《欢迎来到新世界》落鸿惊升

15、僵尸（7）

　　下午四点五十，文武苑，湖心亭。
　　少年看着天空，任凭刺人的阳光洒在他的肌肤上，那原本灼热的阳光晒在他身上，竟让他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痛，但他没有反抗，他凝视着那片吐出白烟的皮肤，心中想着：【如今我还真就跟个僵尸一样了。】
　　就在十分钟前，方源被保安队的人抓走了，理由是她非法闯入私人小区，少年被迫与其分开，但方源被抓走时，神情仿佛一点都不慌张，这一切就好像都在她的预料之中，那幅胸有成竹的表情，就像是在对路允说：
　　“别着急，马上就回来。”
　　方源现在究竟怎么样了？路允不知道。
　　他只知道，现在需要他行动了。
　　就在路允抵达小区的时候，那股捏人的疼痛突然再度袭来，而且强度剧增，若将之前的力度比作是牙签剔牙的话，那现在，完全就是拿着电钻去钻牙。
　　少年眉头紧皱，脸色发白，对他来说，这不能说是一件坏事，因为这让他知晓了一个信息：痛度越强，施咒者，就越可能在附近。
　　路允现在之所以不忙着去找施咒者，正是因为那疼痛正在愈发加大，路允想来个守株待兔，想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家伙给抓了！
　　路允深呼吸着，平复这自己激动的心情，或许是尸毒的原因，路允的情绪很容易波动，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控制自己的心情。
　　“哥哥，你在这里等谁呀？”
　　此时，路允的手臂猛然疼痛起来，他瞪大了眼睛，只见洋洋跟他的小伙伴们来到了湖心亭，他们持着相同的手势，维持着相同的夸张的大笑：
　　“天有活衰，大哥哥，受命吧。”
　　四五个孩童突然朝路允冲去，在监控摄像头里，路允被这些孩子们碾压，少年不敢出手，他在本心里面还认为，这些人还有救，还是人类。
　　而方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高叔和方源呆在一起，他们在物业部门，观看着路允与洋洋一行人的生死搏斗，方源始终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而高叔则来回踱步，他言道：“如你所见，方源，文武苑已经是我们曦教的地盘了，没有一处地方是我们管不了的，没有一个人，是可以反抗之后，还能活着走出这里的。”
　　“我和你师傅也是老交情了，我写的字，他可是赞不绝口，我可以这样说，知我者，你师傅也。”
　　摄像头里，那些小孩肆意地狂笑着，手中的水果刀不要命地捅穿少年的臂膀，引得众人围观。
　　“他妈的...你们这喜教是人吗！！！”路允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然而当他们看清是路允血流成河后，便连滚带爬地跑了。
　　此时，一个瘦的像猴一样的小子瞧准时机，直接骑到了少年头上，手中的小刀高高举起，朝着路允的脖子就是狠狠捅下！
　　“啊啊啊啊啊啊！！！！”路允的惨叫响彻云霄，更是将小酣的路霞吵醒了，她睁开眼，略带疑惑：

　　“小路？”

　　“怎么样方源？咱们逆天改命的，不就是为了长命百岁吗？为什么不与我们为伍呢？”高叔挡住了摄像头，他的笑容灿烂：“说实话，我还挺感谢这些恶夙的，要不是因为它们，我根本不知道我到底要干些什么，现在不一样了....完全不一样了。”
　　“我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我已经知道，我该怎么样，才能对得起我主了。”
　　他摊开手臂，展露笑容，他的笑容灿烂无比，就像是西方中，那替人受罪的耶稣：
　　“我将长生！”

　　“.......”方源无话可讲，她将头埋在桌下，会客厅内的空气十分凝重，仿佛下一秒就能凝出墨来，此间，只有路允的惨叫响起。
　　“怎么样，方源，如何？”高叔嫌惨叫着实刺耳，干脆关了监控，他迫不及待地发问道，在他看来，收服方源，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
　　“生命，为什么会这么脆弱呢？”
　　方源询问道，她想起了路允在桥上的怀疑，她用相同的言语，来询问高叔。
　　高叔愣了，随后又轻蔑地笑道：“生命为何不脆弱？方源，生命就是草芥，说没就没，说死就死，这就是凡人的一生。”
　　他的脸贴近方源，他睁大眼睛，方源能看见的不只是他的眼白和瞳孔，更是他眼中的贪婪：
　　“所以，咱们怎么能和这些凡人一样，如同草芥呢？”
　　“我们是要成仙的人！我们早就不是凡人了，我们是仙班的！为什么还要活得跟那些猪狗不如的草芥一样！”
　　“那些是草芥，那些是粪土，那些是瓦硕！”
　　“修仙者，应该把这些踩在脚下，用那些不通灵的人，铸就自己的道！”
　　“这样，才是唯一的仙道！”
　　高叔说的慷慨激昂，对此，方源只是微微一笑：
　　“这样啊。”
　　“那我还是算了吧。”
　　方源起身，她正视高叔那错愕的眼神，她只是轻笑，解释道：
　　“生命正是如此的脆弱，才会显得如金子般的美丽啊。”
　　“所以这样的生命，才更需要我这种人去守护才对啊！”
　　方源眼中的迷茫荡然无存，对她来说，守护天下苍生，才是自己唯一的道！
　　“急急如律令，起！”
　　随着背包中的符纸飞出，方源周围黄光一闪，随后消失不见，高叔先是吃惊，随后，一股莫名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声音是无数男女，无数老弱病残，妇孺儿童的结合体，那声音问道：
　　“曦徒，需要我动手吗？”
　　高叔微微一笑，他的笑是自信的笑，他摇摇头，吩咐道：“不，暂时还不用，我倒要看看小方的决心如何，陪他们玩玩吧，让我们的信徒越高兴越好。”
　　‘声音’沉吟了一会儿，随后继续询问道：“不用担心沧磐卫吗？”
　　对此，高叔只是轻蔑一笑：“沧磐卫？隔壁的星辉瘟疫他们都忙的焦头烂额，怎么可能顾得上我们！所谓的名门正派，连自己的一片天地都守不下来，所以我才说如今的乱世才是我们的时代，我们不成仙，谁能成仙？！”
　　“我们终究会长生，步入那三重白玉京，我们终究会让全天下都笑起来！”
　　高叔越说越激动，他的言语似乎有一种莫名的魅力，他嘴角上扬，那是出自心底里的高兴，他带动着周围的所有事物都笑了起来。
　　包括‘声音’。
　　包括电视。
　　包括方源身边的一切。
　　方源刚通过符箓逃出生天，却没想到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开始散发笑声，方源看着坐在楼底下的长椅，扯着闲聊的老太太老大爷们，他们还没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就被周围的事物所传染，开始笑得合不拢嘴，方源咬紧牙关，她咬破指尖，凭空做符：
　　“元始天尊听法令，坤道方源字应星，借天借命改乾坤，妖魔邪祟无处藏，一身正气荡人间！”
　　“破！！！”
　　少女所画的硕大的符箓被自己一掌打破，方源用自身的气血保住众人性命，那些被撕开的下颚在此时也不开分开，随手血还在滴答滴答地流，但至少已无性命之忧，她连忙吩咐道：“所有人！如果你们还想活着的话就赶快回家，不要看见任何东西，不要听见任何东西的声音，恶夙来了，快回家！！！”
　　不用方源吩咐，那些人经历这番情景后，无论年龄多大，体态多么臃肿，都连滚带爬地往着家的方向逃去，方源此时也动身了，她要先找到路允，把他送出去后，再跟这些邪修一决生死。
　　“哼，想逃？”
　　嗖的一声，一支箭矢射穿了方源的脚踝，方源向她背后望去，只见一个带着笑脸小丑面具的家伙朝她缓步走来，他手中拿着改装过的弓弩，杀气腾腾。
　　面具底下，是冰冷的双眼，他盯着方源，就像盯着一只待宰的羔羊，面对方源的敌意，他毫无畏惧，只是给他的武器上好了弹药：
　　“羊入虎口，送死。”
　　另一边，路允的瞳孔都开始涣散。
　　他的拳头紧握，路允发誓，如果那些人再年龄大一点就好了，他绝对有信心下手。
　　可是他们是孩子，只是四五岁，刚拿得动刀的孩子啊？
　　万一他们还有救呢？万一他们还没被完全腐蚀呢？万一....万一....
　　路允一直没有采取杀招，他只是不断将这些孩童推倒，打倒，可那些家伙就如同烂泥一般，不断地爬上路允的身子，是，路允不想要他们的命，但是他们想要路允的命。
　　又是一刀，洋洋的水果刀终于划下了路允的膝盖，扑通一声，路允跪倒在地，另外一个小女孩也不甘示弱，随着血液的流失，路允的身体逐渐没有以前坚硬，她就跟切牛排一样，把路允的手筋挑烂，现在的路允已经完全没有了战斗的能力，只是一头待宰的羔羊。
　　洋洋拔出插在路允脖子上的刀刃，他抚摸着路允的脸，脸上竟流露出几分的向往：“大哥哥，记得感谢我，你现在可以去见我们的父亲了，替我们向喜父问好哦。”
　　说罢，洋洋就要动手，他似乎已经看见了，路允血流成河的模样！
　　然而，这一切终没有发生。
　　一个妇女不知多久撞开了人群，冲到了路允面前，她的手中紧握着刀刃，鲜血潺潺留下，她双手颤抖，但始终没有松开刀刃，因为她身后，就是她的儿子。
　　路允满脸错愕，他看着母亲高大的背影，不知所措。
　　此时，路霞好像察觉到了少年的目光，她转过头去，露出歉意的笑容：
　　“抱歉小路，妈来迟了。”
　　然而此时，那些癫狂的小孩们发觉了路霞的阻止，他们不怒反喜，纷纷大笑起来：
　　“好好好，喜父欢迎所有人！”
　　随后，那些孩童如同潮水一样朝路允路霞母子俩涌来，路霞此时也不管这些多了，她丢开小刀，将身后的路允紧紧抱在怀中，任凭刀刃袭击，任凭自己鲜血淋漓。
　　然而路允对一切都无能为力，他手筋被挑，膝盖被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一点一点被自己害死，自己却一点用没有，因为自己也是一个濒死的废人，少年只能绝望地大喊道：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