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一个将军的故事 ...
-
四殿下靠着墙，温暖的阳光照在他乌黑的发，白皙的皮肤，瘦却有力的腰身上，他用纤细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拿起一块点心，一口一口慢慢吃掉。
整个人像是旧时有名的美少年油画。
但是他的神情是极冷的，不同于以往高冷之花似的骄矜，是超脱于他的年纪和阅历的一种冷硬的压迫感。说起来，倒是和不怒自威时的楚明差不多，那是种属于上位者的气场。
眼看着林少爷快要向多重人格障碍方向发展了，小白立刻开始心里辅导：
“殿下，无论您看到了什么，那都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林落苏语气平淡：“他们失败了？”
小白坚定地回答：“是，那是不可能成功的，您明白的。”
林落苏的眼中聚集着风暴，转动着茶杯，似乎是在衡量要不要把茶泼到他脸上：
“嗯，不可能，所以你说这世上真有孤魂野鬼吗？”
小白怕被泼一脸水之后脑子进水短路，轻轻握住他拿茶杯的手，诚恳真挚：
“殿下，您怎么能相信那种东西存在呢。”
林少爷笑靥如花，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信啊，万一有陷入黑暗的灵魂，总是因为不甘心挣扎着回到人间呢。”
小白知道现在是林落苏给予他唯一的机会，这次过后，就算他想说，这个人类也不会再听，不会再相信了。
于是他走到四殿下身边，和他并排坐在一起。
他此刻像是取下了一层面具，不是破旧的机器1557，不是为了取悦人类而做出暧昧举动的小白，而是苍凉、坚毅、不染世情的灵魂。
他用古代行吟诗人般的语调说道：“殿下，您不要胡思乱想了，不如听我为您讲一段故事，打发一点时间。”
有一个小伙子，战乱四起的时候，他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他去当了兵。他肯吃苦，脑子还算灵活，肯拼命，或许还要加上一点运气，他一步一步闯出了名气。
他又为人正直、治军严明，在坊间和军中还算受欢迎。
其实他一点也不喜欢打仗，可是有的时候以战才能止戈，才能守护自己喜欢的东西，守护普遍性存在于人心的善和正义，他才能过上平凡的生活。
他也不是无坚不摧的，有一次他受了很重的伤，养了许久。那次之后，一切和从前一样，但他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过他觉得也许是自己太累了，直到某一次他遭遇了一个并不算是最棘手的敌人，可他却像是进了蜘蛛网的猎物。
敌人对他的针对和熟悉度让他不能不怀疑，是自己背后守护的人给了自己一刀。
最后他和敌方将领同归于尽了，他守护了身后的土地，想着能和战友们一起安眠倒也没什么不好，可是从黑暗中醒来，他却是在自己的医疗AI里，而他也想起了那个失败的实验。
那个实验多么可笑啊，是不可能成功的。
他之所以从深渊中醒来，是因为在他还是个普通的小孩子时，早就被进行过更残酷，更冷血的研究了，他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没想到还是会被噩梦纠缠。
之后的漫长时间里，他时常陷入当初那个失败的实验时的精神状态，他花了好多年消化了情绪、记忆，以及那种幸存者们经常会出现的内疚与自责。
让他真正醒过来的，是某一天遇到一位经常在战场徘徊的故人。
逝者已矣，他要记得逝去的人，但也要为还活着的人们做点事情。而他敏锐地感知力告诉他，现在看似平静地世间暗藏着许多未知的波澜。
所以他接受了故人的好意，跟随一个一看便是千金之躯的小少爷到了权力的中心，他相信那里一定是事件聚集的地方。
果然，存留的背叛者如今仍旧身居高位，需要徐徐图之。而后来他又发现了昔日敌人卷土重来的身影，那个疯狂的组织也开始活动。
他想，旧日的幽灵，到底还是要回到这人间，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这一切只有一个变数，就是那个小少爷。
小少爷也是那群疯子的受害者，他努力研究是为了能对抗那些疯子。
他的冷漠是一种自我保护，他怕失去，索性就不得到。
他希望被尊重，想要真心，喜欢太平盛世，人间真情。
他不知不觉间想要守护他，回应他，可是旁的他都会，只是真心，他没有。
他只有旧日的灵魂，莫测的前路，危险的敌人，艰巨的责任。
他不是没有爱这个感情，因为从前的长辈教导他，哪怕是战无不胜，心中不存半点爱意，那就是个战争机器，配不上战神二字。
而英雄，他们之所以伟大，就是他们往往舍弃了自己的个人挚爱，去守护旁人的，大多数人的挚爱，并为此牺牲。
他总是说爱是虚妄，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所背负的一切，不会被对小少爷的那种感情所动摇。
他们都是理智而有追求的人，他自己从未限于情爱之中，哪怕是对于小少爷来说，爱情也不是人生的必选项。
他知道小少爷能力、心性都不比自己差，可他还是不想在某一天留小少爷一个人，凭吊一份感情，他舍不得。
他想，就暂时多哄哄他，只要在小少爷爱上他之前离开就好了。
反正他们之间相识的时间那么短，很难产生一段真挚久远的感情，不过是暧昧的气氛和相互利用的假象罢了。
小少爷知道了他的过往，一定也明白，他不是一个值得期待的恋爱对象。
那么就不会再投入感情吧，这样很好，他们可以继续一段专属关系，可以作为同盟，也许甚至可以做朋友。
后来，他和小少爷一起并肩作战，经历了很多事。
等到他们的专属契约到时间的那天，他和他就默契地没有说再见，然后各自渐行渐远，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故事在风中消散。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一个将军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