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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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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然房中坐定,内心愁绪芊芊。虽早已预料自己会有这天,可没成想这事来得突然迅速,眼看着自己想做一条咸鱼安然度过一生的梦想是破碎了,这次恐怕是没先头那样的好运可以躲过去了。
丫鬟慧儿见她坐在那梨花木床边下榻上手枕着脸,眼神空洞,眉间泛起淡淡忧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只觉着,女子终究是要给自己后半辈子找个依靠的,况且小姐这样的,能找个体面人家更是难于上青天,如今攀上这样的显赫夫家,不知有何不顺心?
三日后,江母正待在自家府中急切万分,宰相府的王夫人竟驱车上江家拜访。江母一番诧异, 好生招待一番。
待送走了王夫人,江母脚下生风,身边的侍女也不叫上,直奔梅园。
入了房,母女二人坐于房中南侧的雕花红木贵妃榻上喝着茶。原来一早王夫人拜门,竟是徐家不知哪里得知她点头了这门亲事,想早日拜帖提亲。
“怎地这事如此着急了?母亲,莫不是那日还有什么未全告知女儿?”羽然轻抿一口茶问道。
江母知此事左右是瞒不了她的,叹了口便说又出了另外一些她不知的事。
徐家这么着急又不介意迎娶江羽然,皆是因徐大将军一年前战场上受了重伤,命是捡回来了,可却连累伤到了男子要害之处,恐不能夫妻人道。
他家徐老太就一独子,原本此事瞒得严实,不知哪里漏了风,被她得知后原就不利索的身子竟一病不起,匆匆几月就落得消瘦病恹,眼下只怕挨不了几日就要归西了。
“徐家贵为将军,但出身草根行武,这些个看门第家势的个个儿自是瞧不上他们这种人的。我原本也是顾虑这些,你爹倒是说得好,咱们家祖上三代不也是乡下种地出身的哩。”江母正色说道。
果真事出反常必有妖。
徐家此番不计前嫌娶了她入门真是一举两得的美事。既给徐老太冲了喜,也给徐将军得个正头娘子装点了门面。
羽然此时想起前日里嫂子陈氏说道多少名门闺秀连公主也上赶着嫁去他家这话,只觉得是吃了只苍蝇般难受。
“女儿莫怕,这也是外头人乱嚼舌根说的话,做不得数。万一较真,徐家旁支的弟兄里到时候挑个如意的孩子认养在身边也是可行的。我知委屈了你,可你年纪不小了,跟你同龄的女子都够做两孩子的娘了。眼下徐家门也算得上一门如意亲事,你若去了下半辈子也有个稳妥的靠山啊。我知你心中不愿,我又何尝愿意?妇人受那等苦事真真是难熬,只是我实在没办法,你家中还有你哥哥嫂嫂的两个孩子。我实在......”说着说着,江母兀自的留下泪来。
羽然见江母边说边止不住流泪,知她真心疼爱自己。心中动容也跟着滴了几滴眼泪。
女子失节本是有辱家门之事,搞不好也得连累了家中其他子女。哥哥嫂子待自己一直不错,想到自己两个活泼可爱的侄子侄女,以后成人了若是因了她的缘由,也像她一样寻不着好人家,到时候自己真成了江家的罪人,欲开口拒绝话亦是哽住。
她本无意嫁人生子,此时细细深想娘家迟早是待不住的。眼下这人既然愿意娶了她,于她而言也未必不是个选择,轻言劝慰江母道:“女儿明了母亲心意。父母爱之子,则为之计深远。母亲替我打算,女儿感激,那人我嫁。”
元武年五月十五入夏。
一大早羽然就被喜婆拉起来,坐在妆台前一番梳洗打扮。脸上擦的洁白,绛点朱唇,两颊胭脂敷上,青黛乌眉云鬓起,浅浅金钿额中嵌。头上的凤冠步摇,珠花点翠,镶金嵌银,沉甸甸压得她头皮发麻,身上这华贵锦绣牡丹金丝如意喜袍出自宫中,工艺精湛,华美异常。打扮好之后便被安排在闺房床帏安坐,静待黄昏由将军府的人前来接亲。
黄昏吉时,只听到街头一路锣鼓喧天,人声鼎沸好不热闹,正是徐家迎亲的队伍。
江母之前是恨不得立马把女儿嫁出去,眼下真要走,心中万分难舍,联想到徐家姑爷受伤之事,又替女儿委屈心疼起来,拉着她的手细细叮嘱一遍。
坐在床榻处,听着江母叮咛的话,羽然情不自禁地伤感起来。眼下就要出阁了,却弄得眼泪直流,妆容也被泪珠子弄成了花脸。
慧儿赶紧上前用帕子给小姐擦了擦脸,补了点脂粉,安慰了几句这才让她止住了眼泪。
喜娘见着差不多时候了,赶紧给盖上喜帕,扶着她走出房门送上了徐家的花轿。
羽然如个提线人偶,盖着盖头啥也瞧不见,被人牵着混混沌沌的行礼作揖。又听礼官唱和许久,晕头转向直到夜里亥时才被一帮人簇拥着送入新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