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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胆小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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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
一声呼唤打断了两人。
宁远松开朴铜抬头望去,竹林出口处,一名白发红衣的女子用带着几分迷茫的神情看向他。
宁远的心再次纠了起来,他不确定地喊道:“彩彩?”
然而眼前人的表情瞬间从迷茫转至狠戾,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她冷声道:“哼,我是赤姬。”
“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大师兄?”赤姬微扬下巴,她斜睨着宁远,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轻蔑的笑,“一看就是个负心人!”
“闭嘴!”朴铜挥袖,赤姬脚边一块石头应声而碎,“赤姬,退下。”
赤姬无所谓地扭头,转身便要走。
“等等——”宁远死死盯住赤姬的背影,“云彩彩呢?”
赤姬低着头回过身来,再抬头时便换上了一副孩童般的天真表情,“大师兄,我就是彩彩呀!”
“你不是。”宁远很肯定地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当初炽烈剑剑芒汇入云彩彩身体里,随后云彩彩与朴铜一块入魔。宁远记得,当时的炽烈剑分明是已有神智,两个神志共存于一个身体内,宁远可以想象到一些可能的结果。
赤姬瘪瘪嘴,“好吧,真是无趣。”
随后她意味深长地道:“云彩彩啊——”
赤姬抬起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她当然是被我抹杀了呀!”
宁远顿时捏紧了拳头,但他并没有完全相信赤姬的话,因为对方明显是想激怒他。宁远看向朴铜:“小铜,是真的吗?”
朴铜用掌心包住了宁远的拳头,“没有,只是赤姬在晚上出来得比较多。”
宁远松了口气,回握住了朴铜的手。
赤姬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唉,你这样在意云彩彩,会让我们魔尊大人伤心的,要知道这些年来他可是为了你——”
砰——
赤姬脚边的土地裂开,溅起的泥沙糊了赤姬一身。
朴铜用不带温度的目光扫去,冷眼看着赤姬的狼狈模样,这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赤姬拍拍衣服,阴戾地说:“朴铜,你真是个懦夫。”
随后她转身,抛出枚纳戒,留下一句:“北川寻来的,清晖让我给你。”便扬长而去。
赤姬走后,宁远突然握紧了朴铜的手,“对不起。”
朴铜将手抽出,往木屋内走去,“赤姬的话,不必当真。”
宁远追上,“你为什么要当魔尊?”
朴铜不看他,淡淡道:“实力够了就当上了。”
宁远拉住朴铜手腕,“只花了十年?”
朴铜脚步顿了顿,“我修魔更有天赋。”
“……”
宁远不再兜圈子,他举起朴铜戴着纳戒的那只手,“纳戒里是什么?”
朴铜:“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宁远:“魔界北川紧挨不日城,常年极夜,而且温度寒冷,只有一种镇元草能生长,能帮助修炼不稳的人巩固修为,纳戒里的,是镇元草。”
这十年,屏障越来越松动,魔界早已不是只进不出了。十年间凡间各地常有魔族作乱,为了对抗魔族,凡间出现了一个名为“卫道”的组织。
卫道开始只是一个由各地散修为自保而聚集起来共同对抗魔族的小团体,后来逐渐发展,有了一些大门派弟子加入,卫道逐渐形成体系,成了普通凡人与无门派庇佑的散修们的保护伞。
如今随着屏障的松动越发明显,各大门派开始派人加入卫道,卫道明面上是一个以散修为主的组织,实际上已经由各大门派共同控制,成了各大门派为联合对抗魔界而培养的第一支冲锋队。
屏障迟早有彻底破裂的那一天。魔族大都生性残暴,喜好屠杀,这些无人约束的魔族在魔界憋了一百年,待屏障破裂,他们将倾泻而出。
届时面对一群乱窜的魔族,修仙界连讲和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魔族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过魔尊了。
所以这才是朴铜如此急切地成为魔尊的原因吗?
“你真是个傻子。”宁远覆上朴铜戴着纳戒的指节,“你的父亲是上任魔尊,滔天魔力,你十年就吸收完了,想爆体而亡吗?”
朴铜却似是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哥你…知道我的父亲?”
之前朴铜只知道自己体内有魔族血脉,因此自修仙以来他一直谨慎小心,克制隐忍,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入魔,直到十年前朴铜在炽烈山入魔,他才从清晖口中得知,原来他竟是上任魔尊之子。
宁远不小心说漏了嘴,他放下朴铜的手,有些心虚道:“你也知道了?”
“是清晖告诉我的,就是炽烈山里突然出现的那个人,他以前是父亲手下的人。”朴铜看向宁远的目光炙热起来,“哥,我以为……我以为你……”
“以为我会因为你的身世而不想见你?所以这就是你这么多年来躲着我的原因?”宁远被气笑了。
“不是的,哥——”朴铜突然转过身去,不再看宁远。
宁远伸手按住朴铜的肩膀,他将人掰回来强行与之对视,看着朴铜的眼睛,宁远仰头缓缓靠近朴铜,呼吸贴着呼吸,宁远在咫尺之间停住,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每一个字都像是要往人心上砸,眼前的青年就像是一只毫无防备的麋鹿,丝毫不知道自己已被当成猎物盯上。朴铜的眸光在刹那间变得深幽,接着他的唇落了下去,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两个人贴到了一起。
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带着十分的小心翼翼,和万分的珍重,朴铜凝视着宁远:“哥,你该懂了的。”
懂了就走吧,让我一个人就好,这样卑劣的我,就适合独自待在黑暗中。
十年前客栈里亲亲落在额头上的那一吻,是快要溢出来的喜欢,也是小心翼翼的试探,朴铜一直知道,那天傍晚,宁远是醒着的。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试探,带着内心深处隐隐的期待,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万千思绪,他在宁远额上留下一吻,然后便落荒而逃了,喜欢让人变得冲动,珍视让人变得胆小。
然而宁远没有走,他抬臂搂上朴铜的脖子,回以了一个更深更热烈的吻……
再分开时朴铜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宁远觉得有些好笑,他反问道:“懂了吗?”
问完,宁远的肩头一沉,朴铜将头埋在了他的颈侧。
朴铜抱紧了他,“哥……”
宁远顿了顿,随后也将头埋下去,两人耳鬓厮磨,宁远贴着朴铜的耳朵说:“给我一些时间可以吗?别什么都自己扛,我真的,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