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七章 交心（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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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赵南稍一思索也就想明白了其中的一些关窍，“大约也是十几年前，苏家漕运是新兴起来的漕运帮派，而我赵家漕运已经从祖上传了三四代，并没有把当时只是小门派的苏家漕运放心上，只不过苏家漕运扩张的野心越来越大，一直抢赵家漕运的生意，当时我老爹秉持着和气宁人的态度，也没计较，但是苏家的生意接的越来越大，不过苏家的船只处于过载、保养不当的状态，所以有段日子确实是常发生翻船的事情，涉及到要赔付的违约金、人命官司，需要不少的现银。后来苏茳不知道从哪搞到一笔钱，摆平了所有事，开始稳扎稳打，近些年也算是有些长进。”
祝清越接道：“那笔钱，难道是林家给的？”
“准确讲，极有可能是林家的那位新夫人拿出来的。”赵南手指抚在祝清欢刚刚盖过的毛毯上动了动，“看来，苏家跟林家也有些渊源啊。”
卢意感觉自己躺在床上未免显得势弱，于是摁着伤口，悄悄的挪着自己身体，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半靠在枕头上，他做完这些额头上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珠，但他也顾不得擦拭，将脑海中有着的千丝万缕联系的碎片迅速连在了一起。
祝清越道：“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林夫人会去见苏源桥，原来他们早就有了联系，只不过藏的太深，我们一时之间没有发现。”祝清越还没说完，又转念一想，“苏茳先前是不是同他夫人也起过大的矛盾闹得满城风雨？”
赵南早就想到了这件事，“四五年前，正赶上你要出国，苏茳夫人要带着苏源桥回湖南乡下，都到了火车站，却被苏茳带人把他们强行带了回去，只不过回去没多久，苏夫人就病逝了。按理说也应该是苏家的一桩大事，苏茳却也只是将人草草下葬了事，苏源桥也被关在家里近一年的时间。”在然后，赵南眼神带了几丝细碎的亮，脑中似有灵光一闪，“再然后便是苏源桥莫名的同我不对头，我就说，以前苏源桥那家伙哪怕再乖张跋扈，也没有同我结过死梁子，怎么突然就跟我搞起对立来，当时我还纳闷了许久。”
那段时间正好是祝清越出国后，所以这段往事祝清越也只简单听说一二，现在听赵南这般提起，也觉得事情有些古怪。
“我跟月希曾托人打听过，苏夫人生前的病状同月希母亲的一模一样。”卢意这时候也开了口，既然已打定主意先搁置同祝家的事情，那么同祝清越和赵南交心，合力去查出这件事背后的真相，也不妨把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他们，只不过隐去自己在其中做的事情就好了，“我跟月希也猜想她们所中的会不会是同一种药，不过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没在继续追查下去。”
赵南虽说一直对卢意存有怀疑和不信任，但他瞧着卢意脸上所带真诚，倒也不像骗人的模样，加上他在赵家漕运上确实风评不错，所以也不妨相信他一次。
赵南问：“你们最后查出来是什么药了吗？”
卢意脸色依旧发白，嘴角也起了皮，他用舌头轻轻舔了下嘴唇，道：“没有，当时月希在北平逐渐忙碌，加上两地相隔甚远，联系断断续续的，所以之后也没有继续追查。”
祝清越和其聪慧，加上卢意提供的线索，他心中将大致的时间线已经缕清楚了，沉思了会开口说道：“事情应当是这样的经过，十几年前林辅国把在外养着的一个舞女带回了林家，这个舞女可能在没有进入林家之前就已经认识了苏家的苏茳，甚至她进入林家背后也有苏茳的助力。她长年在风月场上生活，也晓得怎么快速笼络人心，所以进到林家后笼络了不少人，这人情往来需要的银子也可能有苏茳的资助。在她的筹谋下，林月希母亲被人下了毒药，趁林辅国在外打仗的时间，林月希母亲不治身亡，而她却最终成了林家的新夫人，林月希察觉出不对，但苦于年幼又加上没有证据，只好愤而出走。”
赵南却有些没听懂，“苏茳倘若跟林家有什么密切的来往，这些年也不会全然没有联系，但根据我掌握的信息来看，近十年苏家除了在一些舞会、宴会上会同林家人有过见面，其他时候两家人是没有任何私下接触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卢意反问道。
赵南这时候就翘了自己骄傲的尾巴，下巴轻抬，脸上有着几分得意洋洋，“我自然知道，苏源桥那家伙跟我不对头，加上苏家近些年崛起的极很快，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对苏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别得瑟，”祝清越伸出胳膊拍了拍赵南，省得他得意忘形，“说正事。”
赵南收了原先的姿态，又变成了端正的坐姿，“我是说真的，苏家同林家的关系并没有我们想象的紧密，就是，”赵南一顿，像是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对，林栎跟苏源桥可是有些渊源的。”
“林栎？”祝清越皱眉，想起来这是林子衿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同苏源桥有什么关联？”
卢意放在身侧的手指也无意识的缓缓蜷起，怪不得他在查这些事情的时候，总感觉有些遗漏，甚至有些事情是刻意被人透漏给他的，难不成就是林栎吗？
“林栎、林子衿原先都是跟小欢在一家私立女中读书，后来苏家给学校建了栋楼，苏源桥理所应当的在修建时间频繁进入学校，当时我以为他是去找小欢，也往学校跑了几次，但是发现苏源桥虽然偶然会言语冒犯小欢，但他的目标却不是小欢，有一两次甚至撞见他在跟林栎说话，我见他没有骚扰小欢的意思，也就没有过多关注，只是派了几个人暗地里照顾着小欢。”赵南解释道，因为赵家生意近些日子有几个棘手的麻烦事没来得及处理，他也有好些时间没能好好休息了，这会脑袋竟然不像先前那么清晰，他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却一时想不起来，“苏源桥也并非只同林栎说话，他跟不少女学生都搭过讪，苏家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家，愿意接近他的人也不少，所以我并不确定他同林栎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祝清越心中暗道，看来这个棋局，已经早早就被人布下了，只等着他们闯进棋局呢，只是不知道，这件事跟当年祝家发生的变故有没有关系，若是有关联，那这局他不得不破，若是没有，祝清越眼神晦暗莫名，朝着自己的指尖看去，那里还有几丝韩副官的血迹没有清理干净，就算没有关联，他也在局里了，不得不继续跟着布局人的手笔一步一步地试探。
“我听林小姐提过，林栎进入女中学习时，还没有到适龄的年纪，是新夫人强烈要求送她进去读书，不过在苏家资助的大楼盖完后，林栎就以学习吃力为理由退学了，在之后便一直在家里请私人教师上门授课。”卢意补充道，“或许这个私人教师也是突破口。”
祝清越暗叹卢意的聪慧，打量卢意的眼神中更多了些仔细和慎重，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若不是卢意主动亲近祝家，那么他和赵南现在还被蒙在鼓里，许多事情也弄不明白其中隐藏的关窍，可就是每次有进行不下去的推论时，或者每次遇到有什么突破点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中，总有卢意的身影，那么他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这些事情中搅弄风云呢？是主动入局，还是像他们一样被迫入局呢？祝清越一时之间也想不通其中的关联，但近几次同卢意的交往，并没有发现他身上带着敌意或是探究，他落落大方，像是极愿意将他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那他能从中得到些什么？还是有什么企图？
“我派人在多查查。”赵南记下了这件事，撇了眼在一边坐着的祝清越，道，“你是一夜没睡困了吗？”
卢意附和道：“祝小姐一晚上也没有休息好，我这没事的，由医生和护士照料，你们先回去也好。”
祝清越仍旧在沉思，突然听到他们在对自己说话，无意之间眼神与卢意的眼神在空中突然交汇，卢意有些愣了愣，祝清越却缓缓开了口，“虽然你知道的事情对我们而言很有利，我也不想深究你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接近祝家，又是与林家、苏家和赵家有着什么的过往，但你要记住，伤害我，我会报复回去，伤害祝家，我会让你付出十倍的代价，但是伤害清欢，穷尽全世界，我也要将你抓到并让你以死谢罪。”
祝清欢是他们家最珍视、最愿意倾尽所有力量去保护的人，祝清越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谁也不行，包括他自己。
卢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聊的正好，祝清越会突然对自己有这般警告，并且他接下来的行动，势必会牵扯到祝家和赵家，但从私心来讲，他也不会伤害祝清欢，尤其是一个在自己病床边悄悄落泪且为了不让他瞧见而双手捂着脸颊，却没留意她的泪水已经顺着指缝滴落在他垂放在病床上的手腕处，那般冰凉，却又那般温热。
“我对祝小姐的爱护之心，同你们一样。”
赵南一听这话，心中顿然起了几丝不乐意，什么叫爱护之心同自己一样？难道他真的藏了什么别的心思？
“你不伤害小欢就万事大吉，不需要你的什么破爱护之心。”
祝清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赵南插了一嘴，听完后淡淡的叹了口气，“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需要就跟外边的人说。”
卢意颔首，目送着祝清越拍了拍赵南肩膀，他们二人出了病房门，听见外间传来祝清欢担忧的声音。
“怎么说了这么久啊？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赵南你离我远点，我在跟我哥哥说话呢。”
赵南恢复了惯常的玩世不恭，笑道：“我可是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呢，扶你赵哥哥一下怎么了？”
“我又没说不扶你，哎呀，你没长骨头吗，我扶不住了！哥哥，你快看赵南啊，他一直欺负我！”
“这么大怎么还这么喜欢告状，哎呦，你拧我干什么！”似乎是赵南哀嚎了一声，祝清越也在低声说些什么，但他们走得越来越远，后边说的话都听不到了。
卢意将目光收了回来，望向蓝白色的天空，眼神中一片沉静，看着风从丝丝缕缕的云中穿过，树枝上纷纷飘落的叶子，他喃喃道，“这个冬天真冷啊。”
“那就多盖层被子。”
卢意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也没有扭头去打招呼，只是淡淡地说，“没被人发现吧。”
杜衡道：“没有。你把事情都告诉他们了？”
卢意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
“你可要想好，我能帮你稳住苏家，但不能保证苏家不会背着我做别的事情。”
“剩下的你不用管，我心里有数。”
“南京那边，可是催了好几次了，我都替你挡下了，但估计他们也等不了多久，听说胡狼已经从云南回来了。”
卢意心中一冷，看来自己的动作要更快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交心（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