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休夫 ...
-
“你们在干什么？”崔缘儿站在两人身后，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不是说女子不入男家么？这下完了！
“缘儿，我……”韩扉一把推开小川，欲解释。
崔缘儿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跑。
韩扉想追，一低头，发现小川拽着他的袖子，一双水雾蒙蒙的眼睛盯着他。
韩扉闭眼，下定决心般地睁开，“对不起。”拂开小川的手，他头也不回地跑去追崔缘儿了。
小川的手垂落下来，整个人像被人抽干了力气，颓然跌坐在地上。“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他看着我，双眼却漫无焦距。
“当然不会，明明是韩扉……”我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你知道缘儿为什么会在这里么？”他没有等我回复，自顾回答道：“是我约她来的。”
“什么？你约她来的！”我此刻的惊讶不啻于刚才看见崔缘儿。
“很吃惊么？”小川微笑，嘴唇上还留有啃咬的印迹，“我只是没想到韩扉会跟过来。”
“你找崔缘儿，为什么？”
“我想骗她说我喜欢她，让她不要嫁给韩扉。你也看出来了吧，缘儿心里其实喜欢的是我，如果我那样说，她一定会答应的。就算韩扉不愿意，婚事也会被取消。然后，我再从她身边抢走韩扉，会容易得多。”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和韩扉在一起了，缘儿怎么办？”我忽然觉得自己嗓子有点干涩，一直以来，我只想着帮小川，却从没设身处地顾虑过崔缘儿的感受。被自己喜欢的人利用，失去喜欢自己的人，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那我该怎么办？
小川摇头，几缕头发散落在眼前，眼神却是不同以往的清亮透彻。“所以我问你，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不知道，我觉得眼前这人变得很陌生，连我自己也变得很陌生。爱一个人，想要得到他，这没有错。可若是以爱情的名义利用别人的感情，破坏别人的婚姻，那与第三者还有什么区别？难道我该帮助他么？
“韩扉会出现，缘儿晚到一步，这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事。我倒是要感谢上天如此安排，至少我不用再去欺骗缘儿。缘儿她，为什么要喜欢我呢？如果她只是一心喜欢韩扉，我大概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愧疚自责。”
看到他伤心的样子，我不由自主想要原谅他。心机再深，他毕竟只有十七岁。但让我心中毫无批判谴责，却绝不可能。我不相信，缘儿会平白无故喜欢他。就像我从前不相信，韩扉对小川满怀厌恶。
从这几天的相处，我看得出来，韩扉和小川之间的暧昧，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小川对他的心意，他是知道的，但他在今天以前，从未明说。他对小川的好，总在似有似无间。如若小川的感情太过强烈，他就冷漠相对；而当小川的心思淡然了，他反而温柔体贴起来。
我想小川对缘儿或许也是这般，不愿承担，也舍不得失去。
我走到他身前，只是他的双眼，“小川，我问你，你就从来没有对缘儿动过心么，从来没有想要得到过她么？”
“你知道我喜欢的是韩扉。”小川目光躲闪。
“我自然知道。可是你有没有刻意招惹过缘儿，希望她倾心于你，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无论你对她是什么样的感觉？”
小川低头想了很久，终于迎上我的目光，“我有。我从小就不愿意看见她对韩扉笑，我们在一起玩，我总要出风头，抢在韩扉前面对缘儿好。也许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和我抢韩扉，可我确实欺骗了缘儿的芳心。”
我没想到他能这么坦然，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我在穿越之前，也见识过很多喜欢暧昧不清的人。明明不愿真心付出，却牵扯着别人那根红线不肯放手。
“既然缘儿撞见那一幕，我就干脆与她说明，也许现在说还不晚。”小川用手拢了拢头发，站起来挺直腰板，“无论韩扉怎么选择，我都不能再耽误缘儿了。”
我仰视着他，第一次觉得他的身形高大起来，笑容也格外明亮耀眼，有一种暮色退散，旭日初升的错觉。
“走吧，我们回家去。”他侧头看着我，挑了下秀气的眉毛。
“那不管韩扉他们啦？”我愣愣地问。
小川俯身抱起我，边走边道：“想管也管不着呀，谁知到他们两个跑哪儿去了。”
他的怀抱很温暖，步履很坚定。
我觉得他好像长大了，这当中应该有自己的功劳吧，心情很久没有这么好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小川还没出门，韩扉和崔缘儿就来了。这并不意外，事情总要说明白的。估计两个人谈了一宿，已经做好了决定。
崔缘儿开口说了一句话，却把我和小川惊住了。
她说：“我要休夫。”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剔透的容光，青翠娟秀的
眉，柔婉明亮的眼，与初见时一般无二。支摘窗被推开，阳光斜漏在她裙摆上，仿佛花团锦簇。乌发间插了一支黄金步摇，在鬓侧轻轻晃荡，金珠上点点滴滴的光亮，将她的憔悴一扫而尽。
我看着她温和的笑靥，还以为她只是在说笑。
“我回去就和爹爹说，与韩扉解除婚约。”崔缘儿看看韩扉，又看向小川，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小川皱着眉，“太突然了。”
韩扉抿了抿嘴唇，道：“是么，我以为这是你一直以来想要的结果。”
“我想要的结果？”小川霍然站了起来，声音也提高许多：“确实如此。可是然后呢？韩公子，你会不会太冲动了！”
“我不后悔。”韩扉只说了这四个字，语气十分笃定。
“我也不后悔。”崔缘儿拉着小川的手，让他坐了下来。“萤川，我只问你，你是不是真心想和韩扉在一起？”
小川看着韩扉，看了很久，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崔缘儿微笑，“韩扉昨夜和我说，他也是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
“你真的这么说？”小川眨了眨眼，神情有些呆滞。
韩扉握紧小川的右手，“我是真心想要和你在一起。”
小川坐在两人之间，左手被崔缘儿拉着，右手被韩扉握着，他左右看了看，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崔缘儿站起来，将小川的左手也放到韩扉手中，对小川道：“这下你信了吧，我是真的要休夫。”
休夫？古代女子敢提出这个说法，真是太强大了！
“我崔缘儿是什么人？只许我瞧不起别人，哪容得别人看不上我！”女孩儿扬着下巴，容貌尚有些稚嫩，说话的神气却活脱脱是个女王。但是我看得出，她笑容背后，眼睛深处，悲伤像决堤一般，就快压制不住。
“你以后怎么办？”小川自然也看得出她的悲伤，急切地问。
崔缘儿哼了一声，不屑道：“这世间除了你和韩扉，难道没有别的男人么？还是你们觉得自己已经优秀到了极点？不妨告诉你，在与韩扉定亲之前，太子向我爹提了不知多少次亲，都叫我给回绝了。等明天我休夫的消息一经传出，太子必定会去求皇上指婚。”
“你要许配给太子？”这下连韩扉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怎么，你觉得我不配做太子妃？”崔缘儿俯身贴近韩扉，目光逼视着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韩扉向后仰头，尽量与她拉开距离，“只是太子今年才只有十五岁。”
崔缘儿直起身子，插着腰，忿忿不平道：“他是只有十五岁，可侍妾都已经不止十五个了！”
我瞠目结舌，十五岁的少年，没准还是虚岁，身体发育成熟了么？
然而，似乎只有我感到惊讶，韩扉一脸淡定，小川哀声叹气。
“缘儿，说实话，你真的想要嫁给太子么？”估计小川是觉得自己对不住崔缘儿，语气和眼神都表露出特别担心的样子。
“唉，我也只是说说，谁知道呢。要让我这么快就对你死心，好像也不太可能。”崔缘儿这句话说得正经，泪光隐隐浮现出来。“我知道你从来也没有喜欢过我，现在你和韩扉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们过得幸福我就知足了。”
“缘儿，我对你……”小川话还没说出口，崔缘儿一下子跳过来捂住了他的嘴，“求你别说了，不要再让我抱有幻想，好么？”说话间，眼泪忍不住滴落在小川衣襟上。
小川看着她，缓缓点头，神色凄楚凝重。
崔缘儿破涕为笑，捏着小川的脸，“你给我好好吃饭，把自己养的又白又胖，听到没有？”
小川的脸被她捏的变形，哭笑不得。
“还有你，”崔缘儿放开小川，指着韩扉，“要是再让我发现你虐待他，害他生病，我就找人暴打你一顿！”
“你放心，下不为例。”韩扉露出浅浅的笑。
我看着难得神色温暖的韩扉，皱着眉毛揉脸的小川，还有瞪圆了眼睛佯装生气的崔缘儿，想笑，却湿润了眼眶。他们小时候的画面，应该常常如此温馨吧？
崔缘儿也许是被宠坏了，没有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矜持，却很像我在现代的一些朋友。心底十分温柔善良，表面却有几分泼辣，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眯。
很欣赏赞叹这样的女子，对爱不盲目也不痴缠。该是我的，终归是我的；不是我的，强求也得不来。
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不知怎么竟有些刺眼。突然好想回去我的世界，这个故事到此应该挺完满了吧，小攻小受终于在一起了。
如果那时我就知道，这俩破孩儿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我想我会找块板砖拍在脑袋上，至少可以直接轮回选择再次投胎为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休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