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话 ...
-
15.
青叶城西放榜的时候，北一也进入了毕业倒计时。对于柚香来说，毕业固然是件大事，但她更关注的是她和国见英的“共同的生日”也进入了倒计时——第一次过这种生日，没经验，要给阿英准备什么样的礼物呢？
对于她擅自给两个人生日中间的那天赋予了新定义的做法，国见英毫无异议。至于礼物，这个也不要紧，她送什么他都会很喜欢。
他有异议的是另一件事：“……谁说我想知道了？”
彼时两个人刚从青城门口那些看榜单的人群中钻出来——飒太说反正他都要去上学，不如他帮妹妹看了好了，也可以顺便帮国见看一下（语气不是很情愿），不过柚香说，她要和国见一起去看，“手拉着手的那种。”她对哥哥说道。
飒太的心情不为人知，不过国见英的心情还不错的，他在暗中期待着发生某件事。
是这样的，两个人的交往并没有刻意公开过，柚香倒是问过他要不要“昭告天下”，国见英说这太奇怪了，想想看，拍拍朋友的肩膀说“嘿，我和她正在交往”，这简直是阿美莉卡的学校里才会出现的情况……所以他甚至都没对金田一这么讲过。什么，金田一自己看出来了？金田一，你真的是很聪明呢（棒读）。
但如果在青城门口偶遇了之前毕业的前辈，比如很受女孩子欢迎的及川学长，他非常不介意向对方介绍一下这个正在和他牵着手的女孩，是他超级可爱的女朋友。
稍微有点遗憾的是，他没有偶遇熟人。不过这种遗憾很快就被扑过来给了他一个快乐的拥抱的女朋友给扑散了，因为柚香也是快乐的：“阿英！我看到我们的名字了——我们以后又可以做同学啦！”
于是国见英的心情变得更好了。他还顺便看了一下有没有自己认识的其他人的名字，很好，看到了金田一的……哦，没了，看来某人不打算来青城。
这样的好心情直到他送柚香回家的时候，她拉着他的手忽然说道：“阿英，你是不是想知道影山同学去哪所学校？我可以告诉你哦。”
国见英：？
不是……谁说他想知道了？
第15话「事件15：毕业季」
“你就是想知道呀。”柚香说道，理直气壮。
国见英皱眉。
他没介绍过这两个人认识，倒不是说他和影山关系差到了偶遇后连一句话也不能说的地步，主要因为柚香本来就认识影山——这俩人在三年级时同班。因此，柚香知道影山要升学去什么学校也是正常的。
可是少年很清楚，他基本上没对柚香提起过影山，更没有表现出来他对这位曾经的队友的择校意愿的好奇……虽然他刚才有在名单上确认了没有影山。
“阿英，你真不想知道吗？”柚香还在追问。
“……既然你都提起来了，那姑且说一说吧。”国见英说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毫不在意。
影山是个排球脑袋，在高中时肯定还会继续打排球，然后他们会在未来的比赛里再次遇到……虽然他不觉得那家伙的性格能够和新队友相处融洽，打出很好的配合，但了解颇有天赋的对手的去向还是有必要的。
对，他并不在意影山本人怎么样。
“是乌野高中。”柚香说道，语气轻快，“飒太说，那所学校曾经打排球蛮厉害的，还打进过春高呢。”
乌野？
国见英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高中的比赛他也看过一些，乌野在全县的排名也就还行吧，影山竟然去了乌野吗……也是，没听说白鸟泽有给他特招，就那家伙的成绩考白鸟泽是不可能的。不过也还是有其他选择的啊，为什么会去乌野呢？
他下意识地思考了起来，然后就因为察觉到了一道无法忽视的目光，思绪就此中断——真的很难忽视，他看过去的时候，柚香的眼睛已经因为越来越亮，而变得炯炯有神了。
国见英有些想笑：“怎么这样看我？”
“阿英还说你不想知道呢！”柚香露出得意的表情，“我看你就是很想知道嘛，你都思考起来了。”
“……”
少年一时失语，好吧，他竟然无法反驳。他是稍微有那么一点，非常少的一点……想知道影山会去什么学校，以后又有哪些倒霉蛋要被他的王者/独/裁所支配。
比起金田一对影山那种打法的忿忿不平，扼腕于如果他们配合的很好，北一说不定能够打败光仙，国见英的想法其实更简单，他觉得他和影山真的是有点合不来。如果他们一直在同一个团队里，那应该就没办法更进一步。
影山是个排球痴，会在体育馆留到和学长们一样晚，也不打游戏、不看漫画，除了排球之外没有别的爱好，而国见英在结束练习后只想赶快回家休息。还有，影山在练习时总会过于拼命，比如跑步时跑在最前面，金田一试图努力地跟过影山的步伐，国见英目测了一下两个人的距离，跟了几步，很快就放弃了。
那家伙，就好像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一样。
当然，他觉得影山肯定也认为他们是合不来的，因为影山不止一次嫌他偷懒什么的……他们俩的理念很不一样。
如果这种想法被柚香知道，她一定会说“你们要好好说呀，把想法告诉人家，不然怎么能知道呢”之类的话吧。他当然是试着沟通过并且失败了，才干脆放弃了交流——影山根本就听不进去队友的想法，简直是过于自我了。
就因为他是天才，所以一直这么为所欲为吗？
如果天才都是这个样子，那么国见英讨厌天才。
可是及川学长不是的。在他和金田一三年级时，及川学长和岩泉学长一起回过北一，看过他们的练习，给予了他们夸奖和肯定。及川学长能够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国见英确信这一点，虽然及川学长说他不是天才……但在他眼里，及川学长就是最好的二传。
少年不自觉地又走了个神，等到他回神过来的时候，他发现柚香还在看他。
她一直在看他，不论他在想什么。
两个人相处的久了，国见英就也从柚香那里学到了一些来自青井王国的形容，比如此刻，他觉得他的心情像棉花糖一样柔软。因为柚香的注视，因为她对他的了解——
但比起影山为什么去乌野，此时此刻，他更好奇的是，她为什么能知道他会对影山所选择的学校有兴趣。是的，国见英承认，抛开未来会成为对手那种别扭的理由，他本人也有些在意影山的择校，虽然他连金田一都没这么说过。
“柚香……是怎么确定我想知道的呢？”他听到自己这样问。
难道又是出于天然系的直觉吗？如果是这样，那他无话可说，因为在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天才”。
出乎意料的是，柚香这次却有理有据：“因为二年级一整年，我都在观察阿英哦。”
二年级时，两个人同班，处于不清楚彼此的在意，但确实在互相留意的状态，所以柚香很自然地了解到了排球部同级生们的情况。经常和国见君一起行动的人有金田一同学，还有影山同学，其中影山同学最有天赋，已经成为正选二传，等到国见君成为正选后，他们就是每场比赛都会一起行动的队友。
那么，在排球之外呢？
柚香仔细观察了一段时间，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觉得，阿英是想和影山同学做朋友的吧？”她说，语出惊人。
“……”
是吗？国见英这样问自己，他想过这一点吗？
也是，影山的天赋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他尊重一切有实力的人，不只是及川学长。既然及川学长和岩泉学长能够配合的很好，带领北一拿到佳绩，那么他们这些后辈，说不定能够超越前辈们——同级生里有一位“天才”，想要和天才成为朋友，这很正常，人都是有慕强心理的，哪怕是他。
但是，这会是那个找空隙偷懒的他的想法吗？和天才做朋友，压力简直可想而知。
额头被人戳了戳。
国见英眨了眨眼，看向柚香，她“哎呀”了一声，又用手指戳了他两下：“阿英，不要钻牛角尖……禁止把烦恼想得过于深刻！”她抽出和他相握的手，比出一个“叉号”：“禁止，禁止！”
少年险些被她逗笑。
好吧，那就让他来听听柚香的想法吧。
“想和别人做朋友，是不需要理由的。”柚香说道，是非常“青井式”的哲言，“阿英太聪明了。”她信誓旦旦，“总是要给一些事找一些这样那样的理由……有时候人和人之间没有那么复杂。因为你找了很多个理由之后会发现，这些全都是借口。”
她也眨眼睛：“就像我和你，我觉得我们互相喜欢，就是必然。”
……什么啊，宿命论？
“你们是同级生诶，是每天都在一起练习的队友，每次都要一起联系很久，你跟同班同学的接触肯定都没有和影山同学、金田一同学的接触多吧？”
而且哦，就阿英那个性格，每天放了学就躲进房间里，说不定和美穗阿姨，还有姐姐大人说的话都不如一天下来和队友说的多——想要成为朋友，这也太正常了！
国见英：……
话是这么说。等等，柚香怎么称呼他姐姐是“姐姐大人”啊，这什么奇怪的称呼。
柚香认为，在每天都会长时间合作的情况下，只要对方的性格不算很差，人品没什么问题，想要和对方做朋友，平时也一起玩，是很合理的。
人品这个先不说，国见英对“性格不算很差”这点表达了微妙的质疑。
然而柚香说道：“他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吗？”
少年微微一怔，被这话问住了。
是啊，影山是一开始就拥有“王者”这个充满贬义的称号的吗？显然不是。那家伙一开始是能够正常沟通的，没有那么自我……那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是在成为正选二传之后吗？不，好像要更靠后一些，一开始他是没有那么急切的，不会要求金田一和大家 “再快一点，快一些”……
“你是想说，影山经历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吗？”他若有所思。
“嗯……我知道的肯定不会比你更多。”柚香回答道。
就算影山同学的改变有理由，对别人用命令式的语句要求配合肯定也不太好，而且他又没有主动去和别人交流内心，阿英和金田一同学他们也没办法知道……她只是觉得，他们三个没办法成为朋友，大约不只是“合不来”这样简单。
“你们这个年纪的男生呀。”柚香叹气，语重心长，“都是很不坦率，很别扭的——有人不说，也有人不问。该说你们什么好呢，一边是笨蛋，一边是嘴硬和分寸感？”当然，她觉得那个教练的问题也很大，不能调节好队员们关系的教练，不是合格的教练。
但或许有人主动一些，情况就会不一样了呢？
被女朋友教育了一顿的国见英：……
“我是不会去找影山说什么的。”少年警觉道，“我也没觉得我做错了什么。”错的就是影山，他仍旧这么认为……至于他和金田一，至多是没能察觉到影山的心事。
话又说回来，就算他问了影山，影山也不会和他们交心的吧——那家伙就不是能说会道的类型，嘴巴笨笨的。
但换句话说，那家伙对排球的热爱也真的很令人动容……虽然他不喜欢那么拼命的家伙，因为让他自己不会这样。不过这样的人是同级生，也确实会想要和对方做朋友吧。
柚香笑眯眯地又拉住了他的手：“我也没有让你去找他说什么呀，我只是在告诉你，他要去什么学校而已。”
国见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青井王国进行了一场“审判”，审判结果是双方各打五十大板，他们全都是处于青春期的别扭少年，谁也好不到哪去。本来也不是什么要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只是谁都不愿意开口罢了。
那么法官大人，是想说什么呢？
“我是想说，以后有机会，还是可以再做朋友的。”她说。
国见英哼了一声。
“再过个十年吧。”他讲，说完觉得十年有点太长了，想改口，又不好意思。不过在柚香和他进行这段话之前，他原本觉得需要个几十年来着——或者这辈子都不会了。
柚香接过话来：“我看不用那么久，最多六七年吧。”
国见英松了口气，稍微合理了点，柚香总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又有点疑惑，她是怎么得出来的这个时间？
“因为那时候我们大家就都长大了呀，是成年人了，是可靠的大人！”她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如果等到那时候你们还没有成为朋友，那时我会出手的。”
那也太逊了，国见英想。希望金田一和影山中的哪个人自觉一点，不要等到他女朋友来帮他们和好……没有说他想要和好的意思。
“现在阿英的毕业季烦恼是不是都没有了呢？”柚香忽然说道。无论是升学，还是关于少年人的友情，应该都解决了吧！在阿英的事情上，她可是很敏锐的。
“我本来也没有在烦恼。”少年如是说。不过他还是要谢谢柚香，公主大人在与人相处这方面，远比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更直率，也更可靠。
至于毕业季……
乌野是吗？
下次再见到，可就是对手了啊。
**
毕业季是什么呢？是全体毕业生被叫到礼堂听过校长的讲话，然后去体育场上热热闹闹地拍合影吗？是恋恋不舍的眼泪，还是在毕业之前对喜欢的人表达心意？是遗憾，还是开始新历程的期待呢？
对柚香来说，毕业是再次和哥哥飒太同校，是离生日更进一步，她又要长大一岁。
是和阿英延续了见面，每天都见，续约三年！
对国见英来说，毕业是和及川学长与岩泉学长再次成为队友，是去新的地方上学和打排球，是人生中再正常不过的行程，他已经经历过两次了（幼儿园和小学），未来还会再经历两次（高中和大学）。
他没有什么遗憾，就算有也不会承认……而且柚香让他对未来有了更多的期待。
顺带一提，金田一发现他和柚香在交往的原因是，寒假结束后回到学校，两个人一见面，金田一瞄到了他的表情，就立刻问他是不是和柚香交往了——“那是因为你小子的脸上就写着让我问！”金田一如是说，“你可太想炫耀了。”
至于影山，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柚香对她说过的话的同学都写了明信片，送了一份毕业祝福，包括影山。在国见英注视着她将卡片递给影山，并索要祝福的时候，影山愣了愣，想了想，对她说道：“呃，谢谢你，青井……也祝你和国见在青城一切顺利。”
柚香大为惊奇：“诶，你怎么特意提了阿英？”
“……你们不是在交往吗？”影山纳闷道。
“是这样，但你怎么知道的呢？”柚香问道。
“你们不是去年就交往了吗？”影山说道，“就地震那时候，在体育场上，你一直抱着他不松手。”
柚香：啊。
影山：嗯？
“没错。”柚香点头，“我们的确是——谢谢你，影山同学，我们都希望你以后能够快乐地打排球呢！”她这样说着，然后跑出了几步，朝着国见英跑了过去，回头看到影山在看他们，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少女又对他摆了摆手，影山这才别开了视线。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国见英问道，又因为目睹了有女孩子向男生索要衣服上的纽扣而有点在意柚香为什么不这么做，虽然他对所谓的“第二颗纽扣距离心脏的位置”更近的这种说法不怎么在意，他没什么浪漫细胞，只是单纯地在意她的举动，因为柚香的想法总是浪漫而富有童话色彩的。
“在说毕业快乐！”柚香笑道，然后从背后拿出了一个包。
国见英这才注意到这个包，之前她手里没有这件东西来着，可能是来旁观毕业典礼的飒太给她的吧——少女从包里拿出来了一件东西，捧着给他看：“阿英，本来我想等生日时再给你的，但我一刻也藏不住，之前圣诞节时我就做的差不多了——现在给你吧！”
少年怔住，因为她手里的礼物是一幅“纽扣画”，用各式各样的纽扣拼成的两个人的名字的首字母，Akira的A，Yuuka的Y，A and Y……还有一些小图案。
“最中间这颗——”她抱着画框，用手指点了点。“是我身上这件校服外套上的纽扣哦，毕业快乐！”
……啊。
是的，没理由只是男生送给女生这件东西，柚香的想法在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她把距离她心脏最近的纽扣放在了纽扣画里，她甚至送了他很多个纽扣！简直是绝妙的想法……不愧是他的天才女友。
国见英这次是真的笑了出来。
春日的风吹了过来，将柚香的头发吹乱了一些，额前的刘海被风拨到了两边，她仍在看他，得意的模样很是可爱。
于是国见英微微倾身，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毕业快乐，柚香。”他说。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15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