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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黄雀”真面 ...

  •   阿巴嘎纳尔的骑兵守在谷口第四天,白天烈日,晚间冷风,军中虽都是蒙羌族人,但大汗下令时刻戒备不能支起毡房,所以也都熬得很艰难。

      人人灰头土脸,嘴唇干裂,百无聊赖地三一群俩一伙地堆在一起。此般情形不像是在围堵别人,倒像是群被敌军困到末路的败兵。

      阿巴嘎纳尔的大汗敕古从不认为是自己叛出皇族,一直觉得自己才是草原上天之骄子,才是最凶猛的雄鹰。所以为人心高气傲,阴狠非常。此时看着自己称霸草原的兵卒这般情形,歪了八字胡,眼睛盯着谷内泛着嗜血的光。

      阿巴嘎纳尔的骑兵守在谷口第五天清晨,东边地平线刚跃出一丝光亮,帐外突然来报。“禀报将军,阿巴嘎纳尔突袭谷中兵马,凶狠非常,前三营将要失守。”

      端木荣伸手披了戎装,握着腰间长剑大步挑帘而出。“传我令,三将整军,随我攻入谷口!”

      探马领命而去,张廷一边慌张地穿衣服一边跑出帐子。“将军,将军何事?要、要打上了?”

      端木荣利落地翻身上马,看了一眼马下满脸苍白的张廷。郑重道:“张大人,本将军留了三成重兵驻守军营,大人留下部署防守,口令均为将令!”

      张廷白着脸张口结舌。这是多大殊荣,最后那句等于是封了自己同样为将军,有调军之权。

      战马不安分地踏蹄,喷着怒气,端木荣抿了抿薄唇,看着张廷道:“若本将没有归来,大人便为将军。”话虽说得平静,却还是把张廷震得愣在当场说不上来话。

      身后将士已集齐,端木挽了缰绳,大喝一声“驾”,双腿一夹马肚飞驰而出。

      谷口混战的乱军中敕古眼中闪着血腥的光扬着弯刀呵斥着兵马往上冲,阿巴嘎纳尔的骑兵精通箭术,射出排排纵纵利箭直逼防守谷中的中原铁骑,瞬间披靡了一大片。

      敕古笑歪了八字胡,怪叫着招呼着凶残的兵马如潮水般上涌,得意地转头大笑的时候刹那惊得瞪圆了阴狠的小眼。两侧山丘后涌出大批中原兵马,或持戈或操枪,坐下战马踢踏起的烟尘如黄色迷雾席卷而来。

      此时阿巴嘎纳尔的兵器人马粮草经过五日已是耗费到极限,根本难以抵挡如此庞大的敌军。敕古猛知上当,就在此时已被两侧包抄过来中原铁骑冲击得四分五裂,伤亡过半。

      敕古大嚎一声下令放弃攻入谷口,想沿着原路逃回,而就在兵马掉转方向的空儿队尾又露出破绽许多,等到敕古看出破绽想在下令保持队形的时候军中又一片混乱,被敌军杀戮的晕头转向。

      敕古脸现激愤,看着军中还剩一半的人马,一咬牙,也不管最后能剩下几多伤兵,率队策马就往回跑。

      敕古一马当先逃在最前,却惊见自远处而来的漫漫黄尘,如鼓噪耳膜的马蹄截住唯一的去路。

      黄尘近,黑乌的铁骑马踏山河,手中寒光箭弩向天微扬。

      敕古眯了狠厉的小眼,困我于此的大泽将帅又是哪个糟老头子?

      黑乌的大军前,那匹战马仰脖疾驰,座上颀长的少年身姿,金灿戎装被地平线上那第一缕阳光照得分外炫目,清濯的眉眼中寒若霜冰,一手拉开腰中长剑,战剑出鞘,如刀的剑气刺痛了敕古眯着的小眼,少年将军率军策马而来,那剑直指向天际,唇角在划过一丝似嘲若叽的冷笑后,手中战剑以最不可抵挡的锐气决绝地直指向末路的敌军军前。

      那扬向腾格里的弩便与此同时发出一声刺耳的“争~~”……箭箭直逼少年手中长剑所向。

      敕古第一次在战场上心惊胆战。

      敕古第一次感到战神远离自己而去。

      敕古第一次在恨的同时有了种钦佩敬畏的复杂情感。

      敕古第一次有了赔上所有来场鱼死网破的决心。

      中原少年郎,来场真正的铁血吧!敕古战红了眼,嚎叫着率没被射死的残兵剩卒冲向对面军队,阿巴嘎纳尔的骑军也知生死存亡在即,都瞪圆了充满恨意的眼怪叫着直冲过去。

      而此时前方又出现一道浓烈的烟尘,那烟尘与中原军队成会合之势,烟尘中的兵马蒙袍蒙褂,手中扬着弯刀,背后背挂弓箭,那军队中的射手拉弓挽剑,满弦的弓激射而出,与中原箭弩所到之处一个方向。

      敕古气炸了肺,他认出那蒙袍蒙褂的兵马中也是一马当先的少年。“塔塔尔·鸷!”敕古咬牙切齿:“乌珠穆沁你这老东西!”敕古虽恨极,但毕竟驰骋蒙羌战场多年,到危机时刻反倒冷静下来,寻思着已无退路可言,四面敌军,唯一活路便是突围。权衡利弊敕古当即下令往兵马相对较少的谷中冲去。

      其实他的决定当说相当完美。谷中兵马与自己的骑军对峙五日,粮草军备自己消耗了不少那谷中的中原兵马自然也消耗了很多。所以实力相当。再从人数上说也和自己残兵败将所差无几,再加上自家骑军求生心切,突围不无可能。

      一群伤兵败将就这样没有丝毫犹豫地将长刀竖在鼻梁前,一脸决然,一头策马扎向谷中决一死战。

      谷口的地面凹凸不平,马蹄踏上颤颤地动。敕古立即苍白了脸色,大叫一声,策马往谷中猛跑。

      谷中中原的人马并无反抗,像不计较前嫌的敞开胸怀接纳落难的友人,敕古和身后几名副将的马蹄快了些,敕古只觉得身下马蹄踏在结实的地面上的那一瞬,谷中守军手起刀落,地面上胳膊粗的草绳被砍断,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地面陷下一个一人半身的大坑,坑中竖尖利的木桩,掉下的人马毫无悬念地被刺得肠穿肚烂,有的人马穿在一起,有的一根长木桩上插了四五个人,有的脑袋被插在木桩上,白色的脑浆像迸开的水球,有的肚子被直穿而过,肝胆脾脏流了一坑,却还在手脚并用地挣扎往上爬。

      敕古见到惨烈的场景多了去,却在看到自己亲兵被人算计悲惨到如斯,不由得眼眶泛热,咬碎了一口白牙,恨红了眼,大叫一声挥刀削掉了三个谷中骑军前锋的脑袋。

      烈马长嘶,矫健四蹄腾空跃起。

      戎装的端木持剑一人策马跳过地面坑洞,马蹄踏地那一刹那闪着灼灼寒意的长剑已划开两名敕古副将的心胸。喷涌而出的血红液体溅上他那张尚稚气的面庞,清濯的乌瞳在那一瞬彻底变了火红的赤瞳,冰冷的目光所到处,手中长剑一横一划,敌军又一将领的脸被划开,剑刃切过深邃的眼眶,眼珠子随着剑刃寒光迸溅而出,掉在地上化作一滩带着腥气的血水。

      周围中原兵马蜂拥而上,将那跌下战马的将领乱戈戳死。直到血肉模糊一片,分不出人模样。

      谷坑的那侧,蒙袍蒙褂的兵马已策马而至。鹰目的阿鸷阴郁地看着戎装的小将军挥剑奋战,用牙咬住手中弯刀,双手不着痕迹地拉过背后长弓,搭箭满弦,半眯鹰目,精准的箭尖坚定指向那金灿的戎装。

      “唰”。箭矢破空声。

      习武的端木荣耳力何其敏感,转过马上的身姿,回头。

      赤色的瞳孔中是越变越大的黑色箭尖。

      身后敕古高举的长刀半空狠狠落下。

      端木荣的赤瞳冷而静地直视鹰目蒙羌少年,手中长剑却以理所应当地气势从腋下向后猛刺而去。

      半空的长刀颓然而落。金灿的戎装溅上阿巴嘎纳尔大汗带着体温的液体。瞳孔中是来不及抵挡的飞近的箭影。

      “叮”,一声刺耳脆响。

      亮灼灼的横飞而来的那只白羽箭打在直飞而来的箭尖上。以不可挡的一股戾气瞬间迫使那箭偏向一侧。两箭同时直直扎在满是血水的草地。

      风烟四起。

      一坑相隔的两少年同时转向白羽箭飞来的地方。

      山丘上,脉脉碧草间,月华色的娇小身影搭箭在弦,弦上白羽利箭指向蒙袍蒙褂的鹰目阿鸷。沉然,冷戾,全然不似往日娇憨。

      白羽箭矢上的绒毛飒飒随风而动,小人儿身后是刚刚跃出地平线的耀眼白光。越发清亮的刺痛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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