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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毒 ...

  •   “翁主,小翁主醒来了,”熟悉的声音,尖细如女声,我的脑海一片混沌,眼皮很重,抖动一下,是中行说。勉强睁开眼,是长宁微肿的眼睛和哭花了的妆容,我好像睡了很久,脑袋重了,摸摸肚子,肚子已经是“咕咕”响了。
      “中行说,快去为鱼儿准备膳食,都昏睡了一天一夜,定是饿坏了,再叫人通知父王和襄,就说鱼儿已经醒来了,让他们别担心了。”阿姊有条不紊的布置着一干仆役的工作。
      “阿姊,你哭了。”干瘪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把我骇了一跳,船外已是黄昏时分,夜幕降临之际,雪早已融化,迎春花抽出了嫩芽,我心中纳闷,不过是昏睡了一场,怎么就光阴如飞?
      “阿姆,快去给鱼儿倒水。”长宁抱着我,一改往日柔柔的话音,发起脾气:“中行说也太慢了,怎么还不把膳食端来。”
      我心中好笑,不由得打量起长宁,长宁也有十六岁了,很有长姊风范,处理家务更是人人称颂,上门提亲的人却很少。大概是碍于我们家是皇亲国戚,一般的豪富人家不敢上门提亲,再说了在齐国,又有谁能配的上齐王长女呢?
      “鱼儿,”阿爹飞快的将我揽入怀中,紧随其后的刘襄和刘章都是满脸疲惫,见我已经清醒,眼中闪烁喜悦之色。
      刘襄笑道:“鱼儿总算是醒来了,你这一昏迷可是把父王吓坏了,整个齐王府惶惶不安。”
      阿爹一瞪眼,拍了刘襄脑门一下:“好小子,还敢说你老子。鱼儿,你不知道,你晕倒后,这小子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把你身边的所有奴婢都狠狠地处罚,还把她们全部赶去浣衣房了。”
      阿爹的怀抱温暖而舒适,此时中行说已端着漆案跪送在我跟前,恭敬道:“主子,请用餐。”阿爹的眼神突变,像大海一般波涛汹涌,隐藏着我难以明白的感情:“中行说,从今以后,你便是鱼儿身边的大宦官了,孤就将鱼儿交给你照顾了。”
      中行说身体一震,泪盈眶,声若洪钟:“诺。”
      他的眼中分明是难以明白的激动,以至于我没有听清阿爹随后所说的话。
      私下里,我问中行说:“我为何会昏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中行说在齐王府呆了十年了,他为人谨慎聪明,大哥甚至教他读书习字,此刻他只是一愣,笑道:“太医说主子是偶染风寒,说的也是,这么冷的天,主子在雪地里站了那么久。”
      这话冠冕堂皇,但我不相信如此简单,不然哥哥也不会将那些奴才都换掉了,真把我当三岁小孩吗?我冷笑道:“那也犯不着将侍奉我的奴婢全部换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用力的一拍身旁的粉彩漆木几,小手被拍的生痛,可我忍着疼,对中行说怒目而视。
      中行说敛眉低头,拉起我的小手,用丝棉巾轻轻擦拭:“侍奉主子不尽力,做奴才的没有被打死是她们的幸运。”
      话说的如此滴水不漏,看来我想从他口中套出话来是比登天还难,我不由得有些气结:“滚出去。”
      春日的气息越来越浓,在床上待了一日,我已是无聊至极,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长宁终于答应让我在王府中走走。
      轻轻松松在花园中甩掉后面的那些尾巴,我为自己的运气好而高兴,刘襄一早就把中行说唤了过去,若是他在,恐怕我还要多费一点功夫。
      假山有一处天然洞穴,是我的秘密基地,整个府中也只有刘章知道。虽还有几个异母哥哥,可是却从不跟他们说话,而他们都避着我,除了刘章。我虽不喜欢刘章,可是心中却对他绝对的信任,相信他不会将我的秘密基地说出去。
      “这次为了小翁主,王爷、太子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牵连人员达到百来人,真可以跟当年王后娘娘那事相比,幸亏我从不去兰苑的。”
      “说的也是,王后娘娘去世五年了,王爷虽有姬妾,却没有册立,就连当日的樊夫人都给弄出去了。”
      “可不是,听说王后娘娘是中毒身亡的,这次小翁主出事,上面虽说是风寒入体,我打听过了,其实小翁主也是……”
      “啪啪”,我正听得起劲,耳边传来这样的声音,心中甚是恼火。
      “好个小蹄子,背着主子嚼舌根,来人给我拔了她们的舌头,”声音阴狠,透着凉意,听着哭喊声,能想象出两个小丫头正哭饶,心中燃起无名之火,也不顾其他,钻出石洞,冷笑道:“中行说,为何不让她们讲完呢?你想方设法不让我知道自己中毒一事是何居心?”
      中行说也没想到我会这样出现,眼中有惊慌之色。我也不理睬他,径直走到两个宫人面前,和颜悦色说道:“两位姐姐,你们告诉我啊!”
      十五六岁的年纪,如花一样的容颜,琉璃般的眼睛,闪烁着迟疑,一个女孩刚刚要开口,两人却旋身倒地。我轻探她们的脉搏,已然气绝。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怒目圆瞪,咬牙切齿:“中行说,你……”
      “主子,中行说这是为主子好,她二人若不死,主子追问到底,可这真相会伤害主子,中行说只能将她二人毒杀。”
      “你……”我指着他的鼻尖,气急败坏,离真相仅一步之遥,扭头甩袖而走。
      山茶花清淡的芳香,无法缓解我心中的恼意,觉得自己犹如笼中之鸟,供人玩弄,小小奴婢都知道的事,却唯独对我隐瞒。
      我像是一只迷了路的小鹿,在这偌大的齐王府游荡,耳中传来责打的声音,让我想起刚刚死在自己身前的年轻宫女,脚不由自主向前。
      圆柱上赤裸上身的大汉瑟瑟发抖,训人的是管家,大汉身上有上百道鞭痕,有些已经结疤,有些还淌着血。虽已入春,可是齐国位于北方,春寒料峭,怕是会冻坏人的,而且这个大汉怎么如此眼熟?
      “你们在干什么?”再也忍不住,我开口问道。
      管家惊恐,赔笑说道:“小翁主,这地方寒冷潮湿,您怎么会来?”
      “回答我的话,这人犯了什么事,如此惩罚?”
      “这人让小翁主风寒入体,太子殿下让奴才给他点颜色瞧瞧。”管家无可奈何说道,他早年便受过我的恶作剧,想来此时还有阴影,又如何敢招惹我这个小恶魔呢?
      “他已见红了,放了他吧!”我淡淡说道,别开眼,我虽然年幼,可也知道这样看着一个男人赤裸的上身是于理不合的。
      管家有些支支吾吾:“这……奴才无法做主,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
      我很是生气,正想开口,身后传来声音:“管家,鱼儿是我们齐王府最尊贵的翁主,是本殿下嫡亲妹妹,她让你放人,你怎敢推三阻四?是不是不将主子放在眼里了?”清冷的话音,威仪的风范,一袭月牙白的蜀锦深衣,一顶双龙戏珠的银冠,外罩银灰鼠袄,宛如天神。
      “哥哥,”我低声唤道,刘襄弯下腰,用右手刮着我的小鼻子,含笑说道:“鱼儿,你可想清楚了,此人也许就是对你下毒之人。”
      哥哥怎会知道我已知晓中毒之事?我抬起眼眸,阴影处的身影分明就是中行说,刚平复的怒气似洪水倾泻,翻腾而来:“我想清楚了,放了他。”
      大汉被解下,而我被刘襄抱在怀中,大步流星,抱我离去。
      虽然刘襄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舒适,可我却能感到他胸膛中好似有一股怒火涌动,使我不敢轻易动弹。
      我的寝宫名为兰苑,位于齐王府的中部,紧靠阿爹的锦华宫和刘襄的明宇殿。据说我的娘亲生前十分喜爱兰花,为讨她欢心,阿爹花重金打造出这个兰苑,兰香四溢。
      哥哥摔帘而入,好大的怒火,我心疼起我的珠帘了,那可是我五岁时阿爹送的礼物,一千八百颗合浦大珠,晶莹剔透,光彩照人,甚是稀罕,再用十五股金蚕丝穿成,可以说是人间难得的珍宝。
      还未走过彩绘美人漆屏风,就听得里间长宁的斥责声:“鱼儿才半大的孩子,你们二十个人竟会跟丢,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有几条命来赔?”
      “长宁,你也不用说别人了,明知道鱼儿生了病,还让她出去玩,你是怎么当长姐的?还是说鱼儿是你的异母妹妹,所以你就不上心?我跟父王常年不在府中,现在想想,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教养的?”刘襄铁青的脸色,不善的语气,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发脾气。
      长宁泫然泪下,梨花带雨:“刘襄,说话做事要讲良心。是的,鱼儿不是我胞妹,可是我从小就是王后娘娘养大的,王后娘娘视我为己出,我早就把她当我亲娘了,你说我怎么当长姐的。鱼儿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喊你刘襄叫哥哥,而是喊我‘姊姊’;鱼儿第一次走路,不是你刘襄扶着的,是我这个异母长姐;她的第一件衣服,是我这个长姐亲手缝制的……”满含委屈的声音,让我听着都觉得哥哥太过分了:“刘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陪过鱼儿几个月?忙起来的时候,你同父王一走就是一年,你打听打听我刘长宁可有虐待鱼儿?”
      刘襄的怒气平复了,赔笑着说道:“长宁,我不也是一句玩笑话吗,你怎就当真了,我也是急昏了头,口不择言了,你大人有大量,别同我这个做弟弟的计较。”
      长宁冷笑,并不理睬他,刘襄忙给我递眼色,我扯扯长宁的裙子:“阿姊不要生气了,都是鱼儿的错,鱼儿保证下次再也不乱跑了。”又亲亲长宁的脸颊,长宁摸摸我的头:“鱼儿,阿姊不是在生你的气。”
      我恍然大悟:“是了,阿姊在生哥哥的气,不生气了,鱼儿帮阿姊打他。”说着扬起小拳头,还真的打着刘襄,这点力度队刘襄来说算不得什么,可他大叫大嚷好疼,长宁最后还是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就在我们说笑的时候,刘章破门而入:“父王让我们赶快准备,朝廷旨意到了。”我、长宁、刘襄面面相觑。
      朝廷的旨意,到底是福是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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