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杀》水萱

4、互诉衷肠

　　陆铭麒走后，屋子里的气氛降到了最低，两个人都看着对方，不说话。
　　“好久不见。”郑以诚打破了僵局，对顾尧熙道。顾尧熙没变化，还是老样子，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眉目如画。
　　顾尧熙道：“是啊，没想到你变了这么多，越来越狠心，倒是跟你的父亲很像。”
　　当年顾尧熙失去了双亲之后，被郑以诚的父亲收养，与郑以诚一同长大，接受着不同的教育，郑家人致力于把郑以诚培养成人中龙凤，从小就教他如何做一个最顶尖的商人，冷血，才是最重要的。而对于顾尧熙，郑家人只不过把他当作一个保镖，所以找来最好的师傅来教他射击，顾尧熙天资聪颖，不出几年就青出于蓝胜于蓝，渐渐的也明白了郑家人于他的定位，所以很干脆果断的脱离了郑家，当起来杀手，郑家人当初本想杀了顾尧熙了事，派出的人却一个个死在了顾尧熙手上，郑家人才幡然醒悟是自己养虎为患，却再也不敢动顾尧熙。
　　只是，那几年，顾尧熙是真的有些怜惜那个从白天到黑夜一直不停学习的少爷，两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逃课，一起捉弄请来的家教，一起接受责罚。
　　还记得郑以诚谈成的第一笔生意，那年他才十多岁，顾尧熙随在他身边，看见他那时的样子，心里的有说不明的滋味。
　　但如果，如果当初顾尧熙没有离开郑家，想来他此时的处境，就与徐清霈一样吧。
　　“还好吧。如果我当真够狠就找你帮我杀了陆铭麒了。根本不会给他与我竞争的机会。没想到你竟然真的答应他加入青龙会，呵呵，真实出乎我意料啊。”
　　“出乎你意料的事情还有很多。”
　　“嗯，是还有很多，比如，那小子看你的眼神不一般呐。不是喜欢你吧？他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外面情妇一大堆，男人女人都有，还跟容会长的孙女有婚约……啧啧……如果你是因为他加入青龙会的话，那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到头来伤心的还是你。”
　　顾尧熙走到门口，对郑以诚道：“本来是没想过要答应，但现在我决定考虑看看。毕竟，你是禽兽。他，起码有感情。还有，我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不要再猜测了。”
　　郑以诚看着他的背影，不屑的笑道：“感情？别告诉我你有这玩意儿！就算你帮他，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让他当上青龙会会长！”郑以诚笑起来，有些发狠的味道，让人心寒。他悠悠道：“陆铭麒，我该是收拾你的时候了。尧熙，我知道你不会喜欢那小子的。”

　　路灯下，顾尧熙的影子倒映在地上，脑子有些混乱，他低着头，看着另一人的影子渐渐靠近，莫名的觉得有些安心。
　　“你出来的比我还早啊。”陆铭麒笑的没心没肺，好像刚才那个严肃正经的是另外一个人。
　　“嗯。”顾尧熙闷闷道。
　　“看你也有些郁闷，喝酒吗？”
　　顾尧熙忽然抿嘴微笑了一下，如同一朵莲花绽放开，点点头。
　　陆铭麒痴痴看着他，突然蹦起来哈哈的笑起来，道：“呀，你应该经常笑嘛！你笑起来多好看啊！”
　　顾尧熙还是笑，不断靠近陆铭麒，然后抬起膝盖狠狠地踢到陆铭麒的小腹处，转身离开，听见身后人疼的“嗷嗷”大叫，心里莫名的畅快了许多。

　　后院，还是那日式建筑，顾尧熙换回了白色和服，陆铭麒为顾尧熙斟上酒，坏笑道：“你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顾尧熙睁着狭长的眼看他，道：“那你也得敢。”
　　“所以要喝酒壮胆才能抱得美人归嘛。”陆铭麒拿起一碗酒一仰而尽，瞧见顾尧熙一小口一小口优雅的抿着，道，“难道你真怕我们酒后乱性，怎么喝酒还这么小心。”
　　“酒是要品的，不是让你用来那样糟蹋。”
　　木门没有关，秋夜的风有些微凉，吹的人很舒服。
　　“讲讲你的故事吧。”陆铭麒一手托住下巴，一手伸到顾尧熙的脸颊上，滑嫩的触感让陆铭麒心里暗爽不已。
　　“我没什么故事。”顾尧熙淡漠道，“如果你真想听的话，就坐好。”
　　陆铭麒在心里权衡了一下，乖乖坐好。
　　“我的母亲在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我的父亲，那个混帐马上娶了另外一个女人，两个人把我当了透明人，从小就把我送去寄宿学校，一年也见不了几面。有一次我回家的时候，看见了我父亲骑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继母不知道哪儿去了，后来，我从他看我的眼神中，看到了赤裸裸的欲望。”顾尧熙说得很平静，仿佛真的在讲述一个故事。
　　陆铭麒眼睛瞪大，问道：“然后呢？”
　　“然后，在他有一次想要碰我的时候，我把他杀了。那是我杀的第一个人。”顾尧熙的语调依旧没什么起伏，仿佛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不错一样，“继母看到了，尖叫着跑了。我就成了孤儿，被郑家人收养，后来脱离他们，就是现在你看到的样子。好了，讲完了。”
　　“你……”陆铭麒思考了一阵，决定还是问，“你跟郑以诚是什么关系？”
　　顾尧熙神色淡定，道：“没什么关系。你想多了。”
　　陆铭麒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发现真的看不出什么才作罢。
　　“那你呢？”顾尧熙问道。
　　“我嘛……更简单，从小就是孤儿，跟徐清霈，哦，如果你是在郑家待过的话就一定知道，就是郑以诚身边的那个，我和他是一个孤儿院的，只不过在他十岁的时候，郑以诚就把他领走了，唉……如果他没有爱上郑以诚的话，现在也不会这么悲惨。后来呢，我到了十四岁的时候加入了青龙会，被容会长收养了，后来的事相信你也应该知道了。”
　　顾尧熙点点头，道：“徐清霈我以前还在郑家的时候，我见过他几次，没想到郑以诚会这么利用他。”
　　陆铭麒嘟着嘴，嘀咕道：“清霈也是傻，怎么能喜欢那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呢。”
　　两人一瓶接着一瓶喝着，不知不觉间桌子旁已经堆了十几个空瓶。灯光有些昏暗，陆铭麒有些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第一次，顾尧熙跟他说这么多话，不再冷言冷语的，陆铭麒也第一次打开心扉与他人说着自己的事情，童年做的一些天真的事情，被当作笑话被陆铭麒说出来，逗得顾尧熙嘴角始终微微翘着。陆铭麒才发现他笑起来嘴角边有个小漩涡，想去戳戳但又不敢，一直喝着酒遏制自己邪恶的想法。
　　原来，顾尧熙也不是那么冷，只是在自己的心中设了一道防护网，等到防护网被人打开了，就展现出那个最真实顾尧熙，只不过是个渴望被人爱着的少年。
　　顾尧熙喝醉了，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头一次与陌生人在一起，还能睡的那么沉。
　　陆铭麒也趴在桌上，静静的看着他，因为酒精的缘故，精致的脸上被蒙上了一层粉色，让人怦然心动。陆铭麒碰碰他，道：“别在这里睡，容易着凉。”
　　顾尧熙嘟哝了一句，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转个头继续睡。
　　陆铭麒无奈地笑笑，摇摇晃晃的起来扶着顾尧熙躺在榻上，关了灯，正准备去喝点儿醒酒的东西，却被顾尧熙一把拉住，喝醉酒的人力气出奇的大，将陆铭麒也拉到了榻上，拽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走。陆铭麒“呵呵”的笑笑，然后闭上了眼睛，也睡了过去。
　　淡淡的月光洒在熟睡的两人身上，唯美的像是那些小女生经常看得耽美小说上最顶尖画手所画的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