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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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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瘠的小镇向来冷清,什么动荡的风都吹不进这个小小的村落,但是几百年在这里延续的平静今天清晨被一伙匆匆闯入的黑衣人打破。
“你们去那边,你们几个那边,都给我仔细着点,抓不到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未九躲在门后,眼睛透过木门的缝隙看那些人,那些人行动有素,很快就四散开来,只剩下一把黑色的大旗卷着风舒展,星月的纹路看起来诡异又复杂,旗下的人行色匆匆,挨家挨户敲门。
眼见人越来越近,未九不敢再看,靠在门上听着渐近的脚步声。
砰砰砰!
那些人行事霸道,敲门也不客气,把未九家简陋的木门敲得吱呀吱呀的乱响,好像马上就要倒地。
该来的总会来,未九颤着手想要开门,但是手实在抖得厉害,也失了力气,捏住门栓都做不到,别说是推开门栓。
“大人,许是没人。”隔着门传来一道朦胧的声音,让未九的心一松,就这么走吧,就当家里没人,这些人好可怕。
“怎么没人,把门给我砸开。”说话这人应该是个头目,声音冷硬。
未九心疼这个大木门,赶紧出声,“有人有人。”越心疼手上越颤,也不知道怎么得,竟然就把门打开了,“各位官爷,什么事儿啊。”
那个小喽啰上下打量未九,三寸丁小萝卜头一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怎么是个小孩,叫你家大人出来回话。”
未九刚才敢透过门缝望,现在连头都不敢抬,只能盯着那两双针脚细密的鞋子闷闷的回话,“我爹娘都出门了,可能得晚上才回来,现在家里就我一个,有事您和我说就行。是,要打仗了么,您是来抓壮丁的?”
未九听村里的老人讲过,上次这么兵荒马乱还是在征兵的时候,虽然她心知这些人不是官爷,这次可能也不是征兵,但只能这么问问。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未九是有几分机智在身上的。
“朝廷追查逃犯,你最近见过什么奇怪的人么?”可能因为因为未九是个小孩,那个喽啰声音软了些许,例行提问一句,接到未九否认之后就打算离开。
但不过几息,那头目就冷冷的咳了一声,然后“啪”的一声,未九低着头,没看到,但是她猜想是那个头目打了喽啰。
“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出了纰漏我倒要看看你担不担得起殿下的怒气!”然后是砰的一声,激起一层尘土,应该是那头目把喽啰踹倒在地。
未九不敢抬头,也不敢走,站在门口,等着等着,就有一只大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呦,还是个小姑娘,没见过奇怪的人,你在抖什么?”他的眼神锐利的像鹰,紧紧盯在未九的脸上。
好可怕,未九哪见过这种阵仗,小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他的脸在未九面前,逐渐迷糊,豆大的泪珠逐渐落下,打湿了那个头目的手。
他不耐的甩开未九,“孩子,真麻烦。”说完就大踏步往院子里走,还从怀里拿出了什么,未九被推在地上,眼睛里都是眼泪,只能朦胧胧看到那个东西散发出一层浅浅的绿光。
那人停住了脚步,朝身后挥了一下手,马上就有人拿住了未九,那个小头目又缓步到了未九的面前,“那人让你藏在哪里了,别让我亲自去翻。”
他话是这么说,其实手下早就鱼贯而入,进了未九家小小的院落,四处翻找。
未九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这了,还没来得及见爹娘最后一面,这些人好凶,他们肯定会砍了她,她还这么小,还没吃到隔壁刘二答应送来的糖,奶奶也说好了明天给她炖肉吃的,都没了。
未九越想哭的越凶,“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个头目看问不出什么来,就自己去翻找,未九家的院子很小,他转了一圈,那个发光的东西,在柴房门口光线炽烈。
未九被压在那个头目的前面,他小心翼翼推开门,让未九打头阵,抵挡危险,一步又一步走近了一个茅草垛,走到茅草垛前面,那光也炽烈到了晃眼的地步,他给了手下人一个眼神。
那个手下一剑刺进了茅草垛,与此同时,那个发光之物的光突然暗了下来,一点光线也无。
那个头目上前翻开茅草垛,力气很大,搅得茅草在柴房乱飘,但是茅草见了底,还是一个人的衣角都没看到。
那头目怒不可遏,一把就将未九推到在地。
这次未九就算是眼睛被泪水迷了,也能看到指着他的剑尖闪烁的寒芒。
“说,他去哪里了!”剑尖越来越近,头目的声音也越来越冷。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人,爹爹,娘亲,救我。”未九小心翼翼的向后挪,躲避剑的锋芒。
那头目显然怒了,移开了剑,掐住未九的脖子,未九的小身子在空中挣扎,她努力想要扒开那只锢在脖子上的大手,但是徒劳无功。
未九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好难受,耳边还传来那个头目的声音,“再不交代,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那个头目的手却突然一松,同时还有石子落地的声音,远远一个灰袍老者缓步走来,“行了,我们又不是邪教,不滥杀无辜,一个孩子知道什么,有这个时间你不如快点去追,没用的东西。”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头目,已经垂手低眉立在一旁,只敢喏喏称是。
未九落在地上,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刚刚起身,那个灰袍老者已经走到未九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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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小九,你怎么了?”未九被人从睡梦中摇醒,睁开眼,还是那个浮夸的纱帐顶,和舒絮担心的脸。
“没事,梦到了许多曾经的事。”未九抹了抹脸边的泪水,看天边天色朦胧,“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舒絮眼风扫了一下院外,“我们习武之人,都是要早起练功的,这是基本功不可荒废。”她说的煞有其事,未九是一个字也不信。
穿好衣服出去,果然看到舒子墨已经站在院子里,陈影一柄长剑舞的行云流水,额见已有细汗渗出。
之前一起住了那么些天,也没见他们早起练过剑,如今师姐来了,倒是都勤勉起来了。
“我去做饭,你们练。”未九还是不好意思看着舒子墨的脸说话。
昨天他们刚走不久,就又折了回来。
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舒子墨也在朱家兄弟那里买的宅子,花了三两银子,打开门,和未九的房子大差不差,一片狼藉。
未九还好些,未九的堂屋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舒子墨应该是连屋都进,舒絮回来之后和未九说里面只有承重墙是好的,到处都是残破的砖头石块,走进去还有一股子霉味。
舒絮说那朱家兄弟也是人才,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姐姐变脸。
几个人铩羽而归还是住在了未九家里。
舒子墨连夜去讨了公道,最后住在哪里未九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未九也不知道。
但是现在她也没时间想,昨天连绵的梦让她睡得很不安稳,现在哪怕醒了,头还是有些痛,未九虽然是在做饭,但是心神还恍惚在往事里,许是又提了那个老者,又勾起了她的回忆,明明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了。
很多时候回忆会给人带来痛苦。
“未九,你把卖盐的打死了?”未九的精神恍惚,手上也没个准,旁边突然插出来一道凉凉的声音,才把她从思绪里面惊醒。
天可怜见,未九精神恍惚,盐也哗哗的往锅里撒,眼见盐罐已经空了一半了。
“你在想什么?不会是吃醋了吧,那个世界长得是不错,但是未九你也不错啊。”宋离接过未九手里的盐罐,放在一边,挽起袖子,兴致勃勃,“看看你这样,今天这个饭还是让我厨房小天才宋离做吧。”
这迫在眉睫的危机,直接把未九从精神恍惚里面拉出,宋离的累累战绩还让未九记忆犹新,虽然上次他做的饭还能吃,但是谁知道这次灵不灵,“不用,我就是没睡好,现在醒了,我能做,你等着就行。”
“真没事?真不是吃醋了?”宋离早预料到了今天可能摸不到灶台,也不纠缠,又把话题拖了回去。
未九不理他,他就前前后后的转悠在未九身边问个不停,问的未九心里烦,只得停下手里的活,“你知道这么多年在谷里为什么没邪妖想吃你么?”
“因为我有春绯保护啊。”
“不是,因为邪妖也挑食,不吃恋爱脑!”未九把盐罐啪的一放,终于正眼看了宋离一眼。
她太了解宋离了,跟他吵架,气势要先架起来。结果就看到了宋离身上的的包裹。
“你收拾包裹做什么?”
“我打算走了,吃完饭就走,正打算往外运包裹呢。就看到你这魂不守舍的。”
“不是说看完了庙会再走么?”有过刺啦啦的响,菜可能是要糊了,但是未九没精力放在那里,只是问宋离。
“嗨,这不情况有变么,你先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