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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草州桥盲妇解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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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阮瞳站起身来想要入庄内寻找春娘和思思之时,花花似乎又察觉到了什么,咬着阮瞳的衣袖使劲地往后扯。
义庄内还有人,而且绝不是她熟悉的人,否则花花也不会如此急着要她离开。
跑,快跑,后山岩洞!阮瞳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王久临走前交代的话语,那些人似乎还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不断地向后山跑去,摔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摔倒,即使被树枝刮伤了手脚,即使遗失了鞋子的双脚早已被碎石割破,她只记得:跑!跑!!跑!!!
也许是被疼痛惊醒的,也许是醒来才觉得疼痛,总之阮瞳醒来了,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岩石,洞外的阳光似乎变得格外刺眼,花花乖乖地趴在身旁守着。
昨晚的事情就像一场恶梦,当她好不容易与花花跑到岩洞,准备挖开石堆时,却仿佛再也使不出力气了,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再后来便瘫倒在地昏迷过去了。
肌肉的疼痛让阮瞳连起身都变得困难,摇摇晃晃地走到石堆前,麻木地搬动着上面的石块,石堆下埋藏的也许是王久的宝贝,或是这件事情的起源,总之阮瞳把它们全部装入了小布袋内,贴身藏在了怀中。
站在高处眺望村子,不知何时连义庄也燃起来了,几日几夜过后,只剩下零点火星,再最后连这余烬都熄灭,一切都幻化成灰,与泥土混在一起。
从没想过昨天清晨匆忙的对话便是与春娘、思思的最后交谈,用手使劲地揉着眼睛,直到双眼发痛手背不再湿润才作罢。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装,在山脚寻了块木板,刻字插于村口,然后阮瞳便与花花一同离去了。
那样寻常的一块木板沐浴在阳光中,从凹落的阴影可以看出上面的字刻得极其深入,那‘璞珶村357名村民之墓’十一字,似乎是用尽了全力刻上去...
同年寒露已至,草州桥街道上人来人往,百姓为了生计,勤劳质朴的忙碌着,沿街摆还满了各种摊位,叫卖声络绎不绝。
两名刚赶完集的男子豪爽地往面摊一坐,叫到:“李大娘来两碗馄饨面要猪肉馅的!”
“呵呵呵呵呵,好咧。”闻声望去,只见一名妇人熟练地拿起笊篱打开锅盖,不一会就下好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面,小心翼翼地端去客桌,转过身来却发现妇人的双眼,犹如沾染了尘埃的黑珍珠,原来是个盲者。
“去去去!臭乞儿别坐在这,快走开!别挡了我的财路!”只见面摊对面客栈的店掌柜此时正叉腰站在店门口,指着坐在店门口的乞儿在大吼着,乞儿全身乌黑肮脏如不细看还道那只是个黑影,身上的衣服早已辨不出原来的颜色,凌乱的长发遮盖了面貌,而在他的身旁竟还蹲坐着一只大黑猪,店掌柜怕乞儿坐在门口会影响生意于是赶紧出来赶人。
乞儿似乎并不在意客栈老板对他的态度,沉默了好一会才懒洋洋地抬起头来望了望店掌柜问道:“请问...这里请作工吗?”
却见那店掌柜带着厌恶的眼神敷衍道:“我店不缺人,快走!赶快走!”
乞儿并不意外店掌柜的态度轻哼了一声,起身准备与黑猪一同离去,却一个不小心与来者撞个正着,坐倒在地,还被路上的碎石割伤了手。
“呸!你个臭乞儿竟敢污了爷的新衣!”乞儿闻言一惊抬头望去,眼前站着个油头粉面、衣着光鲜的男子,一看便知是个纨绔子弟,身上的红衫被乞儿染了好几片黑色污迹,看上去活像个黒籽大西瓜,乞儿与大西瓜对视了几秒后竟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
这一笑把大西瓜给惹怒了,举起肥手一拳挥去却被乞儿轻松躲过,紧接着又气急败坏地转头向后呼道:“你们这群吃白饭的奴才还呆着干什么!还不给爷上!”
原来大西瓜身后还跟着几名侍从,听到责骂后赶紧上前想要捉住乞儿,却是晚了一步。
何谓晚了一步?便是乞儿早已被人从后头抱个正着,众人一看来者竟是那瞎了眼的李大娘!
只见那李大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乞儿痛哭道:“哎呀!朱儿啊!你感染了天花咋还到处跑呢!我答应了你因天花过世的娘说要好好照顾你,你说我一个孤寡盲人倒是不怕死,可万一你把病传染给无辜的人那就造孽咯...(此处省略一千句感人肺腑之言。)”
乞儿还没来得及作出反映就被一大堆子乌虚有的话语冲昏了头,过了许久才镇定下来,向四周望了望,街上之人无一不捂鼻遮嘴各退三十丈,路面不由变得宽阔起来,大西瓜一众更早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乞儿此刻还在李大娘怀里是何其尴尬啊,考虑了良久才好不容易地瞥出一句话来:“大娘,你认错人了吧。”
却见那李大娘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慢悠悠的摸索回面摊叫唤道:“死朱儿,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我收摊,天都快黑了。”末了还不忘细声埋怨道:“看来以后在桥东的生意是做不成了。”
乞儿被训得一愣愣,犹豫了一会终是帮忙收拾了摊位,最后还被李大娘以种种理由带回了她家。
“以后你就睡在这吧。”
李大娘走到门口似是听到了异声,顿了顿转过头来问道:“跟在你身后的是什么?”
“花花,呃...是一只猪。”
“我先去烧水给你洗澡,你先把花花带去前院打些水洗洗,洗得干净些,可莫要再折磨我的鼻子了,这是我的旧衣,洗好了就将就着穿吧。”说罢就转身向厨房走去,许是习惯了黑暗或者是对家里熟悉,李大娘一路走得平稳快切。
乞儿走到前院,照李大娘所说先洗净了黑猪,等回房后李大娘的水早已烧好,整理好一切,终是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李大娘的旧衣,洗完澡后的乞儿露出了原本的粉唇雪肌简直容光焕发,仔细一看,此人不是阮瞳是谁!
从脏兮兮的衣服内地掏出小布袋,久久凝视着,直到被推门声扰乱了思维,阮瞳立即又把小布袋贴身藏入怀中。
“洗好了吗?洗好就出来吃饭吧!”李大娘一手扶墙,双眼毫无焦距地望着室内,阮瞳轻应一声上前扶着大娘向主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