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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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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湖港市气象局发布雷电黄色预警,今日下午5时至凌晨,局部地区将有7级雷雨大风,请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上东马场一角,穿着汗衫的男员工听完刚插播的气象新闻后,将毛巾甩在肩上窃喜,随后,他往小房间里一钻,椅子上一靠,打起了游戏。
外面丝毫看不出任何雷雨前兆。
六月天热到发闷,草地像被火在烧。
“我的千宝今天还好吗?”
“嗯,非常乖。”
“行,反正它早就认你做妈了,干脆送你了。”
“那礼尚往来,我送你十次数学辅导课。”
“诶,不必了,我亏就亏点吧。”
围栏边,是少女的声音。
“对了,阿晴,千宝刚过了发情期没多久,你还是注意一点,别骑太久。”
“嗯,我知道。”
喜晴望向电视,“马上也要下雨了,我和千宝再骑一圈就走。”
挂了电话后,喜晴就牵着千宝走去了围栏里,娴熟的坐上了马背,调整好姿势,一甩一扯缰绳,马奔了出去,雪白的肌肤在发光,乌黑的长发高高飞起。
马上高三了,喜晴压力有点大,所以抽空过来骑马解压,反正千宝快成了何幼千的“弃子”。
一切安好,但千宝在绕过大半圈后,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失控,马蹄乱踏。
喜晴吓到了,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毫无经验。她边试图控制千宝,边朝场外的工作人员大喊求救,但迟迟没人应。
千钧一发之时,一匹白马疾步奔来,年轻男子一看就是驭马老手。他弓着背,扯着缰绳,白T反光到刺眼。
踏踏的马蹄声,稳健的奔来,每一脚都用力的踩着坚硬锋利的砂地。
猛烈的溅起砂灰。
当白马奔到了棕马身边后,男子毫不犹豫伸出手臂,将处于混乱惊恐中的喜晴,一手揽到了自己的马上。
失控的千宝乱踏了一阵后,渐渐在围栏边消停下来。
男子过高,喜晴周身几乎没了光亮。他的手正揽着自己的腰,将她整个身体包裹住。这一瞬间,她终于有了从惊慌中逃离出来的安全感。
平复后,她悄悄侧脸抬头,而他刚好低头。光影耀眼也朦胧,仅仅几秒的目光对视,就像带着电流,使她立刻低下了头。
最后,男子用力收住缰绳,白马在入口处停下脚步。停稳后,他将喜晴扶下了马。
以为他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她客气道谢:“刚才我叫了几声,以为太远,你们没人听见,真的非常感谢你,不然我现在肯定得进医院了。”
男子的眼神根本无法从喜晴身上挪开,真是漂亮得像个人畜无害的小仙女,他望眼欲穿。缓过劲来后,他刚想解释自己的身份,恰好,有人叫住了他,“阿周?真是你啊。”
周苑柏再转身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走来的是他的高中同学夏骏,有些激动,“真有你的,回来也没个动静,搞得我以为你在英国都结婚了。”
周苑柏随口一答:“刚回来一个月。”
“什么时候聚聚啊?”
夏骏开心的还想说两句,但周苑柏心思根本不在这,他拍了拍夏骏的肩,“改天找你,我有点事。”
夏骏在身后嘁了声:“真没劲,八成是看到美女了。”
工作人员把千宝牵了回来,喜晴和它唠叨了两句后就走了。
周苑柏找到她的时候,刚好看到她走去了马场的门口,他追了上去。
一辆公交车刚好进站。
因为这里去市区的公交只有一趟,间隔很长,所以喜晴抓着包奔上了车,根本没看到身后的身影。
暴晒的天渐渐阴沉,周苑柏满头大汗,单薄的上衣已沁湿,风一吹,微微透出了优越的背部线条。
他双手疲惫的撑在腰上,长呼了口气,不觉仰起头,生来俊逸,但朗朗眉目间,总藏着一份盛气凌人的傲骨。
他目光未收回,自语道:
“下次,我会抓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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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正已经驶入市区。
天色越来越暗。
听完刚刚发生的事,何幼千吓死了:“千宝肯定是因为刚发完情,情绪还不太稳定。你过段时间再去吧,我这两天找马场的人看看它。”
喜晴:“嗯。”
“你真没事吧?”
“我真没事,这个马场的,”喜晴顿了一下,回想后,也不太肯定的说:“工作人员还挺负责的,救人速度很快。”
那头,何幼千嗓门很大:“你不是在废话吗,花了我很多银子的。”
又聊了几句,眼看也到站了,喜晴就挂了电话。
下了车,见还没下雨,她跑去了旁边的菜市场。
都是听说一会有雷雨,差不多都收摊了。她小心的踏过地上污水,喊住了最里面卖肉的摊贩:
“荣哥,老样子。”
四周都是刺鼻的肉腥味。
五大三粗的荣哥边剁着排骨边笑着说:“喜哥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成绩又好,长得又好,还会烧菜。”
喜晴只是笑笑。
荣哥将排骨装袋,递给她的时候,挑眉说了句:“要不以后给荣哥做儿媳?”
喜晴取过排骨付完钱说:“阿进才10岁,我怕他以后嫌我老。”
这惹得荣哥连连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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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你他么是猪吗?技不如人就躲起来,跑出去是送死是吗?”
“云哥,我下把绝对听你的。”
“你哪次不是这么说,”
椅子上坐着一个清瘦的少年,他气得把键盘一摔,使劲咬牙:“我下次要再跟你打,老子这辈子就他么打光棍到死。”
“云哥,消气,消气,我给你带一个礼拜早饭谢罪,行吗?”
少年一吼,“不行。”
接着说了句:“两个礼拜,谭哥米粉。”
“哥,咱换个别家的行吗?谭哥米粉太难排了。”
“那你就起早点啊。”
“……”
忽然,少年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他悄悄拨开窗帘。外面已狂风大作,围墙外的刺柏被吹得剧烈摇晃,在看到某个身影后,他弹了回来,用最快的速度关机,整理桌面,拿出作业本。
门刚推开,他伸了伸懒腰,揉了揉眼睛,“姐,回来了啊,这城北一中是没法读了,才初三,作业就压死人啊。”
喜晴没搭理,把菜放到厨房后才走去了房间,定睛看着摆放有些歪的主机,喜云紧张得手在抖。
不过,她说了点别的:“去帮我洗排骨。”
“好嘞。”喜云这才喘了口气。
他们的妈妈走得早,爸爸又远在曼谷打工,魔鬼家长这个位置自然就留给了喜晴。
喜云真是怕死了这个姐姐。
“那天我碰到谢华了。”喜晴在一旁摘菜。
“啊?”听到猪队友的名字,喜云紧张得手里的排骨掉了一根,他连忙捡起来拿水冲洗:“我最近都在准备中考,很久没找他玩了。”
“嗯,”喜晴淡淡的说:“他说你挺忙的,有几次约你打游戏你都拒绝了。”
喜云很心虚:“是,啊。”
见他用力的洗着排骨,喜晴又故意说道,“他还说,反正你也打得不好,他干脆就找别人。”
“我打得不好?”有种士可杀不可辱的气劲,喜云把排骨扔到了水槽里,“他哪次不是靠我赢的?就凭他那脑子,他那破号都要废了,刚刚又毁了我一局……”
他的话戛然而止。
又被下了套,喜云捡起排骨,垂头丧气的洗着:“我从小到大,就没骗到过你一次。在你这高智商的人面前,我搁这甩什么心眼呢。”
喜晴姜菜到了水槽边,认真起来:“我只是想告诉你……”
“考好中考、高考,到了大学随你怎么打游戏。”这话听了一百次,喜云倒背如流。
“希望你真的能听进去。”喜晴皱起眉:“这次模拟考比上次低了10分。”
喜云垂着头,“考试嘛,多10分少10分很正常的,因为那天我拉肚子了,影响发挥。”
他一手搭在喜晴肩上:“我倒是希望你赶紧高考。”
“为什么?”
“想让你赶紧谈个恋爱,让男生滋润滋润你一本正经毫无乐趣的生活。”
“……”
喜晴没理他这无赖话。
喜云扯着眼皮笑:“听说下学期你要以优秀学生身份,和传说中那位考去牛津的学长一起登台演讲?”
接到学校通知一周了,喜晴点点头,“如果没什么意外,应该是。”
喜云好奇:“他叫什么来着?”
喜晴想了一下,说:“周苑柏,比我大五届。”
这个名字在城北一中如雷贯耳,几乎无人不知。
“真牛逼啊,”喜云感慨,“你说有的人就是命好,不仅出生就在罗马,还能再造个罗马,哎,等下学期你演讲,我倒要看看他长什么样。”
喜晴把切好的菜端去锅旁,淡声讽刺道:“就你这成绩,说不定啊,连高中都没得读,让爸直接接你去曼谷打工。”
“……”喜云笑容瞬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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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场这件事,对于喜晴来说是一个插曲,但对周苑柏来说,是难得的一见钟情。
下午折回马场,他立刻找了马场负责人,借着关系想问问少女的名字,但负责人只扔下一句:我们上东马场很保护客人隐私,是你,也不管用。
晚上冲了澡去了去疲惫,周苑柏的不爽才消了点。他穿着睡衣走到了茶几边,拿起一杯冰水,拨去了一个越洋电话。
过了很久,对方才接,还是很不情愿的那种,一个喂拉了很长。
周苑柏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伦敦现在也下午一两点了吧,你还没醒?”
张致豪打了一个超大的哈欠,闷在枕头里,“昨天晚上一群人开praty,卧槽,那几个美国人太能玩了,我是真的不行了。”
反正也被吵醒睡不着了,他干脆起了床,在浴室里打开公放,刷着牙:“周大少爷,找我有何贵干?”
周苑柏在床边坐下,慢悠悠擦拭着湿漉的头发:“帮我找个人。”
“还有您找不到的人?”张致豪关上水龙头,刮起胡子,“我可没您有本事。”
周苑柏:“这个人,只有你可以找到。”
“谁啊?”
“上东马场的一个会员。”
张致豪顿时扔下刮胡刀,“不帮,上东马场的事,我绝对不碰。”
周苑柏知道他有禁忌,但还是说了一句:“就碰一次。”
来回在卧室里踱步,张致豪思索了很久,提出了一个要求:“行,人我可以帮你找,但你要帮我搞定我爸。”
周苑柏:“可以。”
“这么干脆啊。”张致豪坏笑,“什么妞能让你这么疯狂?”
周苑柏单刀直入:“她的马叫千宝,一匹夸特马。”
张致豪惊倒扶额乱语,“千宝?不会吧?你没事吧?你怎么会看上她啊?”
又叹了口气,说:“不过要是你真喜欢,我直接让给你。”
周苑柏听不懂他的胡言乱语,凶了点:“赶紧说。”
“你看上的是我那个未来老婆。”
“不是她。”
“千宝就是她的马啊。”
“你说过她很多次,有点印象,我品味没你那么差。”
“……”
张致豪次次被这个优越的男人噎死。
周苑柏连求人都带点命令的意味:“应该是她朋友,你去帮我问问。”
挂了电话后,周苑柏感觉到身后有人偷看自己,他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勾了勾手:“过来吧。”
一个柔弱文静的少女走到了他身前,还戳了戳他的肩,一直在笑,“你完了,你沦陷了。”
周苑柏摸了摸周苑晴的头,起了身,“小孩子懂什么。”
她撅嘴:“我冬天就满17岁了,哪里还小。”
周苑柏进了浴室吹头发,周苑晴蹦跶的跟了过去:“她是不是超级漂亮?”
他没回,但嘴边止不住在笑。
她哟了一声,笑着晃了晃他的身体:“哥,你这个笑有点猥琐。”
就用了一秒,周苑柏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放下吹风机,随意的拨了拨浅薄的刘海。
周苑晴像个无尾熊挽着他:“刚刚听你和致豪哥哥打电话,所以现在是,她还不知道你是谁?”
他傲然的扬眉:“很快她就知道我是谁了。”
周苑晴稍微刺激了一下:“能追到吗?”
周苑柏一哼:“你哥是谁?能考去牛津的人,还拿不下一个小姑娘?”
“哥哥,别太自信。”她捧着他的脸,眯眼挑衅道:“小心别被小姑娘吃掉了。”
他做任何事都不喜欢被挑衅,俯下身,眼眉抬得更傲了:“一个月后,我会带她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