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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5(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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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似乎在某种变故后变得顺理成章了。
薛功灿留在韩国一起参加了李秀贤的葬礼。在葬礼上,他又看见了那个在医院遇见的疯疯癫癫的男人,原来他是李秀贤的哥哥。他看见姜民基抓住Kay的衣服把对方摁在了地上一阵乱打,简直像是只疯狗,而Kay就这样无动于衷地任他摆布。青帮的人冲了上去,而姜民基则被另外一批人架住拖到了一边,那些人应该是在国情局工作的李秀贤的前同事,不过出席葬礼的身份只是朋友。他们互相仇视地看着对方,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冲突。
这是爱人的葬礼,这是亲人的葬礼,这是朋友的葬礼,肃穆,庄重,不应该被任何因素打扰而混乱不堪。Kay始终一言不发,默然略显呆滞的眼神让徐正雨感到刺痛。这不是Kay,这不是青帮的野狼,徐正雨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背影,有种莫名的悲哀从心中生出,无奈而无望。
薛功灿的手很暖,紧紧地握着徐正雨发凉的手,交叉,交融。
“他该怎么办?”徐正雨轻轻地问道。他想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薛功灿微微低着头,隐藏在墨镜后的双眼闪着黯淡的光。他注意到两个站在第一排的偎在姜民基怀里的女人,一个是李秀贤的养母,一个是姜民基的妻子。女人们留着眼泪,无限眷恋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眼圈红得更厉害了。那个母亲明显快要晕倒了,有人把她扶走了,姜民基的妻子脸色也十分糟糕,苍白无力。姜民基依旧阴沉地站在一边,僵硬地抱着妻子娇小柔弱的身体,两眼死死盯着墓碑,或是Kay。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姜民基的,可以把Kay凌迟了。
葬礼的规模比想象中的小,但来的人数却很惊人,许多人只是匆匆而来,放下花束,哀悼,然后离开。徐正雨离开了人群走到一棵树下,点了烟,慢慢地吸着,看着不远处的葬礼现场。
“我可以把花带过去。”徐正雨弹了弹烟灰,继续看着前方。
“谢谢。”身后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点鼻音。
身后的人离开了,徐正雨轻轻地叹了口气。韩哲武,又一个为情所困为情所伤的白痴。徐正雨这么想着,捡起白色的花束,将烟头捻灭在树干上。
黑色的墓碑周围摆满了白色的菊花,蔓延至后面的山坡和前面的道路。徐正雨跟在Kay的身后,Kay的腿伤还没好,走路还不太方便,摇摇欲坠的感觉。Kay把花放到了墓碑上,突然身子往一边歪倒,差点跪坐在了地上,徐正雨和Giraffe及时地扶住了他,把他拉起来。Giraffe示意徐正雨交给他,徐正雨默默地放手,在李秀贤的墓碑前放上韩哲武和自己的花,深深的鞠躬,默哀,祈祷。他看着李秀贤穿着制服英姿勃发的照片,真心地感到惋惜和遗憾,有些难过。
姜民基突然冲了上来,他把Kay放下的花捡起来狠狠地朝Kay的头上砸去,Giraffe寒着那张冰山脸一挥手打落了飞来的白花。脆弱的菊花被风吹散,细长的花瓣飘落下来,沾了一地。
“你没有资格献花。你不配……”姜民基的声音嘶哑而充满怨愤。
青帮的人被马五一个眼神斥退,Kay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Giraffe扶着他继续往前走,离开了墓地。
徐正雨突然冒起一股火。说他帮亲也好,说他偏私也好,他觉得在感情的事上,姜民基做得远不如大哥,至少他连追求的勇气也没有。他说秀贤是因为Kay死的,那么,当初把李秀贤推到Kay身边的,不正是他自己吗?懦弱而自私的男人。徐正雨的眼神像冰锥一般扫过姜民基。这个男人越来越讨厌了!
徐正雨不再停顿,随着自家人离开了墓地。就在刚才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徐正雨看透了之前十几年都没明白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在薛功灿身边,是人生中最美妙的事。他的心情不再沉郁不再压抑,参加完葬礼,他变得很轻松,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个葬礼被哀伤与痛苦渲染着,让徐正雨很不舒服。此刻他坐在薛功灿身边,安心自在,连思想和感情也不受约束似的。
车子行驶在茂密的树林间,宽阔平坦的公路,空气中带着泥土和树木的湿气。徐正雨看着眼前的路,觉得生活就像这车轮子,不停地往前,滚动着。周围变换着不同的景色,终点是那个延伸到尽头的看不见的点。徐正雨想一直这么往前走下去,不想半途停留或是中途放弃。他知道要走完旅程,必须有个伙伴,就像凯尔特说的,而他这一途的旅程,只想让薛功灿来陪伴,否则就会像那场葬礼一样,那场感情一样,被遗憾终止。
“以后累了,就回家。”薛功灿突然说道。徐正雨明白他的意思,不由笑了,带着点妩媚地用眼角瞟着薛功灿,伸出了手。
“把我们的钥匙还我。”
薛功灿笑着掏出了那个熟悉的墨绿色小盒子,取出十字架耳环,重新戴在了徐正雨的耳朵上,顺带轻轻咬了一口那可爱的耳廓。徐正雨从薛功灿手里抢了盒子往窗外一扔,薛功灿愣了愣,徐正雨从口袋了掏出个令薛功灿表情更为疑惑的东西。
“这是……”
“棺材。”
徐正雨的答案令薛功灿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那是个造型很别致小巧的彩绘琉璃盒子,至少看着应该是个盒子。盒盖上绘着一只火红的狐狸,漂亮优雅,神态灵动。盒底则刻着一头棕色的雄狮,奔跑的身姿,狮口大张,似在咆哮。盒子里铺着蓝色的天鹅绒垫子。
“我想等我们死了就睡在这里面。”徐正雨把玩着薛功灿脖子上的那个十字架,“把我们的十字架放在这个盒子里,然后封上盖子,这样灵魂就永远锁在一起了。”
薛功灿伸出手将徐正雨圈进怀里,吻了吻对方已经重新长长的头发。依旧是那细软顺滑的触感,带着特殊的香味,刺激着别人的荷尔蒙。
几辆黑色的车子在林间飞驰,扬起的风将秋叶卷起,车子过后,又落下。
一切,尘埃落定。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