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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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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西西里岛
“承锡~~~”
高承锡有些慌张地看着朝自己飞奔而来的徐正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一刹那有些后悔自己居然为这个男人开了外面的大门。不过,徐正雨身后的男人倒是令承锡有点兴趣。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脸上难得地挂起一丝微笑,敞开大门迎了出去。
“二哥!你怎么来了?”徐正雨紧紧抱着自己的弟弟,在他脸上香了一大口,看得跟在身后的薛功灿一阵恶寒。
“哎呀……别提了,我是来养伤的。”徐正雨摘了帽子,哭丧着脸指指自己脑袋上的纱布。承锡沉了沉脸,有些阴郁地朝薛功灿瞟了瞟,“他干的?”
“他?他敢!呵呵……意外而已。”正雨把行李给了下人,拉过薛功灿的手,“我们来意大利度蜜月,不过中途出了点小事故,所以来你这儿休息几天,不打扰吧?”徐正雨把头靠在薛功灿肩膀上,做甜蜜状。薛功灿尴尬地笑笑,朝承锡点了点头。承锡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那你们随意吧……外公他们去西班牙了,要下个月回来,等他回来了我就走,在那之前别把这房子拆了就行。”
薛功灿和徐正雨的家人见过几次,都是在一些晚宴派对上。高承锡,徐正雨最小的弟弟,19岁,外公是意大利黑手党,外婆却是个新加坡反恐组织的武器专家,这很矛盾,矛盾的产物就是承锡的母亲,外号“ombra”(意大利语中“影子”的意思)的著名杀手高晓楠,再加上徐正雨的父亲马五,那个年轻时铁血般的男人,于是就有了高承锡,一个少言寡欲眼神犀利的少年。
薛功灿看着兀自上楼的承锡,“你弟弟似乎并不是欢迎我啊……”
“没办法,谁站在我边上看上去都会显得有点不顺眼的。走吧,我快热死了,洗澡洗澡!”
第二天早上,徐正雨从承锡那儿要了张地图,死缠烂打着要薛功灿和他去游览整个西西里岛。
“你不是受伤了吗?得静养……”
“啊呀~我是那么娇弱的人吗?!你看外面的阳光,多么迷人啊……哦~我的太阳……”
功灿的太阳穴开始发胀了,凸凸地跳着。“刷”地站了起来就往门口走,“走吧!”
“哦耶!”
于是在地图的带领下,徐正雨和薛功灿在接下来的五天里兜遍了西西里岛上有名的观光地,最后,在一个黄昏,来到了位于西部的一个神秘的海边悬崖。
“公元前8世纪的时候,希腊人来到西西里岛的最西部,那时这里居住的是伊米利人,他们被认为具有特洛伊人的血统。据说,希腊人毁灭了特洛伊后在此地重建了城镇定居下来。他们杀光了所有的反抗者,将女人和孩子变成俘虏。后来有个叫伊诺思的希腊人爱上了一个叫赛莫勒的特洛伊女人,但赛莫勒是个卑贱的奴隶,所以大家都认为是她用卑劣的手段勾引伊诺思,于是众人将她绑在一块巨石上从这个悬崖上推了下去。伊诺思痛不欲生,跟着赛莫勒跳下了悬崖。众神被两人的爱情所感动,让他们奇迹般地躲过了汹涌的急流和凶险的礁石,平安地回到了镇上。希腊人得到了神谕:忠贞不渝的爱情永远不允许抹杀。于是,人们欣然接受了二人。后来,这座悬崖被赋予了神力,只有真正的爱情才能使从这里跳下去的人活着回来。”
徐正雨靠在车门上,眼神慵懒,娓娓诉说着,低沉的嗓音仿佛是自言自语。金色的阳光在徐正雨的脸上镀了层淡淡的光晕,精致的五官令人迷醉。薛功灿有些忘情地看着他,不自禁地轻轻唤道:“正雨……”
“薛功灿,你说如果我跳下去了,会粉身碎骨吗?”
薛功灿笑了,浑厚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天际,沉入大海。“你很无聊。这里有几百米高,我想你应该不会这么浪漫相信神话故事吧,徐总?”
正雨回过头看着功灿,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是啊……我那么花心,肯定会摔死的。”有些答非所问地说完又把头扭回去望着大海。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慢慢爬上心头,功灿突然有些烦躁地低头看了看手表。
“六点了,去吃……正雨!”薛功灿抬起头的那一刻,一切仿佛静止了。徐正雨站在悬崖边背对着大海,眼底闪动着一丝光芒,幽深而绵长,薛功灿失神地跌了进去,定定地看着他。依然像刚才那样笑着,正雨对功灿轻轻道:“我爱你……”在薛功灿还沉浸在这句话中没有反应过来时,缓缓向后倒去。
徐正雨说过无数次“我爱你”,但唯独这一次,薛功灿有种快要疯了的窒息感。他不知道徐正雨有没有对别人用过这样的语气说同样的话(他相信没有),他只知道在那一刻,他的心从未有过的锐痛起来,无边无际地弥漫在他的世界里,并不是因为徐正雨的那个动作,而是因为那三个字。这三个字原来是这么重这么沉的,压得人无法喘息,阵阵地发疼。正雨消失的那个瞬间,薛功灿明白了一件事:徐正雨远比自己爱得更深。他刚才看着自己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那三个字,幽深而绵长。这句“我爱你”也许是徐正雨一辈子最最真心的一次表白,薛功灿被这句话震得无法动弹。他终于悲哀地看见了徐正雨当初留在自己身上的那颗心,悲哀地像耶稣一样被钉在了徐正雨这根十字架上。
爱情对于薛功灿和徐正雨来说根本不是甜蜜的,它只会让人疯狂。不是歇斯底里,而是一种沉默的宣泄。外界的一切与相爱的人无关,他们的世界只有两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是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原来你我都是爱情的傻子,笨得直到现在才知道表达。你以为我明白,我以为你明白,可是两个人的爱情不是“以为”了就可以的。薛功灿和徐正雨的生活和别人不同,太复杂,太精彩,总是干扰着两个人的世界,搅得混惑不清,所以不说出来的话,彼此永远也不会明白。
徐正雨说出那句话的瞬间,两个人的世界变得清晰而分明。是的,只有两个人,你和我,再没有别的了。
功灿发现,他和徐正雨的爱情,原来是苦的,就像黑咖啡一样,香醇却清苦。功灿发现,他和徐正雨的爱情,原来会上瘾,就像黑咖啡一样,越爱就越难以自拔。功灿还发现,徐正雨就是一杯黑咖啡,一旦爱上了他,就永远也摆脱不了了。听到徐正雨说出那三个字,薛功灿觉得又苦又涩,却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他说了,他爱我……
那个笑容很温和,很淡然,一点也不像徐正雨的风格。在薛功灿的记忆中,那个笑容甚至是纯洁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纯粹,带着那么点眷恋和满足,自然地流泻在脸上,然后被夕阳下的海风吹进薛功灿的心里,也在薛功灿的记忆里刻下了一道深深的印记。
夕阳爬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如同一尊希腊神话中的神祗。
薛功灿笑了。带着同样的温和与淡然,眼神悠悠地看着脚下汹涌澎湃的海浪,纵身一跃。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