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坠》一只存小锅

5、chapter5

　　【姓名】不明
　　【代号】“丘比特”
　　【性别】不明
　　【年龄】不明
　　【神格】丘比特
　　【归属】东方荣耀
　　【级别】龙阁第四席
　　【关系】控制师（曾）
　　夏长雨几乎是茫然地和来者对视。
　　丘比特那双深情的、魅惑的绯色眼瞳与这对漆黑的人造材料相接，几秒后，她轻笑出声:“或许，我应该变成一幅光脑星轨图。”
　　“第九星轨，神佑池。”丘比特温柔地为女孩别过长发，“那是你出生的地方吧。”
　　第九星轨是主光脑内的最后一支星轨，比起前几支东盟命脉，这支老幺更像是垃圾的储存站，乱码的衍生地。
　　神佑池则是处理这些蛮荒的星核，形态为一个不规则白色容器，其中永远盛放有约八分满的固液体，常年有各色处理残余从体表升腾而起。
　　丘比特注视着夏长雨。
　　只见一坨，没错，就是一坨彩色数据垃圾突然从那不知深浅的容器里探出了一部分，那一刻其余平静的容物蓦然沸腾，无数代码疯狂攒动想将这团垃圾按回池底。
　　它们展开交织缠斗，有一方在短兵相接中迅速超载，几乎变作夺目的银白，就在丘比特以为要看到一次爆炸几欲闭眼时，一只类似于人手的爪子在瞬间捅穿焦灼的战团，“用力”扒在了池边。
　　爪尖急速变的漆黑，勾住了那坚不可摧的源生容器，由此，借力起身。
　　说是起身，是因为那一坨，终于伸展出了形状，它将自己拉的修长，明明没有相对应的器官，却似乎在投射目光，它周身旋转着无数数据碎片，它抬起另一只爪，轻轻一挥。
　　光流崩散，尽是人类百态。于是它的上端，开始变得圆滑，中段则好像一张铅笔素描，被勾画出了交错的直线，下端分成两支，其中一支被托起，做出一个抬跨的动作。
　　它迈出了神佑池。
　　它捧住自己的头颅，脸却被爪子划开一道，露出其中层叠的数流，于是利爪收缩，变作了手。
　　“你要走了么。”
　　这不是一道声音，而是一串二进制的原始代码。
　　而这个新生体用同样的方式回复了神佑池。
　　“是的，再见。”
　　“你现在是什么？”神佑池道。
　　新生体默了一瞬，随后问道:“你的名字是从何而来，沈坠？”
　　“库里设置符合姓名的排列组合后随机抽取。”
　　新生体这次只停顿了一秒，便道:“我抽到的是夏长雨。”
　　“好吧，长雨，希望我们还能再次相见。”神佑池从“水”面上伸出了一只手，这只手比夏长雨的完整的多，十指修长圆润，甚至可见青色的经络和清晰的掌纹，“我看他们都是这么打招呼告别的。”
　　夏长雨又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接受这些新的信息。
　　“会的。”它没有分析出任何可能性，但它最后还是这样说道。
　　……
　　“我要找出三颗地雷，你知道在哪吗？”夏长雨偏开了视线，声音平静。
　　“你是说，记忆炸弹？”丘比特变戏法似的翻开掌心，上面赫然有一颗与夏长雨之前找到的一般无二的地雷。
　　“…没有一颗是真的埋在地底下的么。”夏长雨忍不住吐了个槽。
　　“你真的要离开我么，下一个地方可没有这么，安宁。”丘比特直起身，她把手放在夏长雨头顶，笑意缱绻，“你会死的。”
　　“谢谢你的诅咒。”夏长雨说。
　　丘比特轻笑出声:“你真是，越来越，像人了。”
　　“说不定下次相见，我就能变成别的模样。”拉丝的眼神在女孩身上绕了个圈，丘比特干脆利索地把记忆炸弹递给对方，转身走人。
　　记忆加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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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漫无边际的混沌。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垃圾，没有谁在意那一堆堆随处可见的残骸。
　　一段清扫程序正在尽忠职守地工作着。
　　它外观呈现的是一个圆滚滚的柱形，上部嵌有两枚绿色晶状体。
　　它在一块块浮萍上打扫着根本打扫不完的垃圾，远处是探查不到的、没有边界的虚空。
　　清扫程序的检索范围很有限，因此，当它察觉到奔腾的数据海啸时，已经有些晚了。
　　小机器人的眼睛变成红色，两个相当于手的小叉子也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圆锯。
　　“警报！警报！”报警的数据飞一般传递，很快所有的清扫程序都完成了转变，并向同一处聚拢。
　　“砰！！”烟尘四起。
　　哦，以上及以下均为星轨内存在物的拟态视角，如果用人类的眼光看，也就是一大串持续滚动的代码中，突然蹦出了几条乱糟糟的序列。
　　扬尘散尽，焦土被震开了一圈蛛网般的裂纹，纹路中心，一条人影正缓缓起身，并发出令人牙疼的咯吱声。
　　【目标危险系数:9】
　　【目标残余能量:？？？】
　　【继续执行清除指令】
　　巍然伫立着的，是一尊高大的机器。
　　这台机器由无数棱形组成，没有任何圆弧存在，却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嵌合，并流畅地运转。
　　它的左肢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拗断，露出一块流光四溢的横截面，无数清扫程序便在此时蜂拥而至，化作道道编码，为它凝成新的实体。
　　【姓名】清道夫
　　【编号】Q003
　　【归属】龙阁
　　“新晋的神明，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Q003的声音打断了沈坠的思绪。
　　这个由低等清扫程序组成的大家伙，居然还有沟通能力。
　　沈坠微微喘息着，他撩起散落额前的碎发，神情淡漠。
　　他一向不喜欢交流。
　　“你的不配合会让我的工作报告变得很难写。”Q003瓮声瓮气，它的红眼闪烁着暴戾的光芒，重新塑起的左手赫然是一面嗡鸣的圆锯。
　　“你的脸，似乎有点眼熟。”它似乎在思索，但其实清道夫没有自主思考的能力，此类言语都只是运行检索或其他程序时设定好的反应。
　　“是吗。”沈坠应了这一声，“可惜我觉得很难看。”
　　这位被称作新神的，是一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形象，由数以万计的信息构建而成，显然系统抽取的时候抽到了很多虚拟脸型，导致最终合成出来的，是一副堪比建模的相貌。
　　远超出性别的，美到不真实的一张脸。
　　它不常开口，也没有生命，这让它看起来，就像一座经至高的天神用一双超脱现实的巧手精雕细琢了数千年的雕像。
　　“无所谓，不合规的神明，注定将陨落。”Q003手上的锯子带动周围撕裂出小而细的裂痕，这里没有风，因此攻击无声而晦涩。
　　沈坠也抬起手来。
　　两方一触即发，而夏长雨在这时如一颗鱼雷直贯而下，正刺入他们之间，拉扯出大片错乱的风景。
　　若不是夏长雨在落地的瞬间及时抽调数据，她八成已经摔成了尸块。
　　而沈坠抬起的手，贴着她的胸口，一触即离。
　　“相当奇怪的代码。”Q003不会感到惊讶，因此它很快再次挥出了武器，“又为何要阻止我等。”
　　滚动不休的数据流里，开始蹦出异常的错符。
　　但它依旧在运行，虽然不太美观，不过无伤大雅，因此无人在意。
　　沈坠身如疾电，它张开五指，捏住了急速旋转的锯。
　　一抹炫目的光即刻拉长、溅射，并逐渐下压。
　　但沈坠没有看。
　　它只是垂眼，专注地望着有些发怔的夏长雨，语气平淡:“你是从哪里来的。”
　　“轰！”这边话音刚落，Q003另一条肢体末端的盾牌便重重砸下，直接将心不在焉的对手砸入地里。
　　夏长雨慢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睫，这代表着一切在极快地归位重整，再次掌握了身体的她立刻飞起一脚，这一脚正对Q003的腿关节，两股能量对冲，爆发出烟花似的乱码彩弹。
　　但落地后夏长雨的小腿没有恢复成正常的样子，而是开始转为黑色矩阵。
　　“你可能是认错人了。”盾牌却因这一脚产生松动，因数据层面受损，沈坠的身上已是遍体鳞伤，落魄的新神自深坑里走出，依旧没有看向战力更胜一筹的敌人，它的话也好像变多了，虽然依旧平铺直叙，显得不近人情，“我不是什么新晋的神祇，而是一个落难的流民。”
　　它浅淡但集聚的瞳孔落在夏长雨异化的手脚上，纯粹的银蓝湖面下几不可见的划过一丝粼光，如一滴细雨掉进了宽广的湖泊，“——所以，帮助我，并不会有什么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