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初雪又降》夏之初也

13、013

　　周一。
　　一到校，林金暮就急急忙忙地跟庄洛祺要作业，“班长班长，数学作业，数学作业，快快。”
　　庄洛祺不紧不慢地拿出作业，林金暮一把扯过，拍在桌子上，暴力地拔开笔盖，龙飞凤舞地抄起来。
　　“噫，怎么过程这么多！”林金暮感叹，“算了，我抄英语吧。”
　　庄洛祺就是纯纯的一个工具人，把英语作业递给林金暮。
　　林金暮抄着抄着就发现选择题最后多一个空，她也就没管，自言自语道：“就当不会。”
　　“早上来是要早读的。”余念挎着个包从前门进来。
　　庄洛祺立刻掉头，把林金暮桌上各科的作业拿走。
　　“欸欸，还有个阅读理解呢。”林金暮头都没抬地说。
　　然后她瞎写了几个ABCD上去。
　　***
　　体育课。
　　王老师和大家商量：“这次跑四百可以吧？”
　　底下还是有人抱怨，但大多数人还是接受。
　　夏予然由于早上没起得来就匆忙赶来学校而没有吃早饭，有些晕晕的，但是这次只有四百米，夏予然觉得还可以撑住，就没有申请不跑。
　　林金暮也伸伸胳膊伸伸腿，准备好跑四百。
　　哨声一响，夏予然和林金暮一起冲出去，渐渐地夏予然领先了林金暮一段路程。
　　太阳的阳光特别刺眼，刺在皮肤上很不舒服，燥热的风吹得人头晕，热得寸步难移。
　　夏予然突然眼前一黑。
　　“靠，怎么了？”
　　“操，夏予然是不是晕倒了？”
　　“啊，没事吧没事吧？”
　　时骁一直看着夏予然，看到夏予然摔倒了，便坐不住了。
　　一下子冲到跑道上，剥开凑在夏予然周围的人。
　　“你们不要聚在这里。”时骁说。
　　看戏的人有好多，假惺惺关心的人也有好多。
　　时骁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生气，他吼道：“你们让开。”
　　大家一惊，纷纷往后退了退。
　　时骁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浅蓝的糖果，快速地拧开递到夏予然嘴边，夏予然想都没想直接含了进去。
　　低血糖，时骁想着。
　　然后时骁慢慢地把夏予然扶起来，扶着她走向阴凉处的草地。
　　“哎呦，怎么有学生晕倒了？那不跑了，剩下来的时间你们自由活动吧。”王老师看着夏予然那边说。
　　很多人听了便开心起来，至于刚刚是谁晕倒，关我屁事。
　　林金暮赶到夏予然那边去，“然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很晕？休息一下吧。要不要......”
　　时骁说：“让她静静。”
　　林金暮立刻消音禁声。
　　时骁看着夏予然有些发白的嘴唇，说：“我回去给你拿点水。”
　　夏予然没说话。
　　“我就拿水杯，肯定不会乱动你东西的。”时骁解释。
　　夏予然看着远方的香樟树，然后回眸，对上时骁的眼睛，“好。”
　　夏予然清澈的眼眸，很干净。
　　念头在时骁的脑海里一瞬即逝，他起身去拿水。
　　“水来了。”时骁说。
　　夏予然接过，高举的手沉了一下，没想到一杯水能这么重。
　　她打开盖子，仰着头喝了几口，最后抿了抿唇，盖好盖子。
　　等夏予然差不多恢复的时候，林金暮问：“然姐，这是怎么了？”
　　夏予然左腿蜷着，右腿伸直，左手搁在左腿的膝盖上，回：“低血糖。”
　　“我怎么不知道？”林金暮奇怪。
　　“你怎么会知道？”夏予然反问。
　　对哦，在那九年里我也不知道然姐发生了什么。
　　“现在知道了就好。”林金暮露出一个豁达的笑容。
　　接着又问：“那你低血糖，吃糖了吗？我记得你抽屉里有糖。”
　　时骁一惊，刚刚递给夏予然的糖就是抽屉里糖的同款，她那时候应该不太清醒，应该不会发现吧？
　　时骁连忙在口袋里找那颗糖的糖纸，只要他销毁了证据，夏予然这辈子都不会发现。
　　口袋里留着一张没有糖的糖纸，还是蓝色的。
　　时骁舒了一口气，捏紧了口袋中的糖纸。
　　夏予然点点头，回答林金暮：“吃了。”
　　下课时，夏予然和林金暮一起慢吞吞地稳稳地一步一步走上楼，仿佛已经看到她们老的时候的年迈的步伐。
　　***
　　英语课。
　　“我们来讲一下作业啊。”张老师翻开作业本。
　　林金暮翻开刚发下来了作业本，猩红的叉子布满了黑纸白字，选择题一共十五题错十五题，阅读理解四题错三题。
　　眼睛瞪得像铜铃。
　　操？怎么全错？庄洛祺骗我？
　　“咳，林金暮啊。”张老师喊她。
　　林金暮猛地抬头，嗯了一声，心虚。
　　“林金暮，你作业是你自己写的吗？”张老师问。
　　林金暮频频点头，“是的。”
　　张老师笑笑，“我知道，要是别人帮你写的，也不至于全错。”
　　林金暮脸一下子红了，脖子和耳朵也是，粉粉的红。
　　“抄岔了，是吧？”张老师抬头看着林金暮。
　　林金暮低头，没看老师，要是地下有条缝就好了，我肯定毫不犹豫地钻进去。
　　夏予然探头看了看林金暮的作业，然后把她自己的作业本往林金暮这里推了推，和她一起看。
　　一条题一个大勾，没一个叉。字也很工整，虽然都是字母，但是是可以看出来态度的。
　　林金暮拿着红笔把答案订正在旁边，认真地听老师讲题。
　　下了课，张老师也没单独找林金暮再把她训一遍，只是用柔和的目光看了看她。
　　夏予然凑到林金暮跟前，小声地说：“下次自己写。”
　　然后夏予然在她的课桌上放了一颗浅紫色的糖果。
　　林金暮侧过头，夏予然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写作业。
　　林金暮嘟了嘟嘴，挤出来一句谢谢，接着吃了糖，好像被老师批评也不是件悲伤的事情。
　　浅紫色的心情。
　　***
　　放学时，大家收拾好书包都陆续往外走，时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抱着书包，等着所有人都走完后关灯。
　　“然姐，走吧。”林金暮背上书包。
　　“你先走，我有点事。”夏予然把笔袋放进文具盒里说。
　　林金暮点点头，就和庄洛祺一起出去了。
　　时骁正透过窗户看着天边的皎洁的明月。
　　“咚咚咚。”
　　有人，不对，应该说是前桌敲了敲他的课桌。
　　时骁一回神，看见夏予然，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我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