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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糖话(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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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我睡得很差,那时我们回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那个时候我在后面叫住了她,我说,我想吃糖了。她楞住了,没有往前走了,我傻傻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冒出了一点点的酸楚,然后一点点蔓延。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她会离开,和九岁那样,骗我出去一下下,然后就不见了。我在想,如果她不回头,那我的生活是不是就不会再有盼头了?到底她还是没有停步,但还是很安慰性地回头看了我一眼,就走了,走得很快。
这次她变老实了,知道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女孩,她不会再用同样的把戏骗我说,出去一下的话了。
我的时间在她走远我视线的那分钟里走得特别慢,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拐弯,在哪里消失,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等我看见小巷深处蔓延出来的黑色,我的心落空了,然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寂寞,就象这个小屋子里的老太婆一样,没有谈得上快乐的事了,没有期待了。
罢了,她都走了九年了,难道我在九年的时间里都学不会独立吗?
真傻,真笨。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是这样说来着,忘记一个人其实很简单,只要二十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做到。人养成一个习惯需要七天的时间,那么我要用七天的时间先去回忆与她有关的点点滴滴,然后再用七天的时间去寻找一个爱好,最后用七天的时间去培养这个爱好,就可以有滋有味地活着了。
不早了,我也要回家睡觉了,折腾了一天,我也很累了。
我回到屋里老太婆还在床上坐着,我还没有走近她就闻到了林黎双给她撒的香水,我把扶着老太婆让她在床上躺下,她的眼睛一直是睁开的,我一直都很害怕撞上她的眼睛,总感觉她的眼睛很神秘,会说话。直从她病了以后,她的眼睛就一直睁着的,我一直很害怕哪天我不注意她的眼睛就连眨都不会了,然后没有了气息。我想,那个时候就算地球爆炸和这事相比起来还不算多大的恐慌。
“啦啦,今天是什么时候了?”
当我转身要走的时候她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飘过来,象灵魂一样把我抓住。
“十月五号了。”
“哦。”
在她“哦”完之后,我回头看了看她,然后象逃出鬼屋一样跑掉了。我很害怕这里,比地狱好不了多少。
我睡得很晚,回家的时候屋子里的灯是开着的,我的心中突然莫名地一惊喜,我走进屋子里一看,什么人都没有,其他的房间里也没有人,而我早几个小时看到的蛋糕也不见了,冰箱里没有。我悻悻地脱掉鞋子,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早上很早就起来了,昨晚做了很多梦,杂乱无章,不是好梦,我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好。
刷牙,洗脸,梳头发。
只不过是认识的人里面少了一个人我也不会缺胳膊少腿的,多愁的不好的,我胡啦要学着做个没心没肺的人,不为人喜,不为人悲,无牵无挂。
我开始在冰箱里找东西吃,昨天买的碟片我放进了DVD里听,一遍遍地重复。门铃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响了,我算了算,今天是周末,不是上课读书的时候,我拉开门,看到了她站在门口。
林黎双。
自从知道了她的名字之后,我就决定叫她的名字,而不是那个所谓的“天使”了,愚蠢得要死。
“怎么不欢迎吗?”
“欢迎。”
我让她进来,看见她的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带,肩上垮着一个Hermes的包。看来她还是那么有钱。
“坏丫头,如果再没有一个人来管教你,我看你变坏是一两天的事了。”
她有资格说这话吗?还是我本来就很适合被她骂?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但是昨天晚上你说你想吃糖,我就去给你买了点,不会太多,怕对你的牙齿不好,还有酸的甜的辣的,我都买了,对了,水也帮你买了,我想,这么多其中一定有一样能合你的口味。”
真有默契,我们是母女吗,做出来的事情都那么象,我看了一眼她给我买的糖果,都是去同一家店买的。是我受她的传染还是我们有别的关系?
呵,我真的很郁闷。
“谢谢。”
我帮她提东西,她有点没反应,不相信。我把一大带东西随手扔在了桌子上,此时,丁当的那首《我爱他》很不巧地唱到了高潮部分。
我爱他轰轰烈烈到疯狂,我的梦狠狠碎过却不会忘。
其实,我很想问她,昨天晚上去了哪里,不是不打算回来了吗,干吗还回来看我,带这么多东西给我吃。
“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
我想和和气气地和她说话,但打开门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有点生气了。如果她不老实地回答我的问题,我很难保证我会把她请出门。
“你是在关心我吗?”
她把脑袋靠过来,这么近的距离,我发现她的皮肤很好,和九岁那年的一样,她好象没有老,哪怕只有一点点,甚至比以前更漂亮了,奶奶的,我心里很不平衡,她比以前更漂亮了,我却感觉自己在老去,以光的速度。
“其实,我没有想过要走,昨天晚上我知道你不会让我走的,所以我故意走得很慢,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还是追了出来,和我说,你想吃糖,我回头看了你一眼之后,我哭了,你都不知道。但是,我要告诉你,要是你再对我凶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那是大逆不道,知道不?坏丫头!”
她后面的说的话突然变得很凶,但我知道她不是在生气,之后,我看到她笑了,坏笑,就是这个笑一下子拉近了我和她的距离。当她的手落在我脸上用力一捏的时候,我心里有种感觉,只要她在,我就有幸福了,那个时候就有人教我如何做一个女孩子,把自己变得漂漂亮亮的,也有人教我如何生活,不会太累不会太闲。
而现在,我感觉自己很幸福。
原来,我一直很在乎她,一直很关心她,无论她是否离开过我。
我坐在椅子上开始翻她给我买的东西,还真多,她说,要是吃不完就拿到冰箱里去冰,她说完那句话的时候,我心里突然很害怕那是她在为我安排以后的生活,然后问心无愧地走。
“你会在这里呆多久?”
“不知道。”她边忙边应道。
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包括明天就走更或则是马上?我的心一下沉了下来。
丁当的《我爱你》也在这个时候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