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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重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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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到重华门那天,淼淼师姐正好从外头回来,手中还捧着一株带了新鲜露水的鲜花。
她笑盈盈地同古逸涛见了礼,又问突然出现在此地的逄兴文和沈炎:“两位是来看逸涛师弟比武的?”
沈炎不解,逄兴文倒是从善如流,学江湖人那样正儿八经地朝她拱了拱手:“正是。”
就这个人吧,需要假正经的时候,比谁都能假正经,做作!
我回来复命,但是从未提过其他,你倒知道自己是来看比武的?
淼淼便低下头捂着嘴笑了,她的目光清亮,但是又好像始终萦绕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是藏在一团朦朦胧胧的雾气后头,让人捉摸不清:“这可是逸涛师弟第一回上台比武,你们有眼福了。”
古逸涛有点头大,手指按在太阳穴上,无奈地揉了揉:“师姐这样说,我更紧张了。”
淼淼便用指尖轻轻擦过一处柔软的花瓣,盈盈的眼波中倒影着水珠晶亮的光泽,看起来更加温柔、也更加疏离了:“两年前,大师兄也这样讲过……此人现在可是平辈弟子中最厉害的,你努努力,向他学习嘛!”
古逸涛也跟她一起放柔了目光,状似乖巧道:“淼淼师姐手中的这些花儿,可是要送到大师兄屋里去的?”
淼淼轻轻晃了晃捧花,脸却一下子红了:“摆在屋内添些生气罢了,你别乱想!”
古逸涛面上露出了了然的神情,但是笑着摇了摇头:“不会的。”
“我还有事,回见!”脸红得更加厉害的淼淼带着她手中的鲜花一溜小跑,很快没影了。
逄兴文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一脸八卦地摸了摸下巴:“你的这个大师兄,是喜欢鲜花吗?”
沈炎也是“懂王”,贼兮兮地挤眉弄眼道:“刚好喜欢,刚好有人送,这不就巧了吗?!”
古逸涛的头疼得更加厉害了,这俩家伙,一个比一个没得正行,正事儿不干,插科打诨倒是一把好手,简直了:“两位公子,你们是来观摩比武的,不要成天想些有的没的好不好?”
他出声提醒,也是告诉两人记得遵循人设,来观摩比武的客人嘛,废话不要太多了!
沈炎挺尊敬这位哥哥,自然没什么不肯的:“遵命!”
逄兴文就不一样了,他自认老板,感觉这是另外的加钱,但又不愿被沈炎比了下去,纠结半天才应下:“好的……吧。”
我说你们两个,不论答得爽快与否,总感觉……都不太靠谱的样子。
预感很快成了真。
古逸涛先找三长老,想要汇报此次任务的情况,却被告知正在同人议事,可午后再来。
于是先管两位跟在他身后大摇大摆的家伙去何处住宿的问题,按照惯例,外来观摩比武之人不与重华门弟子同住,而是被安排在了另外的厢房。
逄兴文和沈炎那叫一个心不甘情不愿啊,眼神交汇,针锋相对的死对头瞬间结成了短暂的同盟,均是哼哼唧唧以乌龟出街的速度往客房那边一点一点移动,走两步就嚷嚷着累得没法动了,烂泥似地往地上一瘫,半天不肯起来,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面孔,看起来有点欠揍。
古逸涛悄悄握紧了拳头,盘算着先从哪个重拳出击的好。
“这是在做什么?”
来人正是大师兄禾扬,看得出来,他对眼前这一“奇观”感到十分震撼,甚至有些不满。
见有人经过,沈炎一骨碌从地面上爬了起来,抓着后脑勺向大师兄赔笑,逄兴文却仍然斜卧在草坪上,只是稍稍抬起眼皮,冷冷地扫了这位传说中的大师兄一眼——哪里来的颐指气使的家伙?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怎么说呢,他这个人面相凌厉,又常常挂着一张要笑不笑的脸,再加上举止随性,不管实际是如何想的,旁人怎么看都像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嘲讽技能拉满,特别败人好感。
禾扬不好同一个外人计较,只好用一股老学究的口气询问古逸涛:“师弟,这两位是?”
“此回下山认识的两位友人,听说了重华门的比武大会,特意赶来一观。”
“师弟武艺卓绝,有朋友前来助威,想必能更上一层楼。”
古逸涛抿了抿嘴,露出了一个略显羞涩的笑容,这让他看起来像是被罩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纱,跟他那温婉恬静的淼淼师姐似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是自然,”一个人影从树上大大咧咧地跳了下来,他自称是二师兄刘铄,长了一张特别讨喜的大胖脸,“逸涛师弟天资好,悟性高,怕是早就把我这把老骨头甩在后头了!”
古逸涛连忙摆手:“师兄又开玩笑,我武艺如何,您这从小指导到大的,还能不清楚呀?”
禾扬也是无奈:“二师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被掌门听到,又得被罚去面壁了。”
刘铄仍是笑嘻嘻的,“我这不是看你们都在,过来凑个热闹嘛~”他又将手搭在了古逸涛的肩膀上,一副诱骗无知小朋友的架势,“来,告诉师兄,发生什么事啦?”
古逸涛看起来有点为难:“这两位朋友,想去我那里住下,但是大师兄……”
也不知怎么地,说到后边竟然没声了。
逄兴文扁了扁嘴,看破不说破就是他对某人最大的诚意了。
可以啊,古逸涛,这是找你二师兄拉偏架吧?
禾扬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不行,门中并无先例,而且,掌门交代过……”
刘铄却不以为然:“师弟肠胃不好,得自个人生火做饭,有两个现成的帮手,岂不正好?”
禾扬还是不准:“可是……”
逄兴文站起身来,随手拍了拍沾在身上的草屑:“不好意思,插个话哈,有个问题我憋在肚子里很久了。重华门弟子之间的比武,怎么还引了这么多外人来看?不怕有心之人专门惦记,把你们门派的武功偷偷学了去?”
禾扬不满他的小肚鸡肠:“祖师认为,学武为强身健体,并非好勇斗狠,招式变化,只是形式不同,看过之后,记得也好,忘了也罢,都是缘分,哪里来的偷学不偷学?”
逄兴文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贵派祖师胸襟广阔,吾辈后来之人,望尘莫及。”
禾扬看不顺眼这位连头发丝儿都透着阴阳怪气调调的客人,但又说他不得,很是心累。
刘铄没理这些,又将话题扯了回去:“大师兄,没什么好可是的,掌门那里,我去说吧。”
古逸涛笑着拱了拱手:“谢谢师兄!请大师兄放心,这两位皆非注重口腹之欲的人,饮食方面,素来迁就我的口味,能帮忙打个下手,确实轻松许多。厨房忙碌,正好少了多备两份饭菜送去我那儿的功夫,不然还得操心这一来一回的,饭菜冷热程度如何,太麻烦了。”
禾扬忧心忡忡地扶额道:“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主意都这么正,我这大师兄,可是不好当呀!”
刘铄有样学样,故意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唉,二师兄沦为说客,也不好当呀~”
古逸涛倒是笑得眉眼弯弯的,应景给二位作了个揖:“有劳师兄了!”
耶!终于得逞的逄兴文和沈炎隔着人家师兄弟用目光弹冠相庆。
古逸涛一手一个小朋友,拎着胳膊的同时用看起来并不怎么凶恶的眼神警告他们两个不想被立马赶走的话,快些收敛一点。
直到走进一座别院,两人才发觉古逸涛不只是不与其他弟子同吃,也不同住。
“小时候贪嘴,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上吐下泻闹得厉害,差点送了性命,掌门送我到师傅从前的别院休养,养着养着,就住下来了。此处除主卧之外,正好有东西两个客房,要住到何处,你们自行决定吧。”
沈炎才不同逄兴文客气,率先霸占了一间采光较好的屋子:“不过吃坏了一次肚子,他们就认为你肠胃不好啦?这几天赶路下来,也没见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呀?”
逄兴文绝不放过一切可以吐槽他的机会:“你是不是傻?一个人住大别院和一群人住大通铺比,哪个更好?要是我,别说是肠胃不好,脑子不好也爽快认了!”
古逸涛手里提着一把菜刀:“话都放出去了,两位不意思意思,来厨房打个下手?”
逄兴文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用表衷心的方式表达做菜无能的事实:“我可以择菜。”
沈炎从善如流,马上接过话茬,怂得跟逄某人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我可以洗菜。”
古逸涛微笑着把菜刀在手中抡了一个圈儿,虎虎生威:“那剩下的,都是我的事儿呗?”
“如果你不希望厨房就此灰飞烟灭的话。”
“如果你并不期待重头建个新厨房的话。”
“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默契啦?”
“他学我讲话!”
“他偷听我心声!”
“……好了,两位大少爷,别忙着斗鸡眼了,快些过来,好好干活吧!”
逄兴文一边漫不经心地扒拉着手里头的蔬菜叶子,一边有事没事就往认真做饭的古逸涛那边偷瞄,从前他心气极高,不屑尘世间的烟火,只觉得繁琐无聊,此时此刻,却莫名有了岁月静好的味道。
要是没有一个讨厌的沈炎在旁边嘴上碎碎念,流水哗啦啦就好了——
什么事儿都要麻烦你古大哥,以为自己是什么三岁仍未断奶的小娃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