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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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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里,一盏忽闪忽灭的蜡烛显得格外刺眼,床榻前似是伫立着一抹黑影,和陷入梦乡里的顾云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因为她怀里还藏着一把用来刺杀的匕首,带着面具的脸颊上是毫不掩饰的是对顾云舟的厌恶,不懂主子为什么要留着他这个祸害。
既然如此,她就亲手替主子解决掉这个后患无穷的祸害,不论后果是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匕首快架在顾云舟脖子上时,一只纤细如玉的手握在了刀刃上,替他挡去了致命伤,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带着怒意,刻意压低了声音,“滚出去,绿萝。”
“主子……”名为绿萝的黑衣人似是不甘心的瞪了床上躺着的顾云舟一眼,强行压制住心底的慌乱,试图为自己辩解。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他眉头紧锁,眼神锐利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绿萝。
“是。”绿萝不清楚主子为什么要护着这个小人,只要给他数不尽的银子,会毫不犹豫的背刺一刀。
她自以为将心底对主子的爱慕之情掩饰的极好,可偏偏最后却为此冲昏了头脑。
绿萝彻底消失在了屋子里,他这才不急不慢的迎着月色走了出去,见她依然跪在地上,说:“自己去领罚。”
“如若有下次,按照规矩处置。”
“是。”绿萝面不改色的应下,心知自己做错了事情,只不过这件事她做的天衣无缝,为什么主子会那么快赶到,明明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下一秒顾云舟这个小人就能身首异处了,可偏偏被主子给拦了下来。
想到这,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难不成是有人向主子告密?!
而且计划已经败露,绿萝知道主子说按照规矩处置的后果是什么,因为从来没有人活着能从那里面出来。
眨眼间,原本跪在地上的绿萝瞬间消失在这月色之中,独留他一人。
不到半刻钟,藏匿于暗处的黑衣人恭敬地看向他,“主子。”
“您手上的伤需要处理。”
“无碍。”他摇了摇头,几乎是头也不回的说道,“继续盯着他。”
“……是。”黑衣人见他离开后,脚步轻点,仿佛从未出现过。
翌日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映照在他的脸颊上,顾云舟忍不住睁开朦胧的睡眼,这才缓缓坐起身来。
蓦地,他瞧见木板上渗出来的血迹,慌手忙脚的确认自己压根有没有受伤,而那些被顾云舟一笔一笔攒起来的银子也并没有偷走,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客栈是不能再住了,可偏偏京城一座偏僻的小宅院都要花费不少银子,顾云舟为此甚是忧心忡忡,不知自己究竟要如何是好。
麻溜的去找小二退了房,顾云舟直奔翰林院的方向而去,过了许久,南竹这才姗姗来迟,仍旧一副面无表情的神色,只不过看上去有些匆忙。
“怎么了?”
南竹见他盯着自己,眸底的慌乱一闪而过,悄无声息地将手往袖子里面藏了藏,似是怕被人发现一样。
顾云舟闻言摇了摇头,在纠结要不要同他开口的同时在想,但如果被拒绝了,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岂不是太尴尬了。
但他转念一想,原主就是一个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小人,脸上顿时挤满了笑,满怀期待地望向他,“小的这几天手头有点紧,连客栈都住不起了。”
“您看……”
南竹怔了一瞬,面露为难之色,这才开口询问他道,“我那倒是有所僻静的院子,只不过要麻烦你和我挤在一起。”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顾云舟直接脱口而出,见南竹一直盯着自己,霎时间感觉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本来他就没想过继续再讨要银子,南竹要是给了银子说不定自己还会流落街头,那叫一个惨哎——
他漆黑的眸子不自然地瞥向一旁,“我去搬些修撰的册子。”
南竹轻轻嗯了一声,目送着顾云舟离去的方向。
顾云舟不急不慢地从翰林院出来,直奔医馆而去,其实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察觉到了,只不过却并没有提出来。
谁都会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买了两瓶伤药,顺道去点心铺捎了一小盒糕点,除去银子的花销,顾云舟还为此剩了不少,虽然有点费舌头,但砍价这种事,真不戳。
不到半刻钟,顾云舟搬着几本修撰的册子推门而入,胳膊上挂着食盒,额头上沁出来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脸颊两侧滑落,献宝似的递给他,“小的刚刚跑去买的,您尝尝,还是热乎的。”
“你对谁都这样‘献殷勤’吗?”南竹蹙着眉,手中的狼毫不知为何已成了两半,晦涩难懂地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像是要看出来什么一样。
顾云舟歪着头,表情有些讪讪的,“您如果不想要就算了,枉费小的一片好心。”
“还要落得个被猜忌的下场。”
说罢,他一脸“委屈”的将食盒慢吞吞地收回来,默默在心中倒数几秒。
果不其然,南竹接过了他的食盒,面上仍旧一副波澜不惊地神色,“多谢。”
“小的替您磨墨。”顾云舟拿起墨块,迫不及待地继续讨好他,俨然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南竹敛下眸中的情绪,云淡风轻地继续用那断了半截的狼毫修撰,看起来丝毫没有被影响到。
时间一晃而过。
顾云舟锤了锤腰酸背痛的肩膀,抬头望向窗外,那位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公子已有三日未来找南竹的麻烦,听说已经被禁了足,却仍旧不服气的样子。
“小的去拿些膳食来。”
他肚子饿的咕咕叫,被南竹盯着瞧,耳边染上一抹白里透红的粉,佯装轻咳一声。
南竹握住笔尖的手微顿,唇角似是上扬几分,“好。”
而顾云舟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头也不敢回。
在他走后,有一个黑衣人从暗处走出来,脸上戴着的面具让人看不清楚他的样貌,面色恭敬地看向他,“主子,这糕点您留着还是……”
南竹掀开食盒的盖子,眸底的诧异一闪而过,里面装着两小瓶伤药,打开来看,隐约还散发着一股药材独有的味道。
另一侧放置着用油纸包裹住的糕点,他扯开绑着的麻绳,捻了一块精致的糕点放入口中,甜而不腻。
黑衣人见此继续沉默,只见自家主子将伤药涂抹在掌心之中,不由自主好奇那个叫顾云舟的人,怎会令主子另眼相待。
“退下吧。”南竹拧着眉,估摸着他快归来的时辰,似是想起了什么,这才又说道,“明日有要事,切忌让他不要暴露自己。”
“是。”
随着话音刚落,黑衣人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吱扭”一声,只见顾云舟推开门,怀里揣着两个白馒头,灰头土脸的。
南竹嘴角微微抽搐几分,见他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询问道,“你是从哪讨来的馒头?”
“都是那些人狗眼看人低,说什么不过是个探花,只配吃白面馒头。”
想到这,顾云舟恶狠狠的拿着馒头咬了一口,说:“最可恨的是,他们居然也不把你放在眼里,说林易清这个当之无愧的状元郎,才应该担任修撰一职。”
“可这又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他们却偏偏要来排挤我们。”
南竹安慰似的轻拍他的肩膀,接过顾云舟手中的馒头,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像是在试探顾云舟一样刻意的询问道,“那你认为是那个只顾玩乐嬉闹的皇上,还是权衡朝野的太后更有说服力?”
他说的毫不避讳,甚至目不转睛地盯着顾云舟,生怕错过了什么。
顾云舟面露难色,把问题又抛回去,“小的这也不懂,您选什么,小的必定跟在您的身后。”
“是吗?”南竹单手掐住他的下颚,弯下腰凑近顾云舟的面庞,因为凑的极近,他只用了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比起那个只顾玩乐嬉闹的皇帝,权衡朝野的太后岂不令人心动。”
“顾云舟,记住你今日的选择。”
顾云舟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他倒是觉得那个皇帝说不定是在扮猪吃老虎,毕竟是系统口中所说的主角。
而原主就是把他给渣了的炮灰。
南竹恢复往日的神情,不动声色地松开挟制住他的手,变脸速度堪称一绝,令人不禁啧啧称奇。
顾云舟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应该没说错什么,只不过系统所说的任务进展为零,他甚至还想摆烂ing。
黄昏时分,天空像是染上了一层金黄的色彩。
此时翰林院的人已经散去不少,只见顾云舟寸步不离的跟在南竹的身后,全然无视那些人异常的目光,甚至掺杂着一抹鄙夷,但却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那些攒起来的银两,他过几日找人捎回去,就当是原主还了他们的恩情,虽然在原主看来不过是他人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