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过去与现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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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过去与现在
四月，校园的道路旁，每到盛夏便会用茂密的枝叶遮住灼热阳光的高耸大树开始长出绿色的新叶，玉兰也开始冒出乳白色的花骨朵，零散种植的迎春花向空气中释放着淡淡的迷人香气。
这是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个情愫涌动滋生的季节。
大二下学期课业繁重，再加上教育局提倡教学要符合时代发展，培养出复合型人才，其直接结果就是各科都要写论文。于是李心睿开始频繁的往复于计算机楼与宿舍楼之间。吴枫更忙，半年后就要升入大四，所有人都要面对一个既高考之后最大的人生抉择：考研、出国还是直接就业？但无论选择哪一条道路，吴枫等大三的学生都必须开始为毕业设计而到处奔走。于是，不知是无意为之，还是刻意避免，李心睿和吴枫不再像几个月前那么熟络，甚至连联系都很少。
这天李心睿正在计算机楼撰写马政经的论文，忽见屏幕上倒映出一个人影在身后一晃，紧接着一直手拍在她肩头。
“李媛媛！好久没见了！”
李心睿回头，只见一个宽额头、理着板寸的男生站在她身后。微微眯起的眼睛使得架在鼻子上的厚边近视镜显得越发突兀。身上宽大的休闲服对略显臃肿的身材做了适当的修饰。
“真的是好久不见呢，曹军！”
“是啊！即使在同一所学校，也不知道你的近况，你都不跟大家联系！上次同学聚会他们还说呢，你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李心睿不禁失笑：“哪有那么邪乎！你现在不就抓到我了吗？”说罢偏了偏头，示意她现在真的是被人“抓”到了
曹军的嘴角僵硬了一下，讪讪的一笑，连忙把手从她肩上拿开。转身拉过旁边的椅子，坐在李心睿身旁，看了看电脑屏幕
“你在写马政经的论文？”
“是啊，不过马上就写完了。”
“正好，我也有需要写的作业，但是我的账户里没有钱了，今天又无法充钱。能不能借你的账户让我上机？”
李心睿忽然意识到今天是周三，每周三的下午，学校里的任何行政事务都无人过问，这种现象被学生戏称为“X大的周三效应”。
“好，我还差一个段落，稍后你直接用这台机子就好。”
李心睿完成论文后本想让座给曹军，自己就能离开了，但没想曹军非说要请她一起吃晚饭好答谢她对自己的帮助。李心睿推脱不过，便只好坐等在旁边，翻看着带来的书打发时间。期间曹军的电话响起，他拿起电话走出机房聊了一会，回来在椅子上坐定，笑看着李心睿。
“有点变动，一会儿我一哥们过来，我欠他一顿饭，稍后一起去吃晚饭，没问题吧？”
“那我就不去了，你们男生吃饭我一女生在多别扭。”
“有什么别扭的？你和我们一起去，让我一次把人情还清了，省得我还要一直惦记着。”
曹军的语气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李心睿也不想被这份“人情”纠缠更久，也便不再争辩。曹军完成作业后，带李心睿来到了学校北门外的一家小餐馆。李心睿没在学校周边的餐馆吃过饭，但有关这里的评价她听过不少。
为了给学生补铁，学校的食堂经常会加些刷锅钢丝在菜里，间或也会加些陆军给大家补充蛋白质，但现在他们来的这家餐馆，据说是就算只点一盘炒饭，也能从中吃出海陆空三军，虽然“营养”过于丰富，但由于价格低廉又份量十足，这里总是门庭若市，偌大的X大生力军硬是养活了周边的无数小餐馆。
他们两人刚进门，就听到有人在叫曹军的名字。李心睿抬眼望去，在人山人海的餐馆内，一个身材高挑，头发微卷的帅气男生站在一个四人桌旁，向站在门口的曹李二人挥着手。
曹军抬手示意，走在李心睿前引路到男生占的桌旁。三人都站定后，曹军开口为不相识的二人作介绍：“我的高中同学，李媛媛；我的舍友，王宇森。”
李心睿和王宇森互相点头示意后三人落座，王宇森要来菜单递给坐在身旁的曹军和对面的李心睿。李心睿多少有些洁癖，再加上先前获得的信息，对店内的食物没有一点食欲，只草草点了一碗面，两位男生却是丝毫不客气，一人一大盘炒饭，外加一把烤串，还点了一瓶啤酒。李心睿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眉。
“我经常听曹军和秘铁军聊天时提起你，尤其是那出英雄救美，真是百听不厌啊！”
李心睿嚼着嘴里的面条，抬头看着王宇森，还没反应过来，曹军就在旁解释：“就是当初咱们班去十渡玩的那次，王灏清不是在泛舟的时候掉到水里了吗？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呢，你就已经跳进水里去救他了！我们到现在还记得那精典的一幕，你就那么抱肩站在一旁，看着在没腰的水里扑腾着叫救命的王灏清，还有那句经典的‘玩够了吗？该起来了吧？’！”
经曹军一说，李心睿想起高中时确有这么一件事：“别提了，你不知道我那次有多后悔……现在想来，我英雄没做成，还成了落汤鸡！”
“你不知道，那次秋游之后，王灏清就开始对你‘芳心暗许’，还有好多男生都很关注你，都说你颇有侠女风范。可就是太难追了，几个人败下阵后，其他的人就把没鸣的锣和兵都收了。”
按说八卦应该是女人的专利，但曹军似乎为女人打破了这一默认的社会偏见。从高中开始，他就是同学间公认的话痨，不过对这个年纪的男女生来说，感情问题本就是茶余饭后最为津津乐道的，而且曹军也只是涂个嘴上痛快并无恶意，再加上天生的没心没肺，人缘却是出奇的好，可惜就是不太因“人”制宜，没有意识到此刻他调侃的对象是不甚喜好谈论感情问题的李心睿。
李心睿淡漠可是并不迟钝，即便没有那次秋游，很多男生看着她时，眼中也都闪着点点星光。李心睿这道这些，但她选择一并忽略掉，在她的眼中，爱情就像是过敏，来势汹汹，令人心痒难忍，但只要一副药下去，即刻就会恢复。高中生的爱情则更不可靠，虽然纯洁美好，但就像是夏夜岸边的篝火，不知道是否明天这热烈就会化为灰烬，痴痴变成笑柄。
李心睿不太善于应付这种局面，于是只好笑着打圆场：“如果那么容易追，就不是侠女了不是？”
曹军把眼睛瞪得溜圆，用没拿勺子的左手拍了一下桌子：“说得好！侠女就应该是飘忽不定的才有味道！”
原以为话题就此打住，李心睿刚想低头暗叹，没想曹军又追击一棒：“不过王灏清一直到现在，都还在打听你的消息呢！”
李心睿连忙搜刮脑中可用的词语，可惜刚刚攻读完的马老先生的著作里丝毫没有可用语句，正在她考虑是否要用“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回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她穷追猛打的曹军时，曹军的电话再次响起，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李心睿第一次由衷的感谢一手遮天搜刮民膏的电信业。别过头却看到在一旁讪笑着看着自己的王宇森，她刚才的无奈和窘迫想必被这个初次见面的人一览无余，李心睿略感尴尬的对他笑了笑。
“抱歉二位，我有事得先走了，放心，这顿我买单，你们慢慢吃啊！”曹军说完，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便起身离开，在王李二人做出反应之前已经在如湍流的人海中挤出一条道，消失在门外。
李心睿看着曹军消失的方向，心想这算哪出？说要还人情把她拉来，结果现在把她和刚认识的异性丢在一起自己就走人了！李心睿不禁在“没心没肺”的基础上，又对曹军补上一句“没头脑”的评价。
“让你感到为难了吧？曹军就这样，我们都习惯了。前阵子《Finding Nemo》上映的时候，他就人来疯买了很多尼莫的光盘和玩偶，那时我就建议他，既然这么喜欢尼莫，干脆以后改叫‘曹尼莫’好了！”
正在喝汤的李心睿被噎到，一个劲的咳嗽，王宇森看着李心睿一副狼狈的样子边笑边连忙递过纸巾。李心睿止住咳嗽后，看到王宇森看着自己的目光忽然明白他是为了缓解两人间的冰冷气氛才讲了那个关于“曹尼莫”的故事。
“其实曹军还不是我们宿舍最神的人，我下铺才最有创意。有一次上课他闹肚子，到了卫生间才发现没带手纸，恰巧他的手机欠费停机，上课时间又不知道何时才会有人路过卫生间，于是他做了件绝对前无古人的事情！”
王宇森讲到特意这里停了一下，似乎故意在调李心睿的胃口。李心睿也很配合，脸上堆满好奇地催问：“他做了什么？”
“他用手机给10086打了电话，而他正在上课的同学，也就是我，收到了这样一条短信”王宇森端坐了身子，表情严肃，声音低沉：“尊敬的中国移动用户你好，你的同学谁谁谁在厕所里，让你给他送手纸。详情请咨询10086。”
李心睿愣了一秒，随即大笑起来：“我好想知道当时接听这个电话的客服人员是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是不大可能知道了，不过据我下铺说，当时电话那端沉默了很久。”
两个故事讲完，刚才的拘谨和尴尬气氛一扫而空，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在李心睿身旁响起
“请问这里有人吗？方便拼桌吗？”
李心睿闻声抬头。
吴枫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旁，而她脸上还未来得及收起的笑容丝毫不差地落到了吴枫眼中。
吴枫和乔斯在实验室忙了一天，连晚饭都没顾上，等事情告一段落，才发现已经过了学校食堂供应餐食的时间。二人只能一起来到了校外的小餐馆解决。没想一进门就在几乎满座的餐馆内看到展开笑颜的李心睿，那是吴枫从未见过的笑容，而她此刻正对另一个男生展颜。
李心睿收拾起笑意，看了下四周，这才意识到曹军走后，座位紧张的餐馆中她和王宇森两人坐在四人座位是显得多么不体恤民情。
“吴枫你真厉害！进来就找到空位了……这不是李心睿吗……方便拼桌吗？”乔斯的目光从吴枫身上移到李心睿身上，打量了一下王宇森最后又回来望着李心睿，脸色也在目光移动的过程中变了又变。
李心睿被乔斯看得不太舒服，仿佛自己是正被X光透射的研究对象，冲口而出：“当然可以。”但语毕又觉得稍有不妥，望向王宇森，用眼神征询他的意见。
王宇森笑：“当然没问题。请坐。”
吴枫和乔斯落座后随便点了些食物，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后吴枫看向坐在身旁的李心睿：“不介绍一下吗？”
李心睿连忙放下手中的筷子：“抱歉，是我的疏忽。吴枫，乔斯，我的师兄；王宇森，我的……朋友。”
介绍王宇森时，对于究竟应该把自己和王宇森定义为什么关系，李心睿犹豫了一下。准确的说，就是今天刚认识的同学的同学，但若如此介绍，在“师兄”一词的对比下，难免给人特意疏离的感觉，虽然与王宇森谈不上什么交情，但她也不想让王宇森感到差别对待，或者说，正是因为他们不熟，所以她更不想让他有不适的感觉。
不幸的是“朋友”一词有着太多的含义，某种意义上更是亲密过“师兄”，并有着无限的可能性；而她在介绍时短暂的停顿落在不同人的耳中竟也有着不同的意味。
吴枫最先开口：“请问你是哪个学院？”
王宇森：“数理学院，应用物理系。”
乔斯：“好学院啊，有张院士坐镇，应用物理系学生历年的出路都不错。”
王宇森笑：“哪里！要说院士的数量，材料学院可是有两位业内牛人，只要毕设跟一位好导师，工作很好找。尤其是喷涂领域的栗老师和贺老师，都是名利双收又有好口碑的名导！”
乔斯一声哀叹：“那都是传言罢了！有选择的话千万别跟着栗杰鑫做毕设，会累死人的！”
李心睿：“乔斯你跟着栗老师做毕设？”
乔斯笑：“我可是前车之鉴啊，心睿你可别重沓我的覆辙，老栗就是新一代纳粹，别妄想着他能怜香惜玉区别对待。”
乔斯为人自来熟，对谁都显得非常亲热，对所有的女生也都是直接省略姓氏只叫名字，刚开始李心睿也像对吴枫一样，称呼他为乔师兄，但乔斯三令五申说叫师兄显得生分，最终李心睿只得改口，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不好意思”王宇森示意李心睿：“你不是叫李媛媛吗？”
王宇森话音落下，吴枫和乔斯也都望向李心睿，李心睿一时怔忪，随即又恢复常态：“我以前叫李媛媛，高考过后就改了名字，现在叫李心睿。”
“为什么改名字？”
李心睿抬眼望向吴枫，不知为何，一向待人温和的吴枫此刻却让李心睿感到有股压迫感。
“因为太俗了啊，本来就是大俗姓，再加上个俗名，从初中开始，我就会遇到重名的人。名字……不过就是人的代号罢了，当然要选个自己称心的叫喽！”李心睿面带笑容，心中却在自嘲自己找借口的本事实在是有够差，如果真的只当它是个代号，又何需去改？
乔斯在一旁插话：“还是心睿好听！我也有改名字的想法，你说一大男人，却单名一个‘斯’，跟千‘丝’万缕的丝同音，乍听之下都会认为是女人的名字！”
李心睿立刻抓住乔斯扔来的话题：“为何一定要做同音联想？斯文的‘斯’，很适合男生！对了，师兄们的毕设课题都定下来了吧？哪个老师哪个方向比较好做，传授点经验吧，明年就轮到我们选题了。”
谈到毕设，乔斯似乎有着道不尽的苦水，王宇森很快也加入其中，吴枫只是在被点名问到时才说上几句，然后就是听着他们聊天。李心睿很会说话，几句话就把话题从她身上引开了，然后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表情投入，但却给人神游在外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过去与现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