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于春》柠檬碰汽水

15、第十五章

　　教室里只有数学老师讲话的嗓音，她的扩音器声音大，正拿粉笔在黑板上写字。她的教学方式是举一反三，所以盛宴霜听她讲第二遍时候就会了。

　　因为懂了就把视线转移到自己的课本上，手上还转着一只笔。她的另一手托腮，盯着课本想要继续研究别的题目，发现看不下去，于是把视线往江衍的方向看去。

　　少年正低头，那双骨骼分明的手上正握着圆珠笔，在窗外流淌的阳光照射下，他手背有略微明显的青筋出现。

　　江衍从一开始就没有听老师讲课，一直在做手上的题目。他很安静，侧脸从她的方向看起来有层光晕，更加带有美感。

　　想不通江衍这种男生，为什么皮肤比女生还要好。不过他手上的伤还是红红的，她的眉毛忍不住紧蹙，手中在转的笔也停下。

　　盛宴霜趴下头，看向江衍：“真的不痛了？”

　　明明知道他敷了烫伤药，可关心的话还是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脱口而出。

　　江衍借着拿草稿纸的时间看了眼盛宴霜，他轻声笑了：“对啊，你都问了几次了，要是有事的话我就在医务室，没那么快回来。”

　　——

　　再过一个星期就是高二月考，学校特别重视这次分班后的第一场考试。为了让同学们提前体验下高考的考场情况，这次月考都是按照高考规矩布置的，各种场地和要求都很严格。

　　赵飞云把考生号发了下去，还有分班的表都贴在教室的公布栏上。

　　“这次考试，我不求班级在年级排第几，但有一点就是一定要比上次好。不好你们就等着。”

　　后面的话赵飞云说得意味不明，但是班上的人已经领教过他秋后算账的手段。自从那次之后，他就被起了个外号叫“变色龙”，心情好的事情就直接“老赵”。

　　班上有不少人回复：“好的老赵，我们会尽力的。”

　　“这次考试我们必当全力以赴。”

　　“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赵飞云不在意这帮学生怎么叫他，反正他们学有所成就好。他继续说道：“对了，等月考成绩出来了，我就给个别同学调下位置。以后只要月考后出成绩，你们的位置就要更换，所以到时候要是有同学找我不想换，那是没得商量。

　　“想要坐稳现在这个位置，就得靠你们的成绩来换，其他免谈啊。”

　　盛宴霜默默坐直身子，本来刚才还在想着中午吃什么，被赵飞云这么一说，她想吃的心情都没有了。

　　江衍依旧两耳不闻题外话，一心扎在物理书里。盛宴霜看看他的情况，再瞧瞧她这边的，俩人的分数指不定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盛宴霜记得开学时候问过他成绩怎么样，他的回答是“差不多”。

　　但是这个差不多是多少来着，她心里没底啊。于是她又主动开始今天的话题：“同桌，你说你成绩差不多，是什么程度的差不多啊。”

　　她眨巴眨巴看向他，江衍回头看她，一手按住书上的页数：“按我们Z市一中的排名，排名在年级前二十。”

　　“前二十啊——”盛宴霜不以为然，后知后觉觉得不太对劲，瞳孔一下子放大，难以置信，“Z市一中的前二十啊。”

　　Z市一中的前二十在这边排名可不低。就她那勉强达到本校前五百名的分数，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次月考必分桌。

　　江衍见她这么吃惊：“只是排名而已，不是分数。”

　　盛宴霜又问了句：“如果不说排名的话，你在一中以往的成绩是多少？”

　　Z市一中是他们市里最好的重点高中，虽然这边三中每年的重本率也高，但和Z市一中比还是有区别的。它那边的教育方式比三中严很多，要是在那边上学，考上985重点大学不是问题。

　　他想了想，把答案说出：“没有文理分班是八百多分，但是现在不确定。”

　　盛宴霜听到这个数字，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摆出勉强的笑：“八百多分？那在这边都快赶上前三名了。你这分数属实是强中强了，真是委屈你来这。”

　　江衍的成绩确定了，不是她努力几天就能赶得上，不能做同桌做同学也好。

　　中午吃饭时，盛宴霜就跟丢了魂一样，完全没心思，拿着勺子往煲仔饭搓了搓，她老盯着那团饭看去。

　　林嫣然吃得津津有味，见大小姐有点情况，忍不住调戏下：“怎么，是不是因为调整座位的事，你开心到吃不下了？”

　　盛宴霜嘟着嘴巴，唉声叹气道：“开心个头啊，真是想不到我那个同桌的分数那么高，真是遥不可及，高攀不起啊。”

　　“啊？”林嫣然吃了口饭，讲话有点含糊不清，就咽了下去，“你不会是真的在意那个江衍了吧？”

　　盛宴霜心里有点烦，解释也很模棱两可：“你以为我心和太平洋那么大，装得下那么多海洋生物啊。”

　　林嫣然提起兴趣，又联想起她来例假的时候：“那你干嘛要这么说啊，难不成你舍不得和江衍换同桌？”

　　盛宴霜沉默了会，她打住林嫣然的话：“才不是，我只是在想他分数那么高来我们班级是不是有点亏？怎么也得在一班吧。”

　　之前还以为班主任区别对待她，才让江衍和她坐在一起的，现在想想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学霸和自己坐反而是她的荣幸啊。

　　“他分数多少来着？”林嫣然喝了口可乐，却在听到成绩后差点没有喷出来，“难怪你会这么不舍得，还以为你动了心。”

　　“也不是啊。”盛宴霜真心吃不下饭，双手托在下巴处，“我还欠他的人情呢，以后要还还挺那个啥的。”

　　林嫣然笑得有点猥琐：“那你说说，那次是不是他帮的你？”

　　盛宴霜死鸭子嘴硬：“我自救的，你看他那个样子怎么可能会帮我呢。而且他一本正经的人怎么可能会进女生厕所？”

　　一下午的时间，盛宴霜都没有在课堂睡过觉，全神贯注都是听课状态。课本上的笔记虽然比不上江衍那本五颜六色的，但上面有黑色的笔记，课后练习也填了些。她的成绩一直都是偏下状态，所以遇到难的题目，绞尽脑汁也没有用。

　　盛宴霜手上拿着笔，两眼望着题目发愁，真是找不到解题的思路。听得懂还可以勉强作答，要是难题就真的想不出了。

　　到底是谁发明了数学，这怎么就那么难！

　　盛宴霜摸了下头，表情有点崩溃，最后两眼放空，干脆放弃了。

　　江衍填完题目轻轻松松的，一下子就填到下一题，他注意到盛宴霜解题好像很为难的样子：“你是不是不会这道题？”

　　盛宴霜那张精致的脸看向江衍，皱了眉头，有点可伶，她声音软了几分：“我不会……”

　　这语气有点无奈和无助，晶莹的眼睛闪烁着光晕，秀美的眉毛蹙着，就这么干巴巴望着江衍。

　　江衍被她这么一看心里莫名其妙揪了把，他手上的笔直接倒在桌面，他面无表情看了几眼后，很自然说出：“你拿过来，我教你。”

　　有学霸主动提出教学，换成是以前的盛宴霜，直接拒绝。她才不会学这些，但是对方是江衍，觉得可以考虑下。

　　多学着点，反正以后他们也不会坐在一起了。

　　盛宴霜贼狗地说了句：“行啊，你教我肯定学得很快。”

　　江衍先问了下是什么题目，盛宴霜把不会的全部告诉他。

　　江衍讲题很细心，每教一步都会先问盛宴霜会不会才教下一道。

　　“整个公式推算下来的话最后的数字是五，懂了吗？”

　　他讲话温和，话里话外都充满了耐心和认真，盛宴霜听懂了基本都是比个OK。

　　俩人交流下来，盛宴霜感觉江衍所讲的这道复杂题目比数学老师教的容易多了。

　　到了第二道题是条件语句的格式，这道题盛宴霜浏览了下，感觉挺容易的，心思就放飞了，但她没有叫江衍停下来。

　　题是会了，但以后可就没有这么个学霸同桌了。盛宴霜撑着脑袋，然后看向江衍，他讲什么她就随便点了点头，其实都是在看江衍。

　　江衍看着盛宴霜老往他这边看过来，但是又不太确定是不是。他专门停下手上的圆珠笔，侧脸问她：“所以你会了吗？”

　　盛宴霜觉得江衍的脸蛋光洁白皙，淡雅星光的眼眸里正倒影着她的样子。

　　他的棱角分明又俊逸，往下看发现衬衣领子有颗扣子没扣上，她一眼就瞧见脖颈上的肌肤如雪，身上的气质更是在散发着优雅和清高。

　　她现在的样子简直像个犯花痴的，看得江衍心里莫名慌张起来，他倒吸一口冷气。

　　他低下头，对着盛宴霜温声讲出：“我脸上是真的有东西吗？”

　　江衍已经问过两次这个问题了，盛宴霜赶紧回神：“不是不是，我只是单纯欣赏下同桌嘛，这不下次就要换同桌了，多瞧几眼。”

　　江衍对盛宴霜看了眼，随口出了句：“你很希望我们不再做同桌？”

　　“我们俩的成绩相差那么多，还怎么做同桌啊。”盛宴霜实话实说，之后又想到欠他的人情还没有还，“要不考试过后请你看电影去，算是感谢你之前帮我了。”

　　有帮有还，再帮不难。

　　盛宴霜就想把他之前帮她买卫生巾的人情给还了，她不想欠别人。

　　江衍：“不用，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而且你是女生，碰到那种情况我都会尽量帮的。”

　　盛宴霜不知怎么回事，在听到江衍讲到这句话时候心情就失落几分，总觉得心一下空缺了什么。

　　“那我也只是在还人情而已，反正我盛宴霜不想欠你的，你要是不去也可以，在这边需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盛宴霜在那之前对江衍有点好印象，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情，对他的耐心多了。江衍帮她了算是她的朋友了。

　　以后朋友有难，她必定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