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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愿你三冬温暖,愿你雨天有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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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冰锦标赛今年在北京举行,雪见受同学所托成了比赛后台工作人员之一。
按照常理,如果没有伤病,松竹秀一一定会参加的,今年他已经28岁,可以参加大赛机会不多了。雪见时时关注着松竹秀一情况,他参加了什么表演活动,他有了什么通告,他的身体状况。有时想想,雪见也觉得自己可笑,说好的洒脱各生欢喜呢,临到事前根本就放不下。
“网上说松竹秀一最近又一次脚踝受伤,也不知恢复的怎么样,他还能来中国么?”雪见在心里想。“可是他如果真的来了,又能怎么办呢?和他私奔?那是幼稚小说看多了。难道真要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唉!或许他也已经放弃了吧。”雪见在心里叹气。“孽缘啊孽缘!”
最近雪见的烂桃花也不少,先是那个自来熟的足球运动员,然后是班上的幼稚小男生。那位吴先生尚可理解,成年男女年纪相当,谈情说爱还算正常。可是班上的学生,自己比他们大那么多,还是他们的老师,这就让人难以接受了。“唉,现在的孩子们也不知怎么了,开放而大胆。说话做事全凭自己一时喜好。”雪见有些无奈地和大学同学说起学生向自己表白的事情。
“嗯,是有些离谱,不过,想想你自己当初的样子,也就能理解他们的离经叛道了。”她的同学倒是不以为然。
雪见想想也是,自己的行为或许在爷爷那一代人看来也是异类了。
松竹秀一的确是在训练中扭伤了脚踝,而且又是伤的不轻。教练知道松竹最近是感情出了问题,虽然松竹没有影响到训练,但是明显感到他心情低落。而且那个中国女人回国后一直也没有回来,也没有在训练场出现过。真是非常的可恶!
本来这次锦标赛教练建议他休整一下,可是松竹秀一却打定了主意要去,不用说,还是为了那个中国女人。
北京,松竹秀一来过次数不多,都是来比赛,来去匆匆,从没有好好体会过这个大城市。这次再来,他忽然感到久违的亲近感。热情的北京人,庄严的建筑,宏伟的长城,就像这个国家博大,宽容。雪见回国,急匆匆地连地址都没有留下,两人只是通过一部手机,断断续续的做些无心的交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躲在这个大城的哪个角落。他给她发了信息,“我来中国参赛。”等了好久才收到她的回信:“嗯,比赛顺利。”就这样了么?他万里迢迢赶到这来,连一面也见不到么?他真的要泄气了。“这个狠心而冷血的女人。”
雪见其实早就知道松竹秀一来了中国,在他下飞机那一刻就看到了他。雪见混在志愿者队伍里,穿着统一的服装,带着口罩,看着那个清瘦的男人在众人的瞩目中从航站楼出口走出来。他脸颊瘦削苍白,眼神冷峻面无表情。媒体们一拥而上,遮挡了她的视线。
在赛场上,雪见是有很多机会看到他的。那个男人气质优雅,身姿卓越,他身边围的是教练,队友,媒体,医务人员。作为口罩遮面的医疗队,雪见是不能随便上前的,这不符合规定,有损国格。雪见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他脱下外衣上场训练,华丽的斯考滕犹如满天繁星闪亮,他下场休息,用毛巾擦去满脸的汗水。这个男人呐。
三四月的北京,天气温暖,和煦的春风不冷不燥。工作间隙,雪见在志愿者休息区的角落喝咖啡,阳光透过落地窗射进来,窗外的玉兰花开的正盛。她的同学也端着一杯饮料走过来,这个女人现在升迁的很快,她一毕业就被分配到卫生部,现在已经是个小领导了。雪见在大学同她是很要好的朋友,她的名字叫丁美心,雪见从来都是“老丁老丁”的叫她。“见到了?”老丁喝了一口咖啡,看着她。雪见用手摩挲着咖啡杯的把手有些无奈的说:“我离得他很近,他离得我很远。”
“真是没见过你们这么别扭的。你的爷爷那里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雪见摇摇头。
“那就好好见个面,好好告个别,别留遗憾。”老丁说完叹息一句“好好的一个男人,为啥非要是日本人呢。”
这次比赛松竹秀一状态不错,唯一的缺憾就是脚踝的伤。他这次赛前伤的不轻,现在完全是靠止痛药压制。松竹秀一现在不再想其他,他放松自己的精神,让它完全专注在赛场上。他下定决心在这里一定要拿到冠军,见到白雪见,然后不留遗憾地离开。
赛前准备已经做好,松竹活动了每个关节,他原地做了几个基础动作,下腰,劈腿,旋转。他有些紧张,因为就在刚才,他前面的美国小将得了近200分的高分,而且这个运动员才刚刚18岁,前途不可限量。松竹秀一虽然也才28岁,但是作为一个运动员他已经属于烈士暮年,时日无多。他也曾经从那个年纪走来,一路从新星到老将,斩获无数掌声和荣誉,他也曾傲视赛场,心中充满希望和勇气,努力面对一个又一个挑战。现在的他,满身伤病,这个赛季,下个赛季,然后呢?他心中有些黯然。这片冰场曾经属于我们,但是现在也属于他们,他们,是滑冰运动的希望。
音乐响起,他滑向赛场中央,舞动身姿,在冰场上劈开残雪,溅出漫天星辰。他身形婉约,翩若白鹤云中舞,他动作秀美,舞似仙人下凡尘。他神态肃穆,眼里是这片冰场。旋转,跳跃,每个动作都做到极致。还有一个动作,一个高难度跳跃动作,他就可以圆满地结束这场比赛,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高速旋转的松竹秀一,雪见眼看着他脚下一顿,然后犹如一片羽毛轻轻飘起,下一刻重重砸在冰面。血雾氤氲升起,在冰面上漾开。
无数的人聚集到冰面,工作人员,医务人员,教练,他们将松竹抬到场外,冰上残留的血迹刺目惊心。
颠簸中,松竹秀一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的人影。他无奈地闭上眼睛,认命的准备再次昏死过去。一只手搭在他的额头上,温暖而熟悉。他嚯地睁开眼,眼前由模糊逐渐清晰,他看到了那个日日在他心里盘桓的人。
此时,白雪见已经是满脸泪水。
简单包扎检查后,松竹秀一被立即运回日本。两人冰场上匆匆一见,又再次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