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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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青山的印象中，他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和父亲说过话了，每次见面要么是在谈生意上的事，要么是在为某件事争吵，争吵结束后往往都以彼此沉默的心照不宣作为结束。
永远都无法产生沟通，也无法解决横亘在他们之间长久的问题。
而这次，陆青山看着陆严逐渐衰老的脸庞顿时就悟了。他尝试着说出心中的想法：“这几天我都会过去厂里的，张叔也是，新的生产线的事暂时出了点意外，还需要点时间来调整……”
陆严惊讶地看自己儿子，因为害羞或者其他原因说话时没有直视他，声音也和窗外的蚊子叫声一般大小，只能零星地听到几个字。但仅仅是这样，陆严都已经很开心了，陆青山是在向他敞开自己，这一小步的进步包含的意义太多。
“好，你心里有数就行……”话一出口陆严知道回答得太敷衍了，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都支持你。”
陆青山感受到了十足的触动，面上却不显，他朝陆严微微一笑，两人间深藏多年的隔阂随着彼此迈出的主动一步在慢慢脱落。
第二天陆青山起了个大早，陪着陆严吃过早饭后他骑着车去接张叔，带着他一同回到厂里。刚进厂里的大门，里面的工人都低着头不敢看他们，生怕一不小心给自己带来麻烦。
张叔向来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对这些细微的变化并不在意，陆青山察觉到了，却没什么反应。来之前他特意找陆廷问问那天的情况，对陆严使的那些手段心里有数，并不觉得做得哪儿不对。
进到张叔的办公室后，陆青山把大概情况简单陈述了一下，安慰道：“之前的那条线被停了，咱们还有时间仔细准备，您不用担心。”
“那之前研究出来的那些不能用了？”张叔揪着下巴上的山羊胡子，慢悠悠地问。
陆青山沉吟了一会儿，考虑了很久才开口：“张叔，咱们之前研究的那些设计图都不能用。”
“为什么？”张叔不解，“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陆青山当然知道现在选择放弃无异于放弃了之前的所有努力，可只要一想到昨晚周若楠严厉拒绝他的合作要求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些衣服的原创都是周若楠，如果他把这些全都挪过来自己使用，那不就是偷了吗？
“具体的原因暂时我还不能跟您说，但那些设计图确实不能用。”陆青山坚持道：“之后我会想办法的，这件事说不定还会有转机。”
“……”张叔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头，暂时放下了手头正在做的事。
“张叔您坐，我出去看看。”陆青山安抚完老人，先是到厂房里逛了一圈，检查了一下机器的大概情况，又在厂房角落里四处摸索着，不知道在干什么，看上去鬼鬼祟祟的。
厂子里逛了一圈后，陆青山还骑着车在附近转了转，他家厂子的位置在一条工业街上，前前后后都是营业范围差不多的厂子，某种角度上来说大家都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
而陆青山向来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既然下定决心要接手厂里的事，该提前做好的准备还是要做好，他家的厂子短时间内可经不起太大的波浪了。
今天上班时周若楠差点迟到，自行车骑到一半链条突然断了，她蹲在路边挂了半天也没把它们挂回去，还好遇到路过的人帮她一把，否则她只能推着车去厂里了。
周若楠踩点赶在门卫关门前冲进厂里，刚把车找位置停好，就遇到从办公室出来的孙茜，她抱着双臂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说：“哟，怎么这会儿才来啊，和你同一个车间的人都已经开始动工了。”
“路上车出了点小问题，就耽搁了一点时间。”周若楠举起沾着油污的手向她示意，“你看，手弄脏了都还没来得及洗呢。”
孙茜往她手上看了一眼，发现她没说谎后催促道：“那赶紧去工作吧，进车间之前记得把手洗干净啊，别弄脏了布料。”
周若楠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她怎么觉得这个孙茜对她好像有很大的敌意，在进来这个厂之前她们并不认识啊，这是为什么呢？
想不明白周若楠干脆也没管，反正她俩平时的交际并不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
周若楠洗完手刚走进车间，就听到里面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除了正在说话的几个人之外，其他人全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忙着手里的活，连个好奇的眼神都没分给发生争吵的几个。
“衣服的尺寸你怎么会弄丢呢？！没有设计图的尺寸表的话，我们怎么动工？这笔订单的数量这么巨大，到时候出了问题你付得起责吗？”说话的人好像是机器那边的负责人，指着一个小姑娘开始问责。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尺寸表丢到哪儿去，送过去的时候明明都贴在上面的……”小姑娘语无伦次地解释，但越着急越慌乱，更加说不清楚了。最后只能十分害怕地低着头，不敢回话，双手缠在一起不停转动，看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反正这笔订单如果出现任何失误，你就等着赔这笔钱吧！”十分壮硕的男人就差用手指着她的抬头骂了，把所有的责任提前推到她身上。
周若楠站在门口搞清楚大概的来龙去脉，但她一看周围，众人都忙着手里的事，丝毫没有关心的意思，甚至连头没抬起来过，仿佛保持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才是最为正确的做法。
“我会尽快把尺寸表找到的，一定不会让这笔订单出差错的……”小姑娘故作冷静，声音却在微微颤抖。
周若楠看了半，最终还是没忍住走出来帮忙。她朝发生吵闹的那两个人走去，伸手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无声的安慰着对方。
“这位大哥，你方便把送过来的样衣让我看看吗，我以前是做这个的，还原一下尺寸表还是没问题的。”周若楠语气十分柔和，接在刚停歇的怒火后面，倒是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你又是谁，手里的活做完了吗，要你来多管闲事？”男人在气头上，说话语气很冲，特别是看到对方并不眼熟，态度更加不好了。
周若楠换了副语气，冷静地分析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缺的尺寸表我能做出来，如果你还想在这里抓着这个小姑娘不放，到时候耽搁的可就是你们生产的时间。”
男人态度似乎有所波动，投过来的眼神带上了点探究的意味。
“如果你要继续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就请便吧，反正到时候老板追问起来，你们肯定是最先遭殃的那个。”
“你真的会做？”男人不确定地问。
周若楠张口欲说当然，却被身旁的小姑娘悄悄拉住，她凑到周若楠耳边，小声的说：“姐姐你不要逞强啊，这个人很记仇的……”
周若楠拍拍她示意她放心，转过头向对方确定地点头，随即赶时间地催促道：“快点给我，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男人半信半疑地把样衣递给周若楠，交过去的时候还特意提醒道：“你可要小心点啊，要是这件也坏了，到时候不仅是她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你也是会有麻烦的。”
“知道了。”周若楠回答得非常冷漠，“你可以先回去了，你在这儿吵到我了。”
“我……”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人现在被怼得哑口无言，盯着周若楠看了半天，记住了她的工位和样貌，哼了一声才离开。
被她帮忙的小姑娘想伸手过来帮忙，却被周若楠轻轻拍了一巴掌在手背上。“我自己来就行，别人帮忙我反而会觉得困扰，你先在一边等我，待会儿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再叫你。”
发生了这么一阵插曲，车间里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眼神，所有人都低着头专注于眼前的和手里的活。
“没想到你还喜欢多管闲事。”坐她隔壁，昨天还一脸不耐烦指导她的人突然开口，不过说的话并不怎么动听。
周若楠只“嗯”了一声，完全没管对方说什么，她把样衣打开，很快就开始在纸上记录各种数据，但是根据这些数据计算出呈现在尺寸上的数字。
随着这场争吵的结束，车间里又恢复成往日的平静，平静到每个人都对此习以为常。
而这一切变化都被前来车间巡查的老板看到，孙茜跟在老板后面，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这次只是失误，平时不会发生这样的低级错误的……”
老板抬手打断了她的解释，目光饶有兴趣地放在周若楠身上，默默打量了许久才开口：“你等一下那个女孩接手后的结果，如果她成功了就把她调到办公室来，只待在车间待着太可惜了。”
孙茜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但也只能低头应下。
“走吧，去别的地方看看。”老板看似随意地做了这个决定之后，准备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孙茜跟在老板身后，在转身离开时盯了周若楠的背影很久，满脸的不服气。
作者有话说第52章 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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