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十六》One土狗

3、天使小区

　　圣母大道无圣母，天使小区唯恶魔。
　　小区的铁门锈迹斑斑，十几年前挂上去的“天使小区”四字门牌摇摇欲坠，远远望去，灰扑扑的大块掉着墙皮的楼栋，看起来也颇有年岁了。
　　十六站在门口，打量着这个荒凉到看起来几乎没有人烟的小区，想不明白当初市政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给贫民窟取这种名字——和城区街道的实际情况一对比，只让人觉得唯有一死才会好过一点罢了。
　　天空中忽然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的，十六扒拉了下刘海，带上兜帽，进入小区。
　　小区内部更加破败不堪，到处都是建筑垃圾和被毁弃的家具，绿化带失去打理变得杂乱无章，正经的绿化植物奄奄一息，原本高大的乔木也已萎缩，野草倒还丰茂。
　　十六走进一看，发现绿化带甚至还有种植过的蔬菜的痕迹，不过看来许久为种了，大概是由于总有人盗窃，于是原本种菜的人索性也不种了。
　　小区各楼栋的门牌号和路标损毁严重，再加上许多楼栋都含有地下室，十六在小区里转了半天，没搞清楚到底哪一栋是4栋，也没弄明白地面第一层到底是第几层。

　　“你是谁？”
　　就在她准备联系厄洛斯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非常稚嫩的声音。
　　十六循声看去，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幼女，五六岁的样子，穿着脏兮兮又破烂不堪的白裙子，站在一旁，一脸天真又胆怯地看着她。
　　十六反问道：“你先告诉我，你是谁？”
　　小女孩奶声奶气，“我是我妈妈的女儿。”
　　“.......”
　　“轮到你了，你是谁啊？”
　　十六敷衍着，“我是我师傅的徒弟。”
　　“师傅是什么？”
　　“师傅就是师傅。”
　　“那你来这干嘛呀？”小女孩盯着十六继续问道。虽然妈妈让她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姐姐一看就是个大好人，于是她便忍不住搭话了。
　　十六看着这个小女孩，心道，也许问她能问出点什么，于是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说道：“小妹妹，我来找人的。”说着，掏出那半张男人的照片给她看，问道：“你知道这个人住在哪儿吗？”
　　小女孩狐疑地看着她，上下打量了几遍，十六始终微笑着，小女孩确定眼前的这个姐姐确实是一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于是卸下心防，问道：“你找我爸爸吗？可他今天出门了，还没有回来哦。”
　　说着又慢慢靠近十六，轻声道：“不过，姐姐，你还是别去找爸爸了，他好凶的。”
　　这孩子居然是那个男人的女儿？难不成，是生母和那个男人的孩子？
　　十六心中有些翻涌，面色仍然平静，拿出一颗水果硬糖剥开吃下，又剥开一颗软糖递给她，问道：“为什么呀？”
　　小女孩接过水果糖，看见十六吃了，便也吃了进去，一边咀嚼一边说道：“爸爸总是晕晕乎乎的，他一晕乎就要打我和妈妈，好疼好疼的，还经常不让我吃饭！啊，这个东西好好吃，这是什么啊？”
　　“这个是糖。”说着，十六蹲下，又掏出一把塞到小女孩裙子的口袋里，说道：“雨越下越大了，你能带我去你家避避雨吗？我还想见见你妈妈。”
　　“好啊好啊！”

　　一路上，小女孩儿叽叽喳喳个没完，把那个男人如何虐待她们母子的事情抖落了个干干净净，听到小女孩儿讲道“爸爸还说要把我卖了”的时候，十六皱起了眉头。又听小女孩儿问道：“姐姐，把我卖了是干什么？我很值钱吗？”
　　十六回答：“不值钱，所以不要把自己卖了，划不来。”
　　小女孩儿带着十六在小区里七拐八拐，拐进了一栋最角落的楼，下了一阶楼梯才到。
　　小女孩走上前去，敲敲门，“妈妈，妈妈，我回来了。”
　　但是没人应答。
　　“妈妈好像还没回来，可能是出门种菜了。”小女孩儿说起种菜，突然来了劲儿，“姐姐，我妈妈可厉害了，她种的菜可好吃，但是总有人来偷，所以妈妈悄悄找了一块很少人知道的地方，重新种菜了！”
　　“你知道在哪儿吗？”
　　“不知道，妈妈从来不让我跟着去，她说我是个漏勺，姐姐，什么是漏勺？”
　　十六扯扯嘴角，“你妈妈夸你......有......灵性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