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与后（未签约）》2丙

17、第 17 章

　　为了让爷爷记住我，我天天缠着他。

　　清晨我拉着爷爷坐在树干上看日出，他却打盹儿。晌午我们驾着枯叶在海上钓鱼，爷爷却被海鱼拖着飞行数十里，不得不丢掉鱼竿，枯叶被折磨得只剩光秃秃的叶柄。后来我想去迷雾重重的树林里抓小精灵，爷爷不让去，说进去就出不来。

　　平时我们在附近的无人岛上撒撒树种，爷爷说等树长大后，精灵才会搬来安家。我问他为啥这么做？爷爷说，这是他的家，他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

　　家？是啊，日月岛是我的第二个家呢，而爷爷就是我的家人～

　　失去又获得，周而复始。我好像感受到了生命的美丽与哀愁，在这梦幻的世界，岁月变得灿烂，我甚至不再期待远方。

　　…

　　天空绮丽，海风阵阵，我和老人与海都在发呆。

　　“今儿天气不错，应当不会起雾，种子没了，我得去买点儿。”

　　要出远门了？

　　“爷爷上哪儿买？”

　　“二环街的精灵草铺。”

　　爷爷佝偻着身子，在自己的脑门上抓啊抓。一缕缕光丝被他硬生生拉出来，凝结成一片片银光闪闪的小叶子。

　　“爷爷这是干嘛？”我歪着脑袋望着他。

　　怪吓人的～

　　“灵族啊，是用魂力或灵力幻化成的金银纹作为流通货币，我抽点银纹使使。”

　　那我不得穷死！看来养家糊口只能种地了。

　　“爷爷，我也想去！”

　　“好…带你去见见世面！”

　　我跟爷爷坐上光秃秃的叶柄飞向远方。

　　…

　　二环街

　　还未靠近，已听到人声鼎沸的喧闹。

　　原来二环街就是学院背后的环状集市。

　　一下地，我的目光就被那大耳猪妖手里的食物吸引住了。他系着围裙，在铺里手忙脚乱地煮着热腾腾的面条。

　　豺狼客人暴躁地催着：“快点，想饿死老子～”

　　邻桌也在起哄：“掀了这破店儿！”

　　不多时一股肉香牵扯着我的鼻子，我寻着肉味，走到那堆肉块前痴痴地望着，咽着一股接一股涌出的口水。

　　好久好久没吃过肉了～

　　“走，走咯。”爷爷生拉硬拽，将我拖走。

　　另一条街上商铺错落，小精灵们站在店门口招揽生意。

　　“客观进来看看啊，小店出售北冥海域的闭水珠。鱼的，龙的，龟的…应有尽有。”

　　“走一走，看一看，我家的兵器防火防盗，削铁如泥，轻巧实用，价格实惠啊！”

　　“新上市的幻术体验款啊，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街上各种叫卖，让人应接不暇。

　　“小娃，你在这儿等爷爷，我去去便回。”

　　“爷爷，你别把我忘了。”我拉着爷爷的衣袖，不放心道：“你忘记我几回了。”

　　“呵呵，不会忘～”爷爷步伐矫健，眨眼间淹没在人群中。

　　…

　　“欢迎来到梦想空间，希望下次光临！”

　　一个矮小精灵穿着花里胡哨的店服叫住我：“小娘子来体验把梦想空间吧。”

　　我抬了抬眼，他家店铺高端大气上档次，我漠然回道：“没钱！”

　　“体验款不收费！”他拉着我往里面走，“我们这儿好评如潮的最新体验款——颠倒空间，能活灵活现的让玩家体验到另一种人生。

　　老板大出血请来三阶妖师打造的幻境，包你满意。”

　　“为啥打造假幻境？”我将信将疑地跟了进去。

　　“画面是假的，体验是真的啊！小店儿的初衷是让玩家减少人生遗憾。

　　也为那些奋斗一辈子碌碌无为的人提供情景体验，或为身处迷茫中的人找到梦想！

　　当然越接近真实的梦想，价格越贵。”

　　华丽的大厅两旁都遮着大红布。

　　“来，小娘子站这儿。”小店员拉下一块红布，一面落地镜直挺-挺地立在我面前，店员解说：“这是小店的招牌款——梦想空间！初次到访的客人都会体验。”

　　镜子里出现漩涡，待烟雾散开，面里竟是我方才看到的肉块和面条。

　　“这？？”小店员尴尬地清清嗓子，惊讶道：“小娘子的梦想是碗面？”

　　“还有肉！”我流着口水补充道。

　　“小娘子玩好～”店员黑着脸转身，好似听到他嘴碎了句，“真特么背，拉了这么个肉都吃不起的穷鬼～”

　　我撇撇嘴，无所谓地闲逛。

　　店里又来了好些客人，他们轻车熟路地揭开红布，互相打趣。

　　镜子里或奇珍异宝，或超级神仙，或神仙眷侣……

　　“说你喜欢飒凡嘛，还死不承认？”偷看成功的花精灵推了把身旁的草精灵。

　　镜子里是个扎着丸子头的精灵，长得十分俊俏。

　　不一会儿聚拢好些花痴女子，对着镜中人狂叫连连。

　　另一边～

　　“我长大后要建一座像这样的宫殿！”小男孩指着镜子里歪歪扭扭的塔。

　　“好。”妇人温和的应着。

　　“阿妈，我们去玩颠倒空间。”男孩拉走母亲，“这个新游戏也是体验款喔。”

　　听到‘体验款’，我神绰绰地跟了进去。

　　进到室内，世界颠倒。一阵眩晕后，却是个陌生地方。

　　只见我身着华服，游走在闪闪发光的豪华宫殿里头，宫殿用金银珠宝堆砌而成，金色的瓦片，红色的大门，富丽堂皇。

　　刚刚与我同时进来的那些人，不知为何围了过来？

　　“小姑娘，穷成你这样的，我们还是头次见。”一大爷扯着嗓门喊。

　　方才的小男孩穿着乞丐服跑过来：“姐姐你的宫殿真美丽，是我理想中的样子。”

　　他乞丐娘亲连忙拉走儿子，回头不好意思道：“姑娘真丑！”

　　我茫然地看着那些人对我指指点点，无不在好丑与奢华之间来回切换。

　　不想当观赏物，我离开了那家店。

　　出来才搞清楚，所谓颠倒，即是幻境与现实相反。越穷越丑，幻境反而呈现出越富越美。

　　不管在哪儿我都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得到应有的尊重，我恨透了那种异样的目光，恨透了这种无能无力。

　　因为，我想狠狠地扇回去！

　　失落中，看到爷爷抱着瓷罐来接我回家。

　　那一刻，我竟觉得久违的温暖。

　　…

　　‘’爷爷你还有七彩云泥么？‘’

　　‘’有些的～‘’

　　我狡黠的一笑：‘’能不能送我点，我想学种菜。‘’

　　大不了，靠种地变富！

　　‘’好好好，我教你。‘’

　　乘叶回到树屋。

　　爷爷打开他平时居住的屋子，房间很大，中间吊着蚕茧，像条小船，两端系着绳子，里面有些被褥。屋顶开着天窗，阳光斑驳。

　　一面墙摆满瓶瓶罐罐，罐里漂浮着一闪一闪的种子，一会儿是种子，一会儿是植物形态。上面架子上放着积满灰尘的书。墙角搁着三口龙腾图案的箱子，上了几把大锁，感觉挺神秘的。

　　我挤身进去，发现低层罐中有蒲公英种子，心中一喜。

　　爷爷正翻箱倒柜找七彩云泥，这么好的机会怎能错过？

　　我蹲下去，悄悄把手伸进罐里，抓了颗种子藏到衣兜。然后若无其事的假装陪他一起找。

　　找了好久，他拍了拍脑袋，似乎想起什么，急步走到书架旁，将书拿下来，从墙壁的暗槽里取出小木盒。他打开盒子，里面闪着七彩流光，漂亮极了。

　　爷爷分开一小块，谨小慎微地捧着，生怕掉下一粒尘土。

　　我双手接过，看着它在手里散发光芒，忍不住赞叹：‘’真漂亮！‘’

　　爷爷郑重说道：‘’好好保管，非常珍贵。‘’

　　我重重地点点头。

　　爷爷放回盒子，又从一个琉璃罐中取出一粒种子。

　　‘’这是衣裳花的种子，瞧你平时也没衣服穿，它能幻化衣服。‘’

　　衣裳花我是知道的，可一粒种子也只能幻化一件衣服啊。

　　我压下心中困惑，开心道：‘’谢谢爷爷，有你真好。‘’

　　‘’哈哈哈……‘’

　　…

　　厨房

　　‘’我来教你种花！‘’爷爷用木盆打了些清水，将种子放进盆里，种子猝然间分裂出一盆，‘’呵呵，放多少水，便会分化多少种子，懂了吧？‘’

　　‘’这么多？这点泥怎么种？‘’

　　我们飞到草地上，爷爷刨了个土坑，将盆里的种子全倒进去，又捏了一点七彩云泥撒在上面，再盖上泥土。

　　‘’这就好了？‘’

　　‘’每天浇点水，等它发芽开花吧。哈哈～‘’

　　看着爷爷回到屋里，我火急火燎地钻进树林，找了块空地儿，学着爷爷刨个坑，将蒲公英种子丢在坑里，捏了一点七彩云泥洒在上面，再盖上泥土，一气呵成。

　　我在兽皮衣上擦擦泥手，跑回家。

　　爷爷见我回来，递给我棕色布袋和一个瓶子，棕色皮质袋子上有网状花纹。

　　斯杰尔也有个这种袋子，可以放好多东西，我有回见他从袋子里取出口大缸。

　　‘’爷爷这是什么袋子啊？‘’

　　‘’橡皮袋，能随意放大缩小，外面这层是天蚕丝做的，耐磨，有了它，你放再多东西都不觉着重。‘’

　　我激动地扑进爷爷的怀里：‘’爷爷谢谢你！你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了，我会报答你的。‘’

　　爷爷乐呵呵的帮我把七彩云泥放到瓶子里，再装进橡皮袋，抖了抖，然后挂在我脖子上。

　　‘’哈哈。你这娃娃～听话就成。‘’

　　‘’爷爷我不听话么？怎么斯杰尔跟你都老说我不听话。‘’

　　‘’你做事莽莽撞撞的，不知周围凶险哟～‘’

　　‘’我没看到哪里凶险啊？‘’

　　‘’你看那片海域，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若海怪一出现，会瞬间吸走生灵的魂魄，这背后的树林里有妖精，抓到你这么娇滴滴的娃娃，他可开心了。保不准还不够他塞牙缝。天上还有飞禽走兽，说不定哪天你就被叼走了哟……‘’

　　爷爷眉飞色舞地讲着。

　　我听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老人盯着我说道：‘’以后还敢不敢进小树林了？‘’

　　原来被发现了……我配合的摇摇头。

　　以后每个清晨，我早早起来给种子浇水，小嫩芽破土而出。我捡干树枝插在土里，嫩芽顺着树枝爬，仅仅三四天光景，花枝结出晶莹的花苞，摇曳生辉。

　　爷爷开垦出块菜地，两边种了几株灯笼花。他说这花能引来萤火虫栖息。以后夜里，小菜园就会亮堂堂的。

　　我帮爷爷做栅栏、除草种菜。他最喜欢芥灵草，种了好大片。还种了两株爱哭草，吃肉时用的着。蘑菇跟灵芝是新买回的种子。爷爷说蘑菇汤鲜美，灵芝可以治伤。

　　一个月忙忙碌碌的过去了。衣裳花开满了树丫，有红白黄三种，壮观无比。茂盛的藤蔓向两边伸展，好似还能无穷无尽的生长下去。

　　爷爷看着花腾喜笑颜开，摘了朵小红花插在我头上：‘’有了七彩云泥，摘了花，藤蔓也不会枯萎了，哈哈……‘’

　　我拉着爷爷的衣袖：‘’爷爷给我变身衣服吧。‘’

　　话落，衣裳花便幻化出衣服，娇嫩艳丽的红色纱裙长满全身，撑得兽皮鼓鼓的。

　　我脱下兽皮衣，裙摆散落下来。

　　真漂亮啊！

　　我开心的在风中转着圈，肆意的香味扑鼻而来。

　　爷爷乐呵呵地摘下白色花朵，给自己幻化身白袍，顿时年轻了几百岁。

　　我围着爷爷开心的叫：‘’爷爷的衣服真好看！‘’

　　‘’哈哈～我有个想法。‘’爷爷神秘兮兮的样子：‘’我去花溪谷捉几只天蚕回来养，吐丝儿了，我爷孙也做几件像样衣服，你说好不好？‘’

　　我紧张地问：‘’爷爷危险吗？我能跟着去吗？‘’

　　爷爷从不带我出去驱赶魔怪，老说外头危险的紧。

　　‘’你不能去，在家乖乖等我。‘’

　　我想起了帝兰学院，默默点点头：‘’爷爷去多久啊？‘’

　　‘’几日便回。‘’

　　暮色来袭，一夜无眠，一面期待爷爷离开，一面又怕爷爷遇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