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与后（未签约）》2丙

131、第 131 章

　　无尽海

　　天兵与北冥军队已对峙数日，太后牵着洌儿站在云端上主持大局。两旁有雄赳赳气昂昂的神臣保驾护航。

　　肖相并不担心开战，因孔雀妃有天君免罪口谕，到万不得已之时，她会揽下所有罪。

　　所以放出狠话-不见到远潺，不退兵。

　　刚还在哀嚎打滚的艾丽，看到这阵仗，一下子收住了眼泪，趴在云朵上俯视。

　　天君幻化出一把通黑宝剑，飞下去，剑指肖相：“退还是不退？”

　　肖相冷哼一声，他有挡箭牌又有圣灵液，何惧之有？
　　但瞟到云朵里的圣树时，惊了一瞬。

　　那眉心处是圣灵火印？

　　他似乎感觉到了腕上火印的灼烧。据他调查了解，火印记无法消除。

　　可都对峙了三日，天君回来就撤兵，将士们会怎么想他。

　　“我妻来接女儿回家，望天君成全。”肖相只得把隐瞒多年的地下情公之于众。

　　孔雀妃激动地看着肖相，配合道：“夫君，他们天界欺人太甚。”

　　她深知肖相之所以事事护着她，皆因远潺是天君唯一在位的妻，想通过远潺谋害君主，他好坐收渔翁之利。而她既想要肖相的宠爱，又不想远潺冒险。

　　“远潺嫌宫中烦闷，孤让她去游历人间～不日便回。”

　　孔雀妃听罢大惊失色。

　　去人族生活，回来不成废仙了？

　　她怒极：“你狼子野心，害我女儿～我现在就要见到她！”

　　天君竖起两指贴于唇，传音刑神，红面刑神立即现身。

　　“带孔雀妃去人族看望远潺～”

　　刑神领命上前。

　　天君这番操作令孔雀妃瞠目结舌，她求助地望着肖相。

　　肖相出剑制止刑神：“住手！”

　　天君眼神一冷，公然反抗他的命令，又几次三番挑战他的忍耐限度，他二话不说，剑一推，直刺肖相。

　　肖相同将士当即使出防御结界，天君飞向天空，黑剑旋转，海水汇聚剑中。

　　“冰凌刃！”

　　万计冰凌击穿层层结界，紧接着天君将全部灵力注入剑中，一剑飙出刺穿肖相。

　　肖相不可置信地看着天君～

　　修为竟如此之高！？

　　孔雀妃当场吓傻，刑神拖着她飞去人族。

　　肖相口吐鲜血，灵力迅速流失……

　　他捏碎药瓶，打算吸收圣灵液保命。

　　可艾丽眉心火光一闪，圣灵液消失了～

　　天君收回剑，厉声道：“圣灵液从何而来？”

　　肖相却用力喊道：“给我杀～”

　　大将闻声而动。

　　天君愤怒跃起，一剑挥下。灵波将海水破出一道深沟，热血溅了艾丽一脸，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这男人好恐怖！

　　刚刚那几员大将连同肖相瞬间灰飞烟灭。

　　北冥士兵见主将皆被手刃，瑟瑟发抖，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

　　“愿归顺南冥，入无尽海为兵者留下，其他人自行离去。”

　　说罢，男子载着艾丽飞上天宫。

　　洌儿远远瞧见父君带回来一个女子，很是好奇。

　　他摇着太后的手，“皇祖母洌儿看明白了，父君以善治国，不乱杀无辜，为的是减少纷争。

　　祖母，洌儿想父君了。”

　　孔雀妃去了人族，她报仇的机会来了，太后此刻顾不上孙儿，由他去了。

　　…

　　艾丽看到别人见了天君会行跪礼，被他拉进书房的那刻，她悟了，老老实实地跪在他面前。

　　天君瞧她一身脏兮兮的，对她使了个净化术，污浊全消失了。

　　“过来～”

　　女子低着头摇了摇，“不敢～”

　　“刚不是挺胆肥吗？”天君走到她跟前，拉起裤管。修长匀称的小腿上赫然留着几个牙印。

　　她心虚地问：“你会杀我吗？”

　　天君惊讶地看着她，怎会这样想他？

　　“不会～”

　　艾丽紧张地扫了他一眼，“怎样～做，会～放我回去？”

　　天君不习惯说话吞吞吐吐的艾丽，以往对他何曾这样陌生、拘束过。

　　这跟其他人见到他有何区别？

　　天君随口道：“那架子上的书，你若工整抄完，我姑且考虑考虑～”

　　他了解艾丽不喜书写～

　　“一言为定！”艾丽兴奋地爬起来，跑到书架旁取书，她翻了翻，每本都是密密麻麻的字。

　　天，眼睛会抄瞎吧……

　　“坐过来，我教你……”坐在鲲鹏王椅上的天君，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那椅子又长又宽，坐三四人都没问题。

　　艾丽捧着书磨磨蹭蹭地坐过去，从笔架上随意取下一支毛笔，五指握住蘸墨。

　　头一回写字呢～

　　天君凑过来圈着她，先纠正她握笔的姿势，再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男子手心里的温度从手背蔓延到全身，淡雅清新的气息就扑打在她的侧脸上，搅得她心神全乱了。

　　一会儿三个工整大字跃然纸上

　　——司洌缺。

　　接着天君又教她写下

　　——艾丽、司极洱。

　　重复写了几次，他才罢休。

　　但艾丽都不认识。

　　“记住这三个名字。”

　　原来是名字啊！

　　艾丽默默地点了点头，别扭地说道：“我想自己写～”

　　她拿着纸笔，找了一处宽敞的地方开始抄书。

　　天君没有介意，总要让她慢慢熟悉。他开始批文，这些日子不在，公文堆积如山。

　　窗外，洌儿让仙侍抱着他从窗槛偷窥厢房内的情况。父君处理公文时，不喜被吵，他学乖了，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便趴在窗上静静地看。

　　艾丽写一张撕一张，因为写出来的字像爬虫一样歪歪扭扭。光是字迹工整，就练了半天。

　　天君批阅完奏折，一边喝茶，一边观察她。

　　写了几个时辰一声不吭，一会儿坐在地上，一会儿趴在桌上，无论多艰难，她就是没停下过手中的笔。

　　夜深，天君去洗漱了。

　　艾丽看着月牙悄悄升起，急得掉眼泪。她才刚刚练会工整，手就不受控制地发抖。

　　天君想看她何时放弃，便在屋外等，结果站了半宿，她一直埋头抄书，从未停息。

　　很想离开他啊！

　　天君心情不美了，气愤地回房休息，躺在榻上辗转反侧。

　　留下了她的人，可心里不再有他……

　　第二日，天君没来。

　　艾丽已经抄完了几本，她顾不得字迹工不工整了，能抄完就不错了。

　　她两只手都抖得厉害，甩了甩酸痛的臂膀，又继续。

　　第三日天君依然没来，艾丽暗自庆幸，等抄完再出现也不迟，于是抄得更欢了。

　　她已记不清时日，注意力全在纸上，还有那些没被她翻过的书。

　　第十日天君来了，推开门的瞬间震惊了，整个屋子全是纸～

　　他随意捡起几张，字体歪歪斜斜，到处都是手指印，而那人已经趴在书堆里睡着了～

　　天君走过去，在杂乱的纸堆里抱起艾丽，女人的小脸上还印了几个大黑字。

　　他吩咐侍女给她好好梳洗梳洗，并让人将书纸好好整理整理。

　　下人清理后告诉他：“启禀天君，圣树一字不漏的全抄完了。”

　　他批文的手抖了抖。

　　不一会儿，艾丽穿着一身素衣，披头散发地跑到书房，惊慌失措地嚷着：“我的字……”

　　看到角落满满一箱她写的纸，松了一口气，她走到桌案前，“我抄完了，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天君本就心烦意乱，这么多日不见，见他第一句竟是想着回去。

　　“不合格，下去吧～”

　　艾丽握紧拳头，生气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那人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她的死亡凝视，又说道：“下月初一，为我备份礼品。”

　　他想在那日正式昭告天下，她是他的妻，是洌儿的生母。这些需要一步一步来，让她慢慢接受。

　　“干什么？”

　　“我生辰～”天君抬眼瞅着她。

　　“！！”她木着脸，心说：我备你个鬼！

　　艾丽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赖着不走。

　　天君旁若无人地忙着自己的事，艾丽干脆坐到他旁边，看他要拿什么，就偷偷给他换掉，看他写完了什么，就偷偷给他撕掉。

　　折腾了半天，天君依然没搭理她，艾丽无趣地缩在一角睡着了。

　　…

　　又过了数日，艾丽变得郁郁寡欢，而宫里的仙女们忙着张灯结彩。

　　她的寝居又大侍女又多，天天听到天君的八卦。

　　烦！

　　干脆把自己关起来。

　　出去吧，有人跟着，不出去吧，有人守着。

　　日子咋就这么艰难呢？

　　正在她苦思冥想怎么逃跑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那敲门声很小，都怀疑是幻听。

　　不过艾丽还是去开了门，外面并没人，正要关上……

　　“姐姐，我能进来吗？”稚嫩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艾丽垂下头，原来是个小可爱，与天君有几分神似，尤其鼻子跟嘴巴。

　　小家伙仰着头呆呆地望着。

　　艾丽抱他进屋，“你怎么找来的？”

　　“这里是我母后居住过的寝宫，我偶尔过来帮忙打扫打扫～”

　　这娃是天君与君后的孩子？

　　太可怜了，天君那么多妃子，怎么顾得过来？

　　艾丽抱着他坐下，问：“你母后去哪了？”

　　“父君说母后要过一段时日才回来，姐姐是谁？”

　　“我叫丑娘，是被你那坏父君抓来的～”

　　“胡说，父君才不会乱抓人……”小娃突然意识到什么，吃惊地捂住嘴巴，翠绿的眸子转啊转。

　　艾丽奇怪：“吃苍蝇了啊？”

　　“姐姐认识灵猫哥哥吗？”

　　哎呀，这小家伙难不成认识玄夜？

　　“你见过他？”

　　小娃认真地瞧她，瞧着瞧着就眼泪汪汪。

　　艾丽傻了，这娃怎么突然哭了，不会跑去给他爹告状吧？
　　她哄着，“不哭，不哭……”

　　岂料这娃哭得更凶，紧紧搂着她颈项，哽咽地说道：“这些天我一直观察姐姐，姐姐不喜欢这里……姐姐是不是喜欢灵猫哥哥，不喜欢父君了？”

　　“就没喜欢过你父君啊～”都不熟……

　　小娃似乎受到了刺激，挣扎着下地，伤心地跑了，没跑几步回头说道：“我叫司洌缺，姐姐记住我好不好？”

　　艾丽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心莫名地抽痛。

　　…

　　平时天君处理完政务，会过来看看她，但艾丽见到天君就会躲起来，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不用猜，这女人一定不会花心思给他准备礼物。

　　若让她接受洌儿，接受他，不知能不能承受住？

　　艾丽通常确定天君走了，才会出来。

　　而这次他走后，突然又出现。

　　艾丽吓了一跳。

　　“别总躲着我，我知道你藏在哪儿。”他眉宇间凝固着小心与思念，眼里有光却化解不开眼底涌出的伤。

　　艾丽愣愣地望着他，心仿佛被什么戳了一下，竟不忍心看到他受伤的神情。

　　天君拉过她的手，细心的给她系上蓝丝带。

　　艾丽看着隐去的丝带。突然觉得这人好像也不讨厌，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也没再为难她。

　　“陪我走走～”天君带她出门。

　　艾丽也挺想看看天宫长啥样。

　　一路悄悄打量～

　　巍峨华丽的宫殿，云雾缭绕的山水，没有嘈杂的烟火气，清幽安静，令人心旷神怡。

　　偶尔路过的仙侍向他们行了礼，还会偷偷瞄她一眼，像在看什么稀有动物。

　　她安静地跟在那个英挺的男子身后。

　　可为什么这人光看着背影，都能给人一种淡淡的忧伤呢？

　　“天君带我去哪儿？”

　　“叫我司极洱～”

　　艾丽默念着这个名字，眼眶不知为何湿润了。

　　天君转过身见她红了眼眶，牵起她的手去了桃园。

　　“就那么不情愿待在我身边吗？”他苦涩地问道。

　　而此时的艾丽，被‘司极洱’三个字绊住了，久久回不了神。

　　天君见她心不在焉，真切地感受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女子离他远去了，而他还站在原地傻傻地等。

　　为什么他忘了她，还能喜欢上她……

　　她却不能……

　　天君怅然若失。

　　看着满天纷飞的桃花瓣，心境无比悲凉～

　　他将还在发愣的女子抱到一块岩石上。又从橡皮袋里取出一个古木盒，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两只小巧精致的七彩水晶鞋。

　　男子屈膝蹲下，自然地抬起她的一只赤脚，上面满满的疤痕。

　　艾丽穿鞋会头晕，所以一直没有穿鞋的习惯，成天光脚到处跑，有疤很正常。

　　她不自在地想抽回脚，但被男子制止：“别动，你是圣树，需七彩云泥养命。”

　　他收集了几万年，才做出两只鞋。

　　艾丽穿上鞋后感觉浑身通透，并惊奇地发现身上除了恶痕其他痕迹全消失了。

　　天君忧郁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那么阳光，那么温暖。

　　艾丽看呆了～

　　过去，她应该是喜欢他的吧……

　　“你会给我准备礼物吗？”天君抬起头看着她，眼里盛满期待～

　　艾丽窘迫地扭过头。

　　“算了～”天君为她穿好鞋，又问道：“这里有印象吗？”

　　艾丽看着周围的桃林，摇摇头。

　　男子眼里闪过失落。

　　他用祝福换来恢复记忆的魔药，含有情毒，老君与盛儿寻了半年解药，一点进展都没有。

　　看来要再去会会银惑魔王了。

　　天君将艾丽送回宫，便去了魔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