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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亲嘴懂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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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寒假，气候异常的阴晴不定，东岗市一连下了几天的细雨，气温一下从几十度跌至零下六度。
“菜园镇到了啊，该下车的赶紧下车！”
司机大叔一口醇厚的普通话朝后面大吼，东岗大学向来就爱迟几天放假，这个时间大巴车上寥寥几人，蒋楠菈拎着行李箱下了大巴，带着白气的寒风迎了个满面，她打了个哆嗦。
蒋母的电话正好打来，“楠菈啊，下车没？”
一口操着地方口音的声音传到耳边，蒋楠菈却忽然觉得格外亲切。
“刚下。”
“到了就行…”
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金属碰撞声吱哇乱响，大概是在炒菜。
“得，你弟估计又去网吧了，天天就跟几个混子一起，你帮我把那个小混蛋给揪过来。”
蒋楠菈还没出声，电话被扣断。大学比高中放假早，蒋成卓比她小两岁，上高二，她高中时跟他一样在离家最近的三中上的。
这落地还没呆个十分钟，后脚立马被指派了一项艰巨的任务。蒋楠菈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认命的朝镇口的网吧走了过去。
菜园镇位于东岗市一个不大的县城里，顶多也就万把人口，但地方小，众口难调，正是放学时间，随处可见的三中学生，街道里显得格外热闹。
网吧那就更热闹了…门口围了一圈蹲着抽烟的社会青年已经是常象，怎么看都是个不入流的黑吧，蒋楠菈吞了口唾沫，她向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尽可能无视那堆花臂社会大哥。
行李箱上的轮子与地面上的石子摩擦发出啾啾啾的噪音，方才还没觉得，这会儿声音越发的大，她恨不得直接把行李箱提起来。
走到门口时，能清晰的感觉到有视线朝这边涌来。
嗯…也能理解，一个看上去像三好少年的小姑娘，拎着那么多行李往不良少年聚集地的网吧跑，想来也够吸引目光了。
在进门的一瞬间，有人朝这边吹口哨，蒋楠菈后悔了，这里头比外头更煎熬，粗鄙的骂声交织在一起，什么味道都有，到处乌烟瘴气，呛的人想撒手就跑。
这会儿她已经把心底所有的怨恨莫名其妙的强加给蒋成卓了。
…而当事人蒋成卓正坦然自若的在离网吧不到一百米处的深巷子里谈情说爱。
蒋楠菈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安然无恙的重见天日那一刻，深深的吐了口气，什么别打草惊蛇，发明手机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
“姐？”
那头的声音传来，她抑制住内心的不满，“你哪去了？”
“刚，刚下学，我马上到家。”
放狗屁！
她深吸口气：“妈说你来网吧了，叫我过来找你。”
“不是…你来网吧了？”那头的蒋成卓把身边的女生放开，语气变得些许急促地往外走。
“怎么，担心你姐了？”
他刻意叉开那句，“来网吧干啥？不知道这里面都是什么人？你一个姑娘家家的……”
后半句话蒋楠菈没听，正巧撇见网吧门口，一个散着大波浪的中年妇女，拎着一根没头的扫把棍，那铁棍上面锈迹斑斑，显然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她脚步沉稳地朝着网吧里走去，胸前的围裙丝毫不影响她的气势。
活脱脱像个征战沙场的战士。
几分钟后，中年妇女面无表情的拎着一个差不多七八年级的小孩儿走了出去，那小孩哭闹个不停，一棍子下去，便一声不吭了，跟拎只宰回家的鸡子没什么区别。
“……”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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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间蒋成卓已经过来了，仅仅几个月不见，面前的人比他高了不止半头，模样倒没什么变化，跟自己一样，眼型偏圆偏大，是典型的杏眼，还有随了爸的薄唇，高鼻梁，一瞬间还觉得有些恍惚。
而那人却已经十分有眼色的接过她的行李，突然乖巧的不像话。
蒋楠菈一时也说不上来哪不对，跟着他朝家那边的方向走。
直到快进家门口时，才一眼瞥见了少年嘴唇上泛着不正常的红。
也算是出于姐姐的关心，蒋楠菈开口：“嘴咋了？”
蒋成卓小脸微红，躲开她的视线“…没咋。”
便是正常人也能看出他的不对劲，蒋楠菈一把打在他的屁股上，“赶紧实话实说，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
少年眼神变得跟看二傻子似的。
他这姐姐性子向来迟钝点，他是知道，对待情感上面的事情那更是一窍不通，蒋成卓突然就没心思瞒着了。
“我这是亲的，亲的好吧！”
“亲的？什么亲的？”
“……”
“…亲…亲嘴，亲嘴懂吗？”
蒋楠菈慢半拍的嗯了一声，脸唰唧一下红了。
少年笑得没心没肺，露出了两颗虎牙。
“也是，你怎么懂这呀，咱家的大学生蒋楠菈，可是个连早恋俩字怎么写都不知道的乖乖学生哦！”
语气贱兮兮的，蒋楠菈没忍住，猛地朝他背上跺了两脚，像是在掩盖表情上的羞愤。
“你才高二啊你，就跟小姑娘搞对象？流氓行为，流氓！”
可蒋成卓这个老没正经的，装模作样的嗷嗷直叫。
她气死了。
“我要跟妈说！”
他收敛了点，软下语气，好声歹气的撒娇哄人。
好歹也是生活在一起十几年的亲姐弟，蒋楠菈对这招已经彻底免疫了。
蒋成卓喃着嘴，面前这人想干啥都直勾勾的写眼睛里了。
“下个月零花钱都给你，行了吧？”
她笑得灿烂，跟摸宠物狗似的，拍拍他的后脑勺。
“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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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楠菈在家一连呆了三天，除了吃饭上厕所，近乎连卧室都没出过。
蒋母却是个闲不住的人，像众多家庭一样，是个家庭主妇。
还是个精致的家庭主妇。
一大早上就要起来，用吸尘器对着家里里里外外，甚至是几百年没人察觉的小角落都要清扫个遍。
所以不管蒋楠菈前天夜里睡得有多晚，在家里压根就没能睡过个撑觉。
“蒋楠菈你到底是我生的吗？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懒的女儿……还睡！！？”
再加上吸尘器嗡嗡嗡的声响，差不多能组个交响乐团了。
三中离家近，蒋成卓每天中午放学都会回家吃饭。
兴许是学校快期中考试了，连同伙食都上了个档次，一桌子全是他爱吃的。
蒋父是一家上市企业的高干，家里上上下下的开销就他一人支撑着，这么多年，手头上的积蓄还是有的。年底工作忙，平日里还是回家吃饭。
蒋楠菈一出房门，就看见蒋母坐在餐桌的最右侧，她的左手边是蒋成卓，蒋成卓旁边坐着蒋父。
像极了亲密的一家三口。
她不动声色地垂了垂眼，没说话，像是已经习惯了似的，独自在餐桌的另一侧坐下。
正对着面前的鲈鱼小心挑着刺，对面的蒋母已经将一块儿挑好刺的鱼肉放到蒋成卓的碗里，开口。
“过一阵子我想给家里装修装修，你们觉得怎么样？”
她看向那侧的蒋父，像是在向他询问意见。
“我没想法，你自己去装修公司问问吧。”
蒋母兴奋的咳咳两声，这才开始正式点题。
“隔壁王大妈记得不？去年装修房子时，请了个风水师，这不，今年她老公又是升职又是加薪，买的股票还赚了一笔小钱，就连他家那个小儿子都考上了个985嘞！”
她顿了顿，一脸幽怨的看向蒋楠菈，“不像咱家这个，高三时候报了多少辅导班？也才勉勉强强进了个二本。”
蒋父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女孩子家家的，又不像男孩子一样可以到处闯荡，上咱本市的学校正正好。”
蒋楠菈把雪白的鱼肉吞下去，静静的听着他们的讲话，像他们说的人跟自己毫无关系似的。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话题才终于又绕了回来。
“那个风水师我已经打听好了，一老头，可厉害，不只能看风水，学业，财运，婚运算的老准了！”
她盯着蒋楠菈看了两眼，“闺女，你谈恋爱没？”
正喝水的人听见这话，差点没喷出来。
“…开什么玩笑。”
蒋母叹了口气，“别家的孩子早恋一抓一个准，咱这闺女就是太听话了，这方面一点都不让人费心。”
她抽了抽嘴角，竟听不出来这话究竟是不是在夸她。
“刘女士，我这才大一，您催我早恋算什么？”
蒋母猛地把筷子扣到碗上，“这还算什么早恋？”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你常姨家的女儿，大学谈了四年，一毕业就结婚，到现在孩子都抱俩了！”
“……”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蒋楠菈竟被说出一种大龄剩女的沧桑感。
“所以说嘛，别天天宅在家里，多出去社交社交，多交点朋友，省的都大学毕业了，一段恋爱经验都没有。”
“再不济去找那老头算一算，说不定还能给你点儿开导。”
蒋成卓在一旁笑，刘女士一巴掌锤到他头上，“你就算了，给我好好考个大学再说。”
过了一会，她又忍不住嘟囔一句，“我寻思咱姑娘随了我，长的多清秀哇，怎么就没男孩子追呢？”
说起这个，蒋成卓还是有点发言权的，他跟蒋楠菈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是一个学校，他姐身边来来去去那几个异性，几斤几两，都心知肚明。
到底都是男人，同类那点小心思他能一眼看出来，但面前这人……是个缺心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