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的旅行者》我以火的十字

85、恶婆婆基拉

　　一个人究竟能被另一个人影响有多深呢？

　　这是基拉最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未知的事物总是很吸引人，也许基德一开始只是觉得她有趣，想要看看她到底还有什么花招。等基拉意识到基德对伊蒂丝有着不同寻常的关注时，一切已经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基德已经变成了一个只会追逐那道倩影的白痴。

　　现在的基德或许还未曾发现自己对伊蒂丝到底怀有怎样的情愫，但作为他从小到大的玩伴，基拉只稍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思。

　　太明显，真的太明显了。

　　几乎每一次伊蒂丝有演出，基德就一定会到场，继续他们两人间幼稚又可笑的较劲比赛。自然，每次都是只有基德挨揍的份，也不知道是不是挨揍挨得多了，基德能在她手底下撑过的时间逐渐增长。

　　不过有时真的惹恼了她，会连着几日不搭理基德。刚开始基德也拉不下脸，可没过一阵子，又会买些她爱吃的装作不小心买多了，自己吃不完，让她帮自己处理掉。

　　基德高傲的扬起头颅，说老子只是太撑了，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才不是特意给你买的。

　　伊蒂丝一看，烤红薯，小零食，羊肉串，全是她爱吃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撇了撇嘴，小声咕哝，这次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吧。

　　到后来，基德每次都会等伊蒂丝下班，接着两人会一起去吃点宵夜，或是到处捣鼓些在别人看起来很蠢，但在他们看来却很有意思的事。

　　压马路，堆雪人，打雪仗，打点倒霉的小猎物，架起篝火整点烧烤，说些没营养的话，又或是干脆到后山打一架。没有办法，这冰天雪地的，而且还是在大晚上，你总不能指望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来吧？

　　最后等两人觉得闹够了，基德会再次把伊蒂丝送回迷失酒吧。年长者总喜欢拿小年轻开玩笑，他们热衷于欣赏对方红着脸辩驳的窘样，这在那些年长者看来实在太有意思了。

　　而迷失酒吧的老板娘自然也不例外，每次潘看见都要好一阵调侃，——一股子恋爱的酸臭味。两人自然是异口同声的大声反驳，顺便数落对方的缺点。

　　基德：谁会喜欢这种男人婆啊？

　　伊蒂丝：啊？你才是吧，像你这种弱鸡真的会有人要吗？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这时候二楼被吵嚷声惊醒的住户就会骂骂咧咧的在窗户边上兜头往楼下泼了盘热水，于是世界清净了。

　　有一次基拉装着若无其事的向基德侧面反映，他们是不是停留在这座冬岛上太久了？毕竟说到底，他们始终是海贼，而他的兄弟，他的船长基德更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为了梦想，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耗费在一个女人身上。

　　在那之后他们确实出过几次海，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会回到这座冬岛上。然后他的好兄弟，他最敬爱的船长先生一下船，就一溜烟兴匆匆的跑去找那个女人，还带着他们在冒险期间收集到的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

　　掠夺了敌人的宝藏后要精挑细选一些漂亮好看的珠宝首饰。新奇有意思的小玩物也要留着。好吃的也要备上，还有岛上的奇花异草也要给她捎上一点。

　　“那冷冰冰的冬岛可开不出这么好看的花。”基德站在船头靠着船舷，盯着船员把花移植进花盆里，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那个臭女人肯定没见过，到时老子一定要好好损她。”

　　基拉问他，“你会邀请她上船吗？”

　　基德闻言，笑容垮了下来，神色惘然。

　　基拉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还没告诉她？”

　　“我该怎么办，兄弟。她似乎很讨厌海贼。”基德有些烦躁的挠着后脑勺，一脸深仇大恨，“我旁敲侧击过，好像是以前遭遇过什么祸事，具体的我也不好问。”

　　基拉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海贼，祸事，不外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这很糟糕，这真的很糟糕。

　　如果说，一开始基拉还可以安慰自己，他的兄弟只不过是一时贪新鲜，等这股新鲜劲过去了就好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可不这么认为了。

　　基德自己也许还不明白，可基拉只需一眼就能明白。

　　他的兄弟完了。

　　那个叫阿刻罗伊得斯的女人能够左右基德的情绪，她正在逐渐改变他。

　　尽管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有意为之的。但事实确实是如此，最近基德时常因为阿刻罗伊得斯而有些患得患失。因为一个笑容而高兴一整天，因为她无心的忽视失落而不自知。

　　而这是常有的事。

　　他总是下意识的去想方设法讨她欢心。虽然基德嘴上老是说只是想看看她那副没见识的蠢样，但基拉清楚的意识到不是那样的。

　　说实在，基拉至今无法理解基德到底看上了伊蒂丝哪里，毕竟这两人每次见面都像是火星撞地球一样，不吵一架好像就活不下去了似的。

　　为了弄明白这个问题，有段时间基拉就很常跟在两人屁股后头。用一种像是恶婆婆看新媳妇一样的目光去审视伊蒂丝这个人，冷静地分析她的优缺点，试图寻找让基德为之着迷深陷其中的源头。

　　是她的外貌吗？确实，伊蒂丝长得确实是很漂亮，眼睛大而有神，笑起来时的小虎牙和梨涡也很可爱，说话时看着你的眼神专注有力。但她额上有道疤，头发太短看起来像个假小子，而且言行举止有些粗野。（扣分）

　　是她的性格吗？相较于工作时间的阿刻罗而言，私底下的她似乎总是开朗的，洋溢着鲜明活泼的气息。性格好不说也开得起玩笑，一些小事就足以让她高兴一整天，容易哄的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脑子。作为伴侣人选这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她话太多了，麻雀啾鸣一样说个没完，而且动不动就打人。（打的自然是基德）

　　但基拉觉得这种无伤大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缺陷似乎不足以掩盖她身上的光点。换个说法，恰恰是这些小瑕疵塑造了这样一个鲜活明艳又纯粹的阿刻罗伊得斯，一个不在意别人异样眼光，不啬于表露自我，对生活怀有热情的女孩。

　　基拉认为她所有的优缺点都是相辅相成的，这其中缺一不可，而且任何一个优点或是缺点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只有保持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才是真正的她，一个最真实的阿刻罗伊得斯。

　　但转念一想，该死，他不是在找着她的缺点吗？为什么开始为她辩驳起来了？

　　还有什么呢？基拉重新整理思路，用更为挑剔苛刻的态度去寻找她的错处。对了，她的来历不明，身份也有待考察，性格切换得太过于熟练。还有身高太矮，脸太圆润像是没长开的小屁孩，也许是这种过分乖巧的样子让人很容易忽视她的危险性。

　　而且好奇心很重鬼点子也很多，老是想让他卸下面具。食量奇大无比，比基德还大，绝对不能让她上船，饭量大的有基德一个就够了，再多加一个绝对会被吃垮的。绝对！

　　基拉数了一下，似乎要找她的错处也不是那么难，这么一数就问题一大堆，一时半会也说不完。

　　顷刻间，伊蒂丝在基拉心里的分数直线下降，小本子被划上了数之不尽的红色叉叉。

　　还有一点，她太常笑了。

　　就像现在，走在前头的伊蒂丝回过头来朝基拉招手，示意他赶紧跟上。面上带着灿烂的笑容，璀璨耀眼，让人移不开眼。

　　脑海中的头脑风暴被迫终止，对上这样的笑容，恍惚间基拉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他怎么能，面对这样的笑容他怎么能对她做出那样充满恶意的评价？

　　一瞬间，基拉忽然就明白了过来。那样干净无瑕的眼神，率直毫无矫饰的情感倾泻而出，像是冬日里的阳光，温暖且不可多得，宛若这个混乱动荡的世界最后一片净土。

　　尽管只有在极少数的情况下才会在她身上看见这样的神情。可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尤其是在遭遇了那样的祸事后，依旧保留着这种独特的纯净。

　　嘛……虽然基拉不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但从基德那里得知，她的前半生似乎过得非常的艰辛。

　　但无可否认，这对他们这种长期漂泊在海上的亡命之徒来说实在是太具吸引力，也太过于特殊了。

　　连他也无法幸免。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是海贼，遇见喜欢的人事物，掠夺侵占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凡询问对方的意愿已经算是仁慈。

　　可现在这位……基拉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打了起来的两人。啊——好吧，已经打完了，伊蒂丝正踩着基德的屁墩把他压在马路上。

　　基拉看着他们若有所思，不由地在心里估算伊蒂丝会跟他们走的几率会有多大，最后发现除非她自愿，不然他们还真带不走她。而且以她对海贼的厌恶程度来说，如果他们跟她摊牌的话也许会被杀了一不一定呢。

　　到时他们也只能任人鱼肉，毕竟是真打不过这小娘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