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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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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吧，伊蒂丝。】路迪亞说。
伊蒂丝愣怔的站在原地，仿佛听不见一样，左手死死地攥紧，关节泛白，指甲陷入掌心，一言不发。
【别太爱心泛滥了，你救不了任何人。】路迪亞带着讥讽意味的说。
【这个结果是不可逆的，就连手术果实也救不了他们，死亡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属。】
【……所以，动手吧，我的女孩。】低沉的声线透着蛊惑人心的气息。
伊蒂丝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向前，对着地上的人无声的做了个嘴型。
━━对不起。她说。
接着她毫不犹豫的挥下斧枪，砍下对方的头颅，确保对方绝不会承受不必要的痛苦，整个过程既迅速又干净利落。
有了第一次，接下来就简单多了，伊蒂丝大肆破坏，大肆屠杀，血液四溅，溅到脸上，身上也毫不在意。
“住手！”看着多年来的心血被毁于一旦，拉撒路奋力挣扎，嘴里说着骂人的话，他不甘的怒道：“……明明只差一点，都是你，都怪你这个多管闲事的臭小鬼！”
“……………”伊蒂丝默了一会。
“永生？你知不知道为了你那可笑的永生计划，有多少无辜的人遭受无妄之灾？”接着转头，随意擦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带着压抑的愤怒盯着他，嗓子里翻滚着危险的哮声。
“他们本该过着平静的生活，而不是被你们这群疯子当作有违医学伦理的人体试验对象。”
“牺牲是必然的，能为科学界献出绵薄之力是他们的荣……”拉撒路不满的反驳道，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伊蒂丝一拳揍得头一歪。
“闭嘴！你这个人渣。”
这举动显然激怒了拉撒路，他吐出和着血水的断齿，对着伊蒂丝破口大骂，每骂一句，伊蒂丝就揍他一拳。
一刻钟，两刻钟，拉撒路被揍得鼻青脸肿，四肢被束缚，他只能努力的蜷缩自己，将头埋在双膝间。
声音渐渐弱下去，但那些污言秽语仍然断断续续的从他嘴里吐出，伊蒂丝依旧没有停手。
一直到拉撒路已经奄奄一息，再也说不出话来时伊蒂丝终于住手了，很突兀的，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逼似的。
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要对着拉撒路拳打脚踢，难道就因为他对着她破口大骂？
不，不是的。
面对更难听的话她都能淡然处之，现在这样子就好像…就好像在发泄一样。
发泄？
是了，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只不过是在迁怒对方，虽然这种家伙死不足惜，但确实是这样的。
她很清晰地意识到，其实她生气的对象是她自己本人，她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她救不了任何人，她就是那个刽子手，那种深邃的无助以及无力感，促使她陷入无尽的自责漩涡。
她不想被愤怒缠绕，但又好像非那样不可，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改变这个状态，她无法逃脱。
当她第一拳揍下去的时候，所有的负面情绪就像是找到宣泄口一样喷涌而出，她将一切发泄在他人身上。
即便这么做对逝去的人毫无帮助。
室内回荡着液体往下淌的滴答声，以及某人艰难的喘息声，长管灯像是抽风似的忽明忽灭，伊蒂丝坐在碎石堆上，抽着烟，缕缕青烟往上升，慢慢消散。
随手一弹，烟蒂落地，溅出零星花火，伊蒂丝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指挥着魔物们带上这两人，向着阿修的方向跟他们汇合。
她等不了了，独自一人跟他们待在只会让她的杀意越发的浓烈。
穿过走廊，越过大厅，很奇怪地，从她一路走来，再到她离开研究基地，去到破别墅的密林外，这一路上别说是人了，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不对劲。
伊蒂丝戒备的环视四周，“…出来，别给我装神弄鬼的。”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暗处一个身穿白色西装，头戴瘟疫医生面具的男人迎面走来。
━━是他！
目光交汇一瞬，伊蒂丝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杀意再度涌现，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隐隐处于爆发的边缘。
“哦呀哦呀——这不是本部的魔女小姐吗，真是……好久不见呢。”男人一副久别重逢的做派，好像见到她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
然而回应他的，是携带着可怖气势的斧枪。
黯色的斧枪与海楼石制的鞭子相碰，铮的一声，面具男将伊蒂丝的攻击格挡开，“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的有精神呢。”
“你把我的人弄到哪里去了。”伊蒂丝狰狞着脸，咬牙切齿的道。
“…只是让他们回避一下罢了，别这么紧张嘛。”
“CP0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你只需把身后的两个人交给我，其余的事与你无关。”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就算看不见他的模样，伊蒂丝也知道面具之下是一幅多么面目可憎的表情。
“不可能！”
抬手一挥，黑色的斧Ⅰ光Ⅰ气Ⅰ势汹汹地卷着尘土碎石袭向面具男，乌黑的眼眸迸发出浓郁的杀意。
男人仿佛早有预料一般，侧身回挡，两人战作一团。
霎时间，红光黑刃闪烁不断，受斧光刃气波及，周遭的树木倾倒，砂石纷飞，破别墅不堪重负也随之轰塌。
伊蒂丝一连劈了十几下，男人游刃有余的一一闪开，不时像逗猫似的甩她几鞭子，一边调笑着说：
“你打不过我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更是。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学不乖呢？”
听见这话，伊蒂丝更加地火冒三丈，情绪也越发的不稳定，挥出的攻击更是杂乱无章，全凭本能。
“你他妈给我闭嘴！闭嘴！我不管你今天有什么目的，你都必须死在这里！”
男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这种坏习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呢？总是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的，真以为灭了几个小海贼团，就觉得自己什么都办得到了？还想要杀我？真是不知所谓。对于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鬼来说不过是笑话罢了。嘛…虽然不能杀了你，但给点教训还是可以的，就让我帮你重温一下，什么叫做不可跨越的鸿沟吧。”
又是一阵巨响，伊蒂丝被对方击飞，撞向身后的瓦砾堆里，闷哼一声，尘土飞扬。
她脸色惨白无比，将斧枪插在地上作为支撑点艰难地支起身，一手捂住腹部，呼吸紊乱不堪。
她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还接连经历了两场战斗，又是抓人审问，还要排兵布局，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生理上都已经超出负荷。
低头草草查看一下伤势，腰腹处有一道约摸十指宽的血痕，是铁鞭上的倒钩划拉开的，要是再深一点，怕是要被当场破肚了。
右肩更是被对方用指枪洞穿，血液顺着胳膊一路往下淌，沾了她一手的血，又湿又滑，手臂也开始发麻，好几次她都差点握不住武器，险些飞了出去。
如果有人凑近去看的话，那他会发现，在那些伤口的边缘，有一层皮状物质像是烧痕一样卷了起来。
男人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嘲弄的说，“看在你那么坚持努力不懈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的给你透露一点吧。”
“你觉得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个叛徒是怎么完好无埙的待在这个岛上的？”
“……你们…”脑子嗡的一声，伊蒂丝骇然的瞪大了眼睛。
“嗯哼……所以快把那两个人交出来吧。”男人向着她踱步走去，扼住她的下颚，拉近距离，“你是个听话的乖孩子，不是么。”
“…我会杀了你的。”语气冰冷到极点。
她朝着男人吐了一口和着血液与内脏碎片的唾沫，估摸着应该还能再发动两次能力，左手不着痕迹的捏紧刚刚随手拿的瓦砾。
“哦呀——这个表情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男人伸出另一只手，覆在她的腰腹处，使劲一抓，“…令人不快呢。”
“呜咕呃啊啊—————”
伊蒂丝痛苦的惨叫出声，顶着剧痛发动能力，埃尔（半人半兽怪）瞬间暴起，张着锋利的獠牙将毫无防备的男人扑倒。
然剧烈的痛楚使得她双腿一软跌跪在地，痛得浑身直打颤，她想上前补刀，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动起来，快动起来啊！
【…真可怜呐。】
………………
【你已经到极限了吧，把主控权给我吧。】
━━滚开，路迪亞！从我的脑子里滚出去！
【面对现实吧，没有我，你什么都办不到。你救不了任何人，你连自己也救不了，这么多年以来，你依旧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小窝囊。】
━━闭嘴闭嘴！闭嘴！！
【不要抗拒我，伊蒂丝，我都知道的……毕竟我们是最了解对方的存在。】
━━滚！都他妈给我滚！
━━
很快，男人解决了埃尔后捂住被抓伤的左臂向她走去，伊蒂丝错失了逃跑的最佳时机，当然，以她的性子逃是不可能逃的。
纵使看不清面容，但其周身萦绕的危险气息无不彰显着此刻的男人是多么的愤怒。
不过男人这次倒是学乖了，先是用海楼石手铐将她的双手牢牢禁锢，然后掐着她的脸愠怒道：“够了！收起你那些小把戏，快把人交出来。”
“别他妈碰我！”伊蒂丝迎面就是一记头槌，接着狠狠咬向男人的脖子。
“艹！”
男人不断的推搡着她的头，但她却是发了疯似的紧紧咬住不放，男人一拳又一拳地朝着腰腹处的伤口使劲砸。
最后，伊蒂丝终究是不堪重负，抱腹跪爬在血泊之中，然而男人并没有就此放过她，一边用鞭子抽她，嘴里还骂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以前，回到了那段岁月。记忆与现实混淆在一起，模糊了意识，耳边充斥着铁质相碰的哗啦声，劲风刮过的呼啸声。
她只能舒展羽翼将自己包裹起来，想象成天底下最坚硬的躯壳，紧紧地，牢牢地，不露出一丝一毫。
【看吧，你还是没能改变，也无力改变，你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
━━不要说了…
【没有人能帮你，除了我。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你能依靠的只有我……只有我，也只能是我。】
━━不要说了，求求你…
艳红的血液，白皙的肌肤，摇曳的墨发，颤抖的鸦羽，如同夜莺般婉转动人的啼哭声。
红的，黑的，白的，所有的一切错综复杂的交错重叠在一起，勾勒出一幅充满凌虐美的油画。
扭曲的快感遍布四肢百骸，男人哧哧地笑了起来。下一秒，凌厉的寒光闪烁，直逼男人的面门。
男人不得不闪身躲开，抽鞭防御，一时之间，利剑与鞭子不断地碰撞在一起。
看清来人，男人玩味的说：“哦呀——这不是副官先生嘛，这么快就来接你家少将了？”
阿修恍若未闻，黑着脸穷追不舍，手上的剑丝毫没有停顿，刀刀刁钻。
男人略微吃力的应付着阿修的攻势，他不禁在心里评估————实力跟小鬼齐平，却要比小鬼更为沉稳，头脑清晰灵活，构思下一招的速度也很快，不过配给她那种人倒是可惜了。
老实说，他并不想跟阿修作过多的纠缠，那小鬼他想怎么教训都行，但这小子就不一样了，两者之间本质上是有区别的，更别提那臭小鬼居然敢给他使阴招把他胳膊给伤了。
“噗噜噗噜噗噜————”
不合时宜的，伊蒂丝的电话虫响了起来，电话虫像是不知疲倦似的一遍又一遍地叫唤，一连拨了好几通都无人接听方才罢休。
战斗还在持续中，然而刚安静没多久的电话虫又响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是阿修的。
男人往后一跃撤出攻击范围，意味深长的口吻，“副官先生还是接一下吧，别是有什么急事呢。”
阿修剑指男人，伸手掏出电话虫，见电话虫正惟妙惟俏的模仿着来电者的面部表情与特征，一直噗噜噗噜的叫个不停。
紧皱的眉头，向下弯的嘴角，麻花辫似的胡子，不耐烦的表情，是战国元帅。
阿修咬了咬后牙槽，最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那臭丫头呢！让她来接电话！”
“……少将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
“我说，让那臭丫头接电话，别让我说第三遍！”战国烦躁的喝道。
阿修看了眼不远处的男人，戒备的退至伊蒂丝身边，蹲下身将电话虫放下。
“……少将，是元帅的电话。”
“伊蒂丝。”战国磨着牙，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
“……唔哈…战…国爷爷…”伊蒂丝尝试着平复自己的气息，但显然毫无效果。
静默。
晚风吹拂林间回荡着窸窸窣窣的声响，夹杂着电话虫不时传来卡普骂骂咧咧的声音，像是烧水烧开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以及东西摔落地的声音。
乒铃乓啷，闹哄哄的，在静谧的林间显得刺耳极了。
“…把人交给他，然后回来本部复命。”过了好久，电话虫学着战国的样子，绷着脸生硬的说。
“…不行！……呵…咳咳…不能…交给他们…”
“伊蒂丝少将，我以海军元帅，最高决策者的身份命令你，现在即刻回航，其余的事不要再管！”战国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度，严厉命令道。
手指陷入泥泞，伊蒂丝牙都要咬碎了，她不甘的收紧拳头，抓了一手的泥，愣是说不出一个字。
“我知道了，元帅。”回答他的是瘫着脸的阿修。
将电话虫收入兜里，阿修斜视着瞥了他一眼，男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识趣的将钥匙抛给阿修。
“…啧啧啧，瞧瞧…稍早那会乖乖听话不就好了么。”男人满含恶意的调侃，接着一字一顿的说：“小 夜 莺。”
面对对方的挑衅，阿修选择了无视，打横抱起伊蒂丝，不再理会对方，径直的越过男人后离开了这里。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男人高声道：
“下次再一起玩吧，小夜莺。”
夜将发白，天将破晓，一只米粒大小的虫子，就着最后一点夜色晃晃悠悠的落在拉撒路的耳边。
无人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