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灵》火棘子

16、杜野4

　　第16章

　　玛吉说「我们都被骗了。」我们指谁？调查机构吗，还是整个镇子？她在调查老埃利之死，难道说的是，老埃利被拖下湖？

　　安皓白低头，翻了一页。
　　手册上，只有深潜水推荐地，以及云淞森林的各大景点说明。

　　……云淞湖？
　　……卡尔说过，老埃利经常去云淞湖钓鱼。

　　安皓白敲了敲粼粼的湖面：“云淞湖很适合钓鱼吗？”
　　“还行。”云淞湖在森林深处，本地人没必要奔那么远钓，只有钓鱼爱好者会去，红鼻子补充，“当然去也都不会呆太久。”
　　“为什么？”
　　“因为那件事，就毒气惨案的事，大家心里还是有点那啥。”红鼻子笑了笑，“其实专家早辟谣说近500年都不会再发生了。”
　　安皓白眼睛一亮：“什么事，细说一下。”

　　云淞湖毒气惨案。
　　云淞史上最大的事故。

　　十几年前的夏天，湖底忽然喷发出毒气，毒死附近上百号人。
　　专家解释，云淞湖是挖矿后的深坑湖，地壳更深处的岩浆受到挤压无处发泄。所以那天忽然爆发，释放出大量的二氧化碳，形成云团向四周扩散。附近百余人被笼罩在这种气团中，氧气缺失，最后窒息死去。
　　之后湖畔不让住人了。
　　科学家强调：
　　这种事几百年才几千年遇上一回，爆发后就能和平很久，完全不用担心。

　　森林局在湖边挂了一个大投屏，空气质量指数显示，各项数据都很健康新鲜。只是，当地人对那件事心有余悸，没事不会在湖边多徘徊。

　　安皓白听后，一个激灵：
　　一切都对上了。
　　「云淞湖毒气惨案」这么大的事，一定被报道过——联想老埃利频繁出现并死在湖里；玛吉也是调查云淞湖后车子抛锚——联系玛吉说的我们都被骗了。
　　难道说，毒气还存在吗？

　　安皓白立刻追问：“老埃利溺湖，有没有可能吸入迸发的毒气。”
　　“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
　　司机力破谣言：“出事时，大家就想过这种可能。”可是，老埃利溺湖当天，质量测试仪数据显示：氧气充足，绝对没有二氧化碳过量。
　　安皓白：“……”

　　但是，假如一切都是假的，那质量测试仪也可能是假的啊。
　　要尽快反应给治安官，或许能获得更多信息。

　　到了治安所，安皓白急匆匆地下车，直奔进去。治安所的大门开敞，外边，围着好多个人讨论纷纷：「没想到他还敢回来。」「卡尔的事总算有眉目了。」「在哪里发现的？谁抓住的？」「是莱亚抓住的。」
　　都在讨论什么呢，不太妙啊。
　　安皓白心一凉，挤进人群，脚尖微踮起：只见杜野被围在最中间，全身被捆得严严实实。

　　——杜野被发现了？
　　——怎么回事？

　　安皓白低头，拉下帽子遮住了脸，转身要离开。没想到迎面撞见出租车司机，司机也是吃瓜急先锋，生意都不做了，急吼吼地跟进来看热闹。

　　红鼻子大嗓门：“你怎么就出来了？”
　　“……”
　　“你别走啊，快跟治安官说说你发现了什么，万一找到玛吉了呢。”红鼻子追过来。
　　“……”

　　安皓白撒腿快步走，就在这时，一只手拦住了安皓白：“你去哪里？”拦住他的，是一个年轻人，银发狭目，眼角微挑，虽含笑，眸光却冷泠泠。这个年轻人的脸庞，分明是……艾略特？
　　安皓白一瞬间忘了表情，呆呆地看着年轻人。
　　红鼻子讶然：“莱亚，怎么了了？”
　　莱亚？
　　就是他发现并抓住了杜野？

　　此时，银发莱亚忽的伸手，一下子拿掉安皓白的帽子。一瞬间，红鼻子瞪大眼睛，人群中有人尖叫一声：“啊，这个人不就是通缉犯嘛。”

　　人群沸腾了。
　　有几人一拥而上扑过来：“豁！你还敢过来！看我们不打死你！”安皓白被一下子扑倒在地，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狂风大作，眨眼间地上的尘土如龙卷风一样袭上，所有人都抱住了头。

　　一股强大的熟悉的力量席卷而来。
　　安皓白闭上眼。

　　……

　　须臾后，安皓白睁开眼，回到了武器库。
　　眼前竟是薄言。

　　薄言的声音暴躁：“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跑到别人星场来了？”
　　安皓白：“……”
　　别嚷，脑壳都要炸了。
　　他抱住脑袋。
　　薄言转怒为忧，慌忙扶住他的肩膀：“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头疼吗？难受吗？你还好吗？”
　　“不好。”
　　“哪里不好？”
　　薄言急得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安皓白忍不住笑了：“你晃得我头疼，你怎么进来的。”
　　“……”

　　原来，薄言感知到自己星场很空，数次加强精神力都没见反应，随即发现安皓白不见了。在他询问下，艾略特也发觉星场异常，然后让薄言一起来看，接着强行中止了任务。

　　那边，艾略半爬到杜野身边，注入精神力唤醒他。
　　杜野气若游丝：“……”
　　艾略特劈头就怒斥道：“杜野你怎么回事，总是这样，为什么又擅自进任务！”
　　虽然发火，抓紧杜野的手却直颤抖。

　　杜野咳嗽了一下，悄然拿开艾略特的手。艾略特神色一僵，愤然甩开，杜野的手腕残留一道红色深痕。离开了星主的精神力，杜野咳嗽了几声，再度靠在墙边，虚弱得眼神都涣散了。

　　这两人确实生疏，安皓白咳嗽一声，三言两语，把来龙去脉讲清楚，尤其留意注意艾略特的反应。
　　果然，艾略特一听云淞，神色变得异常。

　　安皓白：“你知道云淞吗？”
　　艾略特摇头，金发闪乱：“不知道……不用管了，我会想办法永久中止这个任务的，你很快就能出去。”
　　永久中止。
　　不管任务有没有完成。
　　薄言点头说道：“强行中止任务，对星场有一定损害，但杜野已经这样了，中止也是好事。”而安皓白也能顺利离开了。

　　没想到杜野开口：“我要完成任务。”
　　众人：“？”
　　两进两出，半条命都没了，再进去不要命了。艾略特怒了：“我说中止就中止。”
　　杜野却异常固执：“我有发现，我要进去。”

　　艾略特愤怒了，抓起通讯器，要向胡礼教官请教强行永久中止任务的办法。杜野见状，又窘又难堪，按住胸口退到角落，脸色通红。

　　安皓白：……
　　闹下去没完了。

　　安皓白阻止了通讯，将艾略特拉到一边，悄然询问：“艾略特，你知道云淞小镇吧？”
　　艾略特：“不知道。”
　　还闹别扭吗，安皓白打开天窗说亮话：“中止任务前，我在治安所外碰见了一个大男孩，他叫莱亚，跟你长得很像。”
　　除了银色卷发。
　　艾略特死鸭子嘴硬：“我不知道，我又没进去过。”
　　安皓白气结：“行吧，我让杜野来说……诶，杜野人呢？”

　　杜野消失了。
　　艾略特连忙启动精神力查看，小俊脸又扭曲了，原来杜野孤身进任务了。而没有杜野引领，即使艾略特也进不去任务里。

　　艾略特歇斯底里了：“他永远都这么任性了，我现在就中止任务！”
　　薄言：“你疯了！”

　　杜野承受了一次失败一次强行中止，反噬厉害，再强行中止一次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艾略特何尝不知道严重性，气急之下，抓起一把武器狠狠掷出去，哐哐当当几把武器砸了一地。

　　薄言看不下去：“艾略特，你冷静一下！”
　　艾略特：“让我怎么冷静？”
　　薄言：“一起来想办法，不然安皓白也出不去了，他没能量磁，你没看他气色都成什么样了吗。”薄言也怒了。
　　安皓白：“……”

　　再吵下去没完了，正事要紧。安皓白强行扳回正题：“艾略特，莱亚跟你长得一样，到底怎么回事？杜野非要进去，肯定跟这有关。这可能是任务的关键，你最好坦白！”
　　艾略特：“我……”
　　安皓白：“杜野都成那样了，再不解决，星灵是会消散的。”
　　艾略特：“……”

　　艾略特忽然一下子跌倒在地，眼泪迸射。他用手捂住了脸，眼泪又从指缝间奔涌而出。越是忍，泪水却更放肆，最后他被抛弃一样放肆大哭起来。

　　艾略特呜咽，吐露实情：“莱亚，是我哥。杜野，是莱亚的星灵。”
　　安皓白：“什么？”

　　杜野不是艾略特的星灵，而是哥哥莱亚的星灵。

　　哥哥莱亚，身体不好，精神力很强。
　　彼时，艾略特刚召唤出星灵灵体，近乎夭折，他很苦恼。哥哥了解后，下载《安纪星球》研究，没两天哥哥就说他也召唤出了星灵，且有办法稳定灵体，并要了艾略特的账号。
　　当天晚上，艾略特醒来。
　　哥哥没在身边。
　　艾略特连忙登录《安纪星球》，哥哥果然坐在艾略特的星灵灵体，回头微笑：“别担心，星灵一定会顺利苏醒。”哥哥的银发与星灵散发的熹光交融，丝丝透明。
　　「哥哥，真的只是帮忙稳定了星灵吗？」
　　艾略特生出奇妙的预感。
　　可他没敢问，生怕一问脆弱的灵灵体会应声裂开。

　　不久，星灵被预测为S级，艾略特随即被选为“星战系”种子选手——他更惶惑了，以他的精神力召唤不出S级的星灵，可被众多羡慕的眼光包围，他又舍不得戳破虚荣的气球。

　　艾略特跑去探望哥哥，期期艾艾地：“哥，让我看看你的星灵。”
　　“夭折了。”莱亚若无其事。
　　“……”
　　“夭折是常有的事，我再培育一个。？”
　　“你是不是……”艾略特问不出口。

　　问不出「哥哥，你是不是交换了两人的星灵灵体？」一旦说破，现有的一切也都化作虚无。

　　哥哥躺在病床上，似已洞察他的心思，微笑道：“艾略特，你好好培育星灵进入星战系。我此生，永远也去不到半人马座所在的星域。如果哪一天，你开战舰经过那里，多看几眼，把我所有的遗憾都扔在那里。”

　　哥哥缠绵病榻，有星灵也无缘星际。
　　自己却能代他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