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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远赴他国 ...

  •   邵女士千保证万保证的暑假计划一天推一天,最终是没有实现的,倒不是她的时间有多错不开。

      相反,叶绍瑶却变成了大忙人,整天没头没影,早出晚归堪比笔耕不辍的中考前昔。

      “我受够了。”

      又一次从冰场回家,叶绍瑶疲累地裹上凉被,洗漱的事情交给出窍的灵魂去办,拥抱了自己的床就再不想离开。

      放假才不到一周,她居然开始想念写卷子背单词的时光。

      那时候虽然累,但起码只是整日整日坐在桌前,机器似的埋头进行脑力活动。

      她也不需要担心身体吃不消,一个赛季结束,她有短暂地喘息机会,偶尔滑冰消遣消遣,权当平衡脑细胞的支出。

      一大清早,邵女士就敲开卧室逮人:“还有的受呢,该起床了。”

      在外力作用下,叶绍瑶睁开惺忪的眼睛,床头的闹钟显示不到早上七点,太阳才上班没多久。

      不说时间早不早,上学也没赶六点多起来过!

      她从邵女士手里抢过被子,重新盖在肚脐上,大腿一转,换了个姿态继续做梦。

      什么也不会动摇她睡觉的决心。

      “今天有急事。”

      “嗯。”

      叶绍瑶的语气有些微弱,似乎是从喉咙呼出的游语,像是进入梦乡的呓语,又或者真是对妈妈的回应。

      “还想不想滑冰了?”窗口吹进的风已经带着清晨升腾的燥意,邵女士心里窝火,敲打卷在被窝里的懒虫。

      叶绍瑶又“嗯”了一声,声音更飘渺,意识已经在另一个世界游离。

      “好吧,咱不出国了。”邵女士只简单陈述赖床的后果。

      大脑比身体更诚实,赶走瞌睡只是瞬间的事情。叶绍瑶坐得比窜天猴还快,灵魂支配她说:“出国?”

      多稀奇的词语。

      七点整,窗外准时准点响起鸟雀的交响乐,城市伴着第一声脆啼进入又一天的秩序。

      对门的阿姨锁门下楼,高跟鞋在水泥地面上笃笃敲,声音在不算宽敞的楼道里来回碰撞反弹,也像是极不规则的某一段乐章。

      坐上餐桌看窗外听门前,叶绍瑶咽了两个饺子,脑袋里还转着出国的事情。

      这不在她所有考虑过的假期计划中,但并不是没有根据。

      年初的全锦赛结束后,穆百川就给她联系了编舞。

      不同以往邀请自己的朋友,叶绍瑶在国内取得不小的成绩,下一步当然要放眼国际赛事。

      节目审美必须和国际接轨,不能再只是自娱自乐。

      编舞的事情是在一个饭局定下的,市体育局愿意牵线搭桥,尝试接触合作过的俄国花滑短训营。

      当时对方回答得干脆,不出两天就给了答复,说会特意留出时间来华,给一批小选手编舞。

      但口头约定没过几天,编舞师因故取消行程,编舞的事宜就一直搁浅。

      俄训营那方拿不出准确的理由,只是说团队不便出国,几个家长最后合计合计,商量亲自奔赴俄国。

      “已经申请护照了?”

      因为此前迟迟没有明确的出国计划,所有工作只在准备阶段,现在有了准确的去处,护照和签证是该提上日程。

      妈妈做事雷厉风行不假,但能在眼皮底下操作一番,叶绍瑶的眼里还是有些许震荡。

      “护照是五月底申请的,你不是说要争下赛季的比赛名额?”

      等到一进入七月,国内大批学生放假,花滑协会就该在全国范围内开展选拔赛,加权商讨国际赛事的名额分配。

      获得护照的流程并不复杂,提前申请总不会错。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派上用场。

      叶绍瑶蒯了一勺蒜泥,均匀地涂满最后一个饺子,将它体体面面地送进嘴里:“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去派出所。”

      守法好公民点头,派出所的确不止出警这一项职责。而据邵女士交代,她今天得去派出所一趟,大概是完善出境信息。

      “签证呢?现在办签证会不会来不及?”叶绍瑶多多少少有向教练取经,听说签证不好拿,可能得等好几个月。

      “来得及,你爸说拿到签证只是一个星期的事。”

      中考过后的暑假虽然空旷,但也被许多事情填充,除了雷打不动的练冰,还要静心等待中考成绩的公布。

      然后是择校、填志愿,在各个学校来回咨询比较,这是两个半月假期的甜蜜代价。

      现在又凭空多出跑机构□□件的任务,叶绍瑶走路都像滑冰似的擦着地面挪步子。

      邵女士说她早起一天要死要活。

      办理护照并不困难,她之前就致电过工作人员,只需在工作日前往派出所办理即可。

      当时叶绍瑶中考在即,因是未成年人,家长可以代为填写身份信息,但采集人像需要本人亲自到场,办理业务卡在这个环节。

      “用以前的证件照也不行?”

      邵女士抛过去一个眼神,眼皮盖住半个眼眶,嘴是瘪着的,却似乎在喋喋不休说着什么。

      叶绍瑶在沪城拍的证件照没人不说精致好看,但由于发型并不合规,一叠一寸照无处使用,被邵女士批评钱多没地方花。

      那可是沪城的物价。

      眼神里的一切尽在不言中,叶绍瑶扯开话题:“好吧,我得穿什么?”

      除了拍身份证件照,叶绍瑶没有经历这样正式的场合,尤其地点还在派出所,一个让人不自觉肃然起敬的地方。

      邵女士嘱咐:“别穿白色,头发梳利落,夹好你的头帘儿。”

      整理一番姿容,叶绍瑶把赤|裸|裸的目光锁定在妆台里的粉底口红。

      那些都是她几年比赛攒下来的化妆品,不过家教严苛,邵女士将每个抽屉都上了锁,平时不让用。

      今天也毫不意外地摇头。

      她用官方网页的要求说明,护照的照片必须要求素颜。

      “我没化妆。”叶绍瑶在脸上搓了两把,证明自己有在听话。

      在妈妈的监督下,她连搽香香都带有负罪感,膏体比平时少抹了一半。

      紧赶慢赶到派出所,过程并不隆重。

      叶绍瑶只是按照指示坐在白色背景前,没来得及将嘴角咧成完美的弧度,闪光灯的骤亮比快门更快钻进她的神经末梢。

      就……很突然。

      她懵懵的,甚至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因强光的照射而眨眼。

      “根据回执单上的日期来领取护照即可,需要邮寄请在服务台办理邮寄业务。”

      穿着警服的工作人员继续在机器前操作,按照流程叫下一个人。

      “绍瑶?”

      叶绍瑶还在整理裙摆,敲门进来的人叫住了她。

      居然是路蕙。

      明明才分别不久,两人差点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轻弹泪水。

      还是工作人员起身催促,路蕙才赶忙问:“你要去哪?”

      “俄国。”

      “这么好的假期,你去俄国?”

      路蕙祖上是从祖国的最北端移民来的,至今还有亲戚留在北江省,村子毗邻俄风小镇,她去过好几次,觉得俄国风情和北江也没什么区别。

      四舍五入,和整个东北应该也差不离。

      只是地理书上讲,欧罗巴人种的鼻梁更高、眼眶更深邃而已。

      叶绍瑶礼尚往来:“那你去哪?”

      “我去遥远的大洋彼岸,”路蕙在胸前交扣双手,“那个国家西有洛基山脉,中有密西西比河,东有五大湖,。”

      有这文化掉书袋,叶绍瑶嗤声:“直说M国呗。”

      “看不出来,你的地理真不错。”路蕙激动地直拍她肩。

      叶绍瑶以礼相待,尽数拍回去:“你才是,只有密歇根湖完全属于M国。”

      看来书袋里也只有半罐水。

      签证办下来已经是六月下旬,俄国学校也陆续进入暑假,俄花滑协会组织的青少年运动员训练营正好开营。

      索洛维约娃作为教练团队之一,为弥补失约带来的一系列损失,承诺华夏来俄的运动员可免报名费入营。

      约等于蹭半个月的短训。

      “要参加吗?”邵女士随口问。

      在华夏日常的交流方式里,人们碍于关系和心理等众多因素,流传出一些和稀泥的表达,比如“买都买了”、“来都来了”。

      但叶绍瑶保证,她现在只有对明天到来的期待:“咱们来都来了!”

      绝不是半推半就,而是求之不得。

      因为是半路加入训练营的一批,没有开营仪式的过渡,倒过时差的第二天,叶绍瑶就跟随其他几名华夏孩子出现在他乡的冰场。

      她们的首要任务是学习下赛季的舞蹈节目,其他训练内容是锦上添花。

      第一堂课,索洛维约娃按照自己的排序方法把人分了先后:“其他运动员请稍等。”随即解散队伍。

      “我现在就可以跟着她们训练吗?”有小姑娘问。

      索洛维约娃勾着嘴角,眼里却看不到一丝笑意:“如果你跟得上的话。”

      是语言的差异吗?叶绍瑶蹙眉,经翻译员语言变换,这个回答像是带刺一般。

      这个冰场是花滑协会提供的训练场地,又大又宽,明显超过赛标许多,可以见得这个训练营的规模。

      班级里也不全是浅发淡眸的欧罗巴人,卷头发长方脸的、皮肤棕黑力量型的、亚洲面孔吊梢眼的,地理书上提到的世界各地人种特征几乎都能在这里找到。

      人员冗杂,交流就成了问题。

      看着说话者的眼睛是尊重人的表现,但叶绍瑶从小就畏惧和生人说话,自然也害怕眼神上的交流,一双圆眼睛滴溜溜地转。

      不过在活泼性格地掩盖下,这看不出她的虞虑,倒像是在想坏点子。

      所以她和别人的关系发展总要慢些。

      休息时间,她安静地坐在橡胶地上,看几个劳模还在进行反应能力训练,汗也没撒几颗,没出力似的轻松。

      “你也是华夏人?”有个女生带着流利的口语走向她。

      叶绍瑶惊讶:“你怎么知道?”

      女生抬了抬下巴,指向已经几个玩成一团的小朋友:“你们的口音一模一样。”

      如果只是简单的日常问候,叶绍瑶还能勉强用学了几年的套话应付,一超出她的词汇范围,只能挠着头打哈哈。

      对方语速比英语听力要快得多,她侧着耳朵仔细听,陌生的“accent”前有个相对熟悉的“similar”,含义是她瞎蒙的,但回答很果断——“yes”。

      孩子们的交流没有翻译插足,两人鸡同鸭讲了好一会儿,叶绍瑶才用蹩脚的英语问她:“你来自哪里?”

      对方居然听懂了她的话:“M国。”

      “听说M国是个很漂亮的地方。”叶绍瑶也不会别的,只能用当下能想到的单词拼凑一句话出来。

      语言障碍让原本就不太会社交的叶绍瑶更加紧张,奈何对方一直在旁边倚着靠着,也不好意思冷下场子。

      她又开始用贫瘠的词汇量东拼西凑,抱着一辈子只见一次面的想法,把自己糟糕的英语暴露无遗。

      “I look you can……呃……best triple circles. ”她想赞叹对方起脚就来的高级三连三组合跳。

      “Lutz三周接Toeloop三周?其实我也不太熟练,刚刚才开始学的。”希尔维娅还是听懂了。

      答句太长,叶绍瑶听一点忘一点,只能继续用点头应付,或者再加上全球通用的“OK”。

      “你叫什么?”对方问。

      在一串令叶绍瑶坐立不安的对话中,这是她为数不多可以不经大脑揣度回答的问题。

      十年如一日的自我介绍让她脱口而出:“我叫叶绍瑶,今年十五岁。”

      “Yeh?”

      虽然没有什么亲自与外国人交流的机会,但英语老师科普过,欧美人的名字通常在姓氏之前。

      叶绍瑶入乡随俗,纠正说:“绍瑶·叶。”

      “我是希尔维娅。”

      这边终于结束寒暄,大气没喘上两口,又有女生贴过来,是刚才那群华夏小孩的一员。

      吵是吵了些,不过在千里之外听见乡音,叶绍瑶还是倍感亲切。

      “姐姐,你也滑《十面埋伏》?”女生不知从哪里打听的消息,语气不像在询问。

      叶绍瑶提前听过新赛季的两首选曲,自由滑确实是《十面埋伏》不错。

      据说今年是索洛维约娃第一次接待华夏学生,所以特地选择了华夏的经典曲目,按斤批发似的。

      叶绍瑶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强大的记忆力,才能装下五套似同而非的作品。

      不过按照不同年龄段表现和见解的能力,每套舞蹈编排又各不相同。

      自己是华夏组最年长的姐姐,编排相对更复杂些。

      “因为参赛的组别不同,你的音乐剪辑和别人有很大出入,一定不要在训练时被她们带跑。”

      学习动作前,索洛维约娃罗列了所有注意事项,叶绍瑶仔细听着,时不时点头应和。

      眼前的女性一头浅金发,眼睛是蓝色的,像贝加尔湖的深邃,脸廓不同于欧美人的棱角分明,她的颌线圆润饱满,最不显年纪,一条从头顶扎下来的辫子搭在左肩,娴静美好。

      在叶绍瑶的心里,好看的人的印象分不会太差。

      索洛维约娃的长相就很悦目,如果她的嘴也与温柔无害的相貌如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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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远赴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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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一般会在凌晨更新(稳定日三ing),大家可以早上看。同类型竞体题材:《窥雪[花滑]》、《半生瓜[羽毛球]》,专栏求收藏~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