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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冠军赛·双金时刻 ...


  •   自从女单颁奖仪式结束,这枚金牌就没离过叶绍瑶的手,吃饭也得拿着,换了衣服也得戴着,现在该睡觉了,叶绍瑶还没看腻。

      邵女士有些烦她:“差不多行了,哪有握着金牌睡觉的。”

      “我宝贝它,多摸摸怎么了。”

      “出息,也没见林越有你这德行。”

      叶绍瑶理直气壮:“他不是没拿到嘛。”

      季林越还靠在床头翻课外书,不知道看进去多少,但回复得很及时:“我只是还没比自由滑而已。”

      说得像比了赛就能拿金牌一样,叶绍瑶出了个主意。

      “那你抱着我的金牌睡一觉。我从其他选手那里听到的,这样有助于考神附体。”

      什么歪理?

      邵女士捶她:“别扯,国家现在严厉打击封建迷信。”

      “宁可信其有,”叶绍瑶继续把金牌往隔壁床递,“万一呢?”

      强买强卖下,季林越还是接过去。

      无事一身轻,叶绍瑶继完成比赛后,写完了所有的家庭作业,大早上就找不到事做,跟着季林越到体育馆训练。

      她背着手,模仿教练的语气:“你一定不要紧张,该怎么训练就怎么训练。”

      季林越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你的衣领没折好。”

      衣领?叶绍瑶低头看。

      “因为奖牌的绶带很宽,会把衣领撑起来。”

      季林越疑惑:“为什么要把奖牌挂出来?”

      “难得拿一回,多炫耀炫耀怎么啦。”

      “那还用外套挡住。”

      “我害羞。”叶绍瑶把外套紧了紧,挤出衣服下圆饼的轮廓。

      她左瞧右瞧,街上也没人大张旗鼓地把奖牌挂出来。

      季林越有时候想不明白,叶绍瑶的大脑构造到底是什么样,一面装着活泼张扬,一面是含蓄内敛。

      是很纠结的一个人。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管我,”叶绍瑶把手挡在他眼前,“需要我帮你压腿吗?”

      “你真不见外。”

      练功房里还有其他男男女女,也没人像他俩这样拉扯。

      “我和你见什么外,别是害怕我整蛊你。”

      和他一起课前热身的日子,叶绍瑶曾在他劈叉时加海绵砖,痛得他走不动道。

      “当时是你自己不吱声的,我后来不也知道下手轻重了嘛。”

      叶绍瑶清楚地记得,当时季林越一直面不改色,她还以为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呢。

      话语间,季林越已经做完一套腿部活动,实在没有叶绍瑶的用武之地。

      但看见她一脸殷勤样,他最终还是分配了差事:“那你监督我。”

      冰舞还没结束,季林越被叫去检录,叶绍瑶闲逛到了观众席。

      “被赶回来了?”邵女士问。

      很稀奇,女儿最喜欢和那小子黏在一块,今天回来得还挺早。

      “他被叫走了,其他男生我都不认识,待在那里很无聊。”

      稍微眼熟的陈束晰没有参赛,后场连个帅哥也没有。

      “还是看冰舞好,”叶先生问,“瑶瑶有没有转冰舞的想法?”

      叶绍瑶结巴道:“我为什么要转冰舞?”她明明在女单待得好好的。

      “冰舞的强度没其他项目那么大,托举比双人滑安全,还不需要烦心跳跃。”叶先生罗列了一众优点。

      “既然冰舞那么好,为什么我们国内没有掀起冰舞潮呢?”叶绍瑶问,“甚至在花滑四项里,冰舞也不算运动员的头号选择。”

      为什么呢?叶先生真想不出一二,向身为运动员的闺女请教。

      “因为冰舞的规则很复杂,不是我们可以理解的。”

      华夏每赛季的花滑比赛,冰舞的参赛组合总是最少的。

      国内并没有多少冰舞教练。就拿他们俱乐部讲,唯一的夫妻档在退役前从事的是双人滑项目。

      冰舞的观赏性虽然最高,但因为国内的冰舞组合并不多,相较于打成一片的单人滑,冰舞领奖台的悬念实在不大。

      金荞麦/陈新博搭档多年,是华夏冰舞的门面,国际赛事的不二人选,虽然已经在退役的边缘,能力依然可以横扫其他组合。

      “我现在能分清各种跳跃,但也看不懂冰舞的规则。”作为运动员家属,邵女士点头承认这一点。

      “除非真的在女单走投无路,我应该是不会接触冰舞的吧。”

      隔着外套,叶绍瑶摸上胸前的奖牌,她会有那么一天吗?

      她如今站在山的顶峰,身外是茫茫白雾,她看不清脚下的路,也看不见山下的风景。

      但她短暂的幻想片刻,自己应该不会有那么一天吧。

      不出意外的,金/陈组合摘得冰舞项目的桂冠,清冰车开进冰场,观众迎来半个小时的视觉放松。

      沪城的天阴着,但风已经有了暖意,叶绍瑶拉开外套,远处依稀能看见东方明珠的塔顶。

      身边有路人匆匆往外走,在楼梯上滑了一跤。

      “小心。”她本能扶起摔倒的老人。

      “小姑娘是外地人?”

      “我是东北的。”

      “我也是来凑热闹的,”阿婆说,“但现在得赶回去做饭呢。”

      太阳初初从云后探头,将光辉投在地面,反射了奖牌的金光,映在对方脸上。

      “这是什么奖牌?”

      “花滑的,我是参赛运动员。”叶绍瑶指了指身后的赛场。

      “画画?画画好,又动手又动脑,”阿婆侧着头,似乎耳朵不太好,脑子也不太灵光,片刻才反应过来,“是花滑吧?你瞧我这记性,看了一上午的比赛,连比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纯粹的路人一个。

      花滑本身就是一项小众的运动,出了东北更不多见,这样的情况她经历得多了,也不意外。

      “阿婆真得走了,烧饭不能耽搁。”

      “再见。”

      老人走出几步,回头笑着说:“阿婆会努力记住你,以后在电视上看你比赛。”

      叶绍瑶点头说好,阿婆说的普通话还算标准,人比老乡还热情,走出老远,还在三步一回头。

      不知道从哪个观众传出的消息,说有男单选手准备挑战四周跳。

      这名选手已经在网络上传过后外点冰四周跳的视频,看过的人似乎还不少。

      “你知道这事?”邵女士问。

      叶绍瑶摇头:“我从哪知道。”

      即使现在的手机电脑已经不再是00年代的奢侈品,但她也没法上网。

      家里的电脑被叶先生设置了好长一串密码,她现在也没解开,手机是更别想了,邵女士巴不得严格管控使用手机的时间,让她彻底安心学习。

      每周可怜的连网时间,还是叶先生慷慨赠送的半小时。

      她没有除Q|Q以外的社交软件,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获得这些消息。

      “一个一个看,答案总会揭晓的。”叶先生说。

      第一组选手的水平算不上多好,一半人还没有练出三三连跳,叶绍瑶从容地抱着手。

      或许自己扮男装替季林越参赛,也不会是垫底的水平。

      大家的选曲风格迥异,但听了一下午的歌,难免有些疲劳,叶绍瑶打着哈欠,逐渐忘了四周跳这事。

      大概是某个好事者的讹传。

      但随即,有前排的观众认出视频中的人物:“就是他。”

      叶绍瑶登时清醒。

      是谁?她瞪着眼睛看,主持人说他叫……米奇林?

      “是闵其麟,瞎起什么外号。”

      自己阅世不深,看过的比赛多多少少能留下些印象,但不说这男生的长相,连姓名都很陌生。

      “是港市的选手,听说港滑联不放人来内地,他是以个人名义参加的比赛。”

      难怪主持人在报幕时,没有念出冗长的后缀。

      “他有四周跳?”叶绍瑶还是不相信。

      如果她没记错,港市在祖国的南端,哪里会有丰富的冰雪供运动员训练呢?

      何况他还放话说要挑战鲜有人能跳出的四周跳。

      叶绍瑶想了想,目前国内还没有出现四周跳选手,连有3A储备的选手也不多。

      抱着半分不信邪,她对邵女士说:“我认为他的四周跳很难成功。”

      但同时,她隐隐担心,既然有视频为证,也许这名选手真有可能落成4T。

      如果成功,那将不只辐射本次冠军赛,对整个华夏的花滑史都是一次巨大的进步。

      四周跳消耗的体能比其他所有跳跃都要高,这名选手理所当然将它放在了首跳的位置。

      他在所有人的期待中起跳。

      然后摔在了冰面上,似乎还不轻。

      “怎么回事?”

      叶绍瑶回想:“这个后外点冰跳没到四周,差了还不止半圈,起码得降级。”

      如果4T被判降级,这个跳跃的基础分值只能按照3T的标准计算,对于男单而言,跳出一个摔倒的后外点冰三周跳,相当于浪费了一个跳跃。

      不过这是一次伟大的尝试,身为一名南方选手,勇气实在可嘉。

      他从冰上爬起,此后的表演都懵懵的,像被抽走了魂。

      “摔懵了是这样的。”叶绍瑶感同身受。

      自己参加的比赛可就多了。

      刚学习三周跳那会儿,她也莽莽撞撞地想在正赛中完成后内结环三周,结果下场抱着教练哭,说再也不跳了。

      她当时是侧身摔在冰面上,半边身体都在痛,痛得她无法专注思考,最后连丢了两个跳跃,排名倒数。

      闵其麟的分数意料之内得低,还靠那个跳跃拖垮了表现力。

      叶先生摇着头惋惜:“后面没有四周跳惨案了吧。”

      何止没有惨案,除了刚才的勇士,国内应该还没有现役运动员在跳跃上另辟蹊径。

      八个跳跃,其中包含三个联跳,选手将三周跳随意组合,没什么新意。

      如果要说有什么意外之喜,运动员在今天的发挥都不错,中部选手的分数一再纠缠,难分高下。

      但这对季林越来说不是好事。

      他几乎在最后出场,压力会成倍地累积,谁也不知道他会发挥成什么样。

      “我都把金牌借给他了,总不至于什么也捞不到。”叶绍瑶想。

      “接下来上场的是短节目第二名,季林越选手。”

      男单短节目那天,叶绍瑶被关押在酒店写作业,和容翡暗通有无时,她只是在电话中得知了季林越的分数,忘记问他的排名。

      今天一揭晓,短节目第二名,真威风。

      看来不需要自己的奖牌加持,他完全有能力再下一城。

      所有的紧张都不存在,叶绍瑶抱着欣赏的心态观看他的自由滑,负担小了不少。

      邵女士的表情也算自在,母女俩莫名其妙地展开了问答。

      “这是Salchow三周跳接Toeloop三周跳?”

      头一次听到后内结环跳的英文名,叶绍瑶还愣了两秒:“不愧是英语老师。”

      有了闺女的认可,邵女士越加放心,报菜名似的将每个跳跃英文名说了一遍。

      “没有Loop,他没跳Loop,”叶绍瑶打住,“不对,他Loop呢?”

      按计划,带Loop的连跳是他的第一个跳跃才对,她刚才疏忽没发现,季林越把所有的组合跳打乱了顺序。

      明明昨晚的合乐练习还不是这样。

      “他要被骂咯。”叶绍瑶说。

      就穆教练的脾性,自己微调步法都能被说一顿,季林越将跳跃大改特改,不得被骂个狗血淋头?

      这么一想,他俩还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卧龙凤雏。

      叶先生解读:“最后一个跳跃了,如果不上联跳,会损失很大的分数。”

      但音乐已经走过了四分钟,季林越还有体力留出一个连跳吗?

      叶绍瑶在心里替他敲木鱼,思绪一刻停不下来。

      是不是昨天让他抱着金牌睡觉,给了他盲目的自信?

      她可不想成为罪魁祸首。

      季林越后外刃进入待机状态,叶绍瑶向叶先生和邵女士预告:“来了。”

      答案揭晓的时刻要来了。

      刚才的所有技术动作都没有特别需要紧抓的扣分点,如果季林越的这个连跳能够顺下来,奖牌是一定能够到手的。

      她深吸一口气。

      下一秒,季林越意外地向前滑进,抬腿跳了……

      “Axel三周?”邵女士都惊住了。

      你说正常吧,他在节目前段已经跳出两个A跳,如果没有接上跳跃,这个阿克塞尔跳会被判无效。

      说不正常吧,这又似乎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看他落冰留出连跳的余地,叶绍瑶简单回忆,季林越经常在最后一个跳跃标新立异,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把连跳放在最后。

      短暂与冰面接触后,他收紧身体,接了一个2Lo。

      又接了一个2Lo。

      现在的跳跃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

      叶绍瑶不是没见过这种组合跳,但是……

      算了,都季林越了。

      赛场上,季林越在一个侧踢后结束比赛。

      毫无意外地获得了满堂喝彩。

      叶绍瑶这人呢,赶出分前就没了影,吭哧吭哧跑到后场。

      与内场连接的大门敞开着,她清楚地听到,季林越在自由滑中获得了138.22分,两套节目总分超两百分,排在所有选手的第一位。

      已经确保银牌收入囊中的家伙果然没有回到后场。

      叶绍瑶扒在门边看,他正在穆教练面前低着头,挨训呢。

      但她凭什么被区别对待!

      只是一个喘气的功夫,教练已经结束了训话,可自己不听话的那天,足足被训了小半个小时。

      叶绍瑶扶着走下来的季林越问:“教练给你说了什么?”

      结束自由滑,那股累劲儿才迟迟涌上来,不知是不是冰刀的缘故,季林越走路都有气无力。

      “教练说我的体能还赶不上野心,做事应该三思而后行。”

      “就这?”

      “就这。”

      这算什么不轻不重的软刀子。

      不过看在他快要昏过去的份上,叶绍瑶就勉强不计较。

      “你刚才真是逆了天了。”

      难得季林越还有力气笑出声:“这是我的秘密武器。”

      “何必呢?”叶绍瑶有些不悦,“陈束晰也没来,去年的冠军也没来,你何必呢?”

      刚问出口,她灵光一闪:“好弟弟,你是不是想上冬奥会?”

      季林越突然收敛了神色,严肃地瞥了她一眼。

      他最讨厌叶绍瑶叫他弟弟,尤其是“好弟弟”,显得差辈分。

      叶绍瑶犯嘀咕:“那我也不能昧着良心叫你哥哥。”

      “你不想上冬奥会吗?”他反问。

      她答:“谁不想上冬奥会。”

      不说花滑,就是把所有体育项目的运动员问个遍,都会给出毋庸置疑的答案,最高目标当然是奥运会。

      “但你也目睹了今年的冬奥会。”

      华夏的双人滑延续了以往的辉煌战绩,在本届冬奥会包揽金银。

      不说向来平平无奇的冰舞,女单老将状态下滑,新生代无法挑起大梁,男单突然从百树争高化为一片荒漠,彻头彻尾成了跛脚汉。

      温哥华冬奥会结束,新的周期开启,他们这一批也即将进入力量和体能全面爆发的黄金年龄。

      要想成为下一届冬奥会的顶梁柱,必须从第一个赛季的名额开始抓起。

      叶绍瑶深表认同。

      门里传来欢呼,所有的比赛落下帷幕。

      没有看到最后一名选手的表演,叶绍瑶盲猜:“季林越,你会不会是冠军?”

      分明是玩笑,偏偏季林越接住这句话,煞有其事地点头:“冠军赛,当然要拿冠军才够意思。”

      穆教练说得对,季林越的身体已经要盛不住他的野心,膨胀得快飘起来。

      连骄傲的惯犯都快看不下去:“可不可以低调一点。”

      主持人播报分数的片刻,工作人员突然把门关上,将所有的声音隔绝在门后。

      “干嘛呢这是?”故意挑重要的节点上演完美错过。

      叶绍瑶抱怨:“根本没听清这名选手的分数。”

      “201.01分,”身后传来当事人的亲自解答,“恭喜你,季林越。”

      季林越以微弱的技术分优势,获得了本场冠军赛男单项目的金牌。

      叶绍瑶被高亢的男声吓了一跳,从椅子上站起:“你好。”

      男生很有礼貌地回应:“你也好,你……是不是昨天的女单冠军?”

      “是我。”

      “我昨天看了你的比赛,很有创意,感染力也很强,让我仿佛看见了柴可夫斯基心中的山河。”

      对方说这么多,叶绍瑶不太会招架,挂着笑容说“谢谢”。

      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和他交谈。

      “你的……”对方还想说什么。

      叶绍瑶赶紧打断他,把身边的救世主推出去:“这是我的代表发言人季林越,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你一定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吧。”

      她趁机转身,眼睛在对季林越说:“帮帮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冠军赛·双金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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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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