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夏令营·回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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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北海公园一日游，以叶绍瑶为帮主的花生帮成立。
小团体的名字在吃花生时取的，没什么含义。
容翡想要拉张晨旭入帮派，后者嫌他们的游戏太幼稚，只被帮主授予编外人员的荣誉称号。
有了互帮互助小团体，接下来的体能训练要轻松许多，尤其是爱耍小聪明的某小朋友，三十个仰卧起坐当五十个记。
容翡身傍的荣誉最高，被教练提拔为得力小助手，偶尔当一当欧指导的眼睛，帮助叶绍瑶偷小懒也越发得心应手。
“这不太好吧？”
每瞒天过海一次，她心里总是毛毛躁躁，实在良心难安。
叶绍瑶哭着说委屈：“可我的脖子好痛，根本没法运动。”
收假第二天，她原本还揣着撒过野的兴奋，下楼梯时没留意，踩空扭了脖子。
当时还能扭能动，但一天训练下来，那团筋被攥紧了似的抻着痛。
基地人多眼杂，她没好意思把身体情况告诉教练。
好在凭一身偷懒的本事瞒了几天，等到夏令营的汇报总结时，她已经再次生龙活虎。
季林越抱了几颗苹果慰问：“你真奇怪，平时训练心不在焉，伤了脖子反而刻苦努力。”
叶绍瑶在座位上呛声：“病人需要情绪稳定，你可以选择只送苹果不说话。”
“要不是你送我电子宠物，我才不会买水果给你。”
基地附近的水果店专宰外地小朋友，单几个苹果的价钱，都够在岸北买两斤大樱桃。
叶绍瑶也学他哼来哼去，特意挑了最大最红的那个，直接张嘴咬住。
容翡捂住她的吧唧嘴，疯狂劝阻：“总结会快开始了，懂点规矩。”
总结会开在训练基地的大礼堂，占地面积不小，一群孩子稀稀落落地挑拣位置，听话筒里的声音在室内来回碰撞。
季林越和容翡坐在叶绍瑶的旁边，听她笑出声：“好像我们学校的散学典礼。”
主办方致辞、承办方致辞、各部门代表总结，都像极了实验小学推崇的仪式感，叶绍瑶仿佛回到学校操场昏昏欲睡。
“下面，我们将对本次活动的优秀学员进行表彰。”
睡泡被戳破，叶绍瑶幽幽转醒，台上乌泱乌泱的领导已经离开，欧指导自娱自乐办了个表彰会。
叶绍瑶对自己的表现很有自知之明，调整坐姿继续发呆。
等颁完所有奖项，她们就该回宿舍收拾行李，第一天怎么来的，今天就该怎么回去。
“容翡姐姐，我怎么就要回岸北了呢。”
叶绍瑶不擅长和生人交际，来北京只认了这一个朋友，刚熟悉就要分开，怪舍不得。
容翡掏出便签纸，郑重写下一串数字：“我每周都能用姑姑的电脑，我们可以在网上继续聊天。”
叶绍瑶接过纸片，从右往左数了数，个、十、百、千、万……再多的，数学老师没有教。
“这是什么？”她指着数字问。
容翡回答：“这是我的秋秋号，你要是想我，可以在秋秋上找我说话。”
叶绍瑶从没碰过电脑，虚心问：“秋秋是什么？”
“是一个软件，登录后可以添加好友聊天，就像写信一样，但是更方便。”
叶绍瑶还是半懂，只知道电脑在这种交流方式中不可或缺。
“可是写信已经很方便了呀，有纸和笔就行，而且我家没有电脑。”
家里倒是有换新的电视机，不过那大屁股电视机只有几十个频道，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容翡思忖半晌，重新写下一行地址：“我刚来这儿，什么都没弄明白，不确定地址对不对。”
叶绍瑶再接过纸条，满意地收进书包夹层，特别安全。
“没关系，我会等你的来信。”
……
在基地的最后一顿晚餐是涮火锅，据说是教练们自掏腰包的践行饭。
点燃的木炭在炉筒里灼烧，叶绍瑶一顿饭吃下来汗流浃背。
回到宿舍，容翡的床位已经空荡荡。
她自带的床垫褥子，走后只剩一张可怜兮兮的床板。
叶绍瑶推开门往里走，自己的行李也收拾妥当。
其他室友来自更远的地方，专车出发的时间也更早，邻床女生临走给她塞了瓶星星糖，说是没来得及送给她的见面礼。
她和这个室友并不熟悉，只是晚上同寝的关系。
连名字都不知道。
已经说了再见，那女孩重新推门进来：“对了，我叫岑溪，和容翡一样参加过少锦赛，前年第十五名，去年第七。”
叶绍瑶和她挥手告别。
果然，夏令营里都是华夏的明日新星，只有自己是个浑水摸鱼的退役预备役。
星星在天际探出头，开往岸北的大巴车也启动引擎，雨刮器在车窗上扫了扫，拂去停留的灰尘。
“叶绍瑶，”季林越在楼下催促，“快下楼。”
窗外的树变成黑影，在风中簌簌作响。
她最后合上门窗，推着行李回程。
大巴车从夜晚开往白日，一夜深眠后，眼前已是H省的地界。
平坦良田万顷，叶绍瑶看见熟悉的火车站和只属于家乡的红砖筒子楼。
穿过这片邻市，岸北就要到了。
回了家，又有新的琐事需要面对。
一股烦躁在心里来回搅动，叶绍瑶靠着椅背叹气。
作业还没开始写，课外书也没有看，眼瞅着暑假就快结束了。
七八月真短暂。
季林越被长吁短叹吵醒，怏怏道：“你长虱子了？”
叶绍瑶踹了踹放在脚边的冰鞋，情绪也不高涨：“这次夏令营结束，我也不能参加下一场夏令营了。”
季林越纳闷：“为什么？”
叶绍瑶像被霜打过的茄子：“因为考试成绩不及格，我不能继续学滑冰了。”
她眼里包着泪水，颇有生离死别的壮烈。
季林越看着她，问出那个曾经问住他的问题：“你就这么喜欢滑冰吗？”
“不讨厌，我很喜欢风吹过的感觉。”
穿上冰鞋滑行，风声呼啸，她可以自比电视剧里的侠客，手起刀落一样潇洒。
“你哪科不及格？”
季林越觉得自己蛮奇怪的，像个操心学生的班主任。
话题转折太快，还沉浸在侠女梦里的叶绍瑶被叫醒。
“啊，数学。”
学校并不重视英语，这可以忽略不计，叶绍瑶只含蓄地报了宿敌的大名。
季林越斟酌：“我可以教你数学。”
“你能考到99分吗？”
听数学老师说，这次试卷很难，全年级就一个百分卷，也是她教的学生。
叶绍瑶不是不信季林越，她知道他学过更深奥的数学，也知道他有考满分的潜质。
她是不自信，不敢贸然认领同时与花滑全国冠军和数学满分选手做朋友的运气，只能谦虚地把这个想法摒弃掉。
“当然，我考了满分。”
叶绍瑶惊呆，全年级唯一的满分竟然真是他。
自己何德何能拥有一个能文能武的弟弟。
“那你可以顺带教我滑冰吗？”她得寸进尺。
数学诚可贵，滑冰也重要啊。
季林越看她像只被风吹雨淋过的兔子，大发慈悲，勉强答应。
“好吧。”
叶绍瑶怕他反悔，趁热打铁拉了勾。
至于补习全都补到了冰上，那都是后话。
……
大巴车最终在岸北火车站外停靠，叶绍瑶下车，抬眼就看见街边纳凉的妈妈。
虽然在昨天的通话中，妈妈狠心让她自己坐公车回家，但她最知道妈妈的豆腐心，对此表示意料之内的感动。
叶绍瑶猛然想起身后还跟了个人。
季林越刚才答应帮她大忙，她也得秉着人道主义问候。
“季林越，你怎么回家？”
今天不是休息日，季先生和温女士都在岗位上忙，把回家的难题都扔给了他。
“叶绍瑶，半个月不见，电话没打几通，连妈都不认识了？”
邵女士以为的久别重逢，会惊天地泣鬼神，起码女儿得抱住她的腰哭诉这些天不好过。
事实上，即使母女对上眼神，女儿还能回头操心别人。
她不由蹙眉怀疑，这就是独立成长？
“妈妈！”
好在叶绍瑶会来事，抛下行李弥补了拥抱。
还没说开家常话，邵女士的手机传来响亮的“Hello, MOTO”。
一通电话接入，叶绍瑶被迫噤声。
对方应该是个温柔的女士，简洁的陈说后表达了冗长的感谢，话筒偶尔漏出粗糙的呲声。
叶绍瑶听不真切。
邵女士转述：“季林越，你妈妈没请到下午的假，拜托我把你送回家。”
季林越点点头，表示收悉。
回家的感觉真好，叶绍瑶如是想。
这里的每一片瓦、每一棵树都有专属于岸北的印记，都亲切无比。
车窗外的晚霞刚刚晕染半边天空，耳边只有公车的引擎声。
红灯亮起，周围一片寂静。
季林越也不忍打破氛围，拉了拉叶绍瑶的袖子，低声说：“下一站，我就到家了。”
“原来你住学校旁边，怪不得总是替我们年级站岗呢。”想明白一些事的叶绍瑶显然很开朗。
实验小学的校规被称做“铁的纪律”，校门就是抓学风的第一关，每个年级每周轮流站岗负责检查。
季林越每次都雷打不动地出现在一年级值周名单上。
次数多到，叶绍瑶以为他罚站来了。
“你离我家也很近。”
话说到这里，邵女士接茬：“我们就住野湖东边，和你家就一站路，有空记得来做客，你姨姨特别会做炖鱼。”
把人送回家，叶绍瑶牵着妈妈走在街上。
天色阴下去的岸北市很适合散步，气温不躁不热，聒噪的蝉鸣已经逐渐消减。
她说起这半个月的见闻，撒开话题就刹不住脚，从新铺的塑胶操场到翻修过的体育馆，甚至连那棵半夜被风吹得鬼叫的树都变成有趣的东西。
十句有八句说外面的好，惹来邵女士一句风凉话：“不知道哪个爱哭鬼临走抱着爸爸妈妈说不要分开，现在玩心都不想回家。”
叶绍瑶表忠心：“我想的，只是一直没排上电话机的队。”
话题又岔到酷似散学典礼的总结会，她笑着说欧指导像校长，在一众高层面前打官腔，连光秃秃的头顶都一模一样。
说到学校，邵女士提了一嘴学习：“作业写了多少？”
叶先生平时忙工作，多数家务活都落在她肩上。
大扫除那天，她推开女儿卧室的门，小姑娘走前把房间收拾过，书桌上的作业本摞得很整齐，封面崭新锃亮，连一道翻过的皱褶都没有。
转眼暑假溜走一半了。
叶绍瑶当头被泼了冷水，只能蔫巴应和，打包票一天写完数学题。
此时的小姑娘还高高扬起尾巴尖儿，哪料翻开书的第一句话会是……
“妈妈，我练习册的答案呢！”
彼时，邵女士在厨房和丈夫交流做饭心得，提着菜刀就走向卧室：“这是督促你好好学数学。”
叶绍瑶遭受了巨大打击，坚信心里的一潭死水不会再能掀起浪花。
邵女士补充：“对了，俱乐部把剩下的课程折成现金，我已经收到了。”
好吧，还是有波澜的。
她不喜欢这种一锤定音，不喜欢被钉死在学习的柱子上，当即提出异议：“考试不及格和滑冰到底有什么关系？当时带我上兴趣班的也是你们。”
母女俩的战火一点即燃，叶先生拿着锅铲又当和事佬：“瑶瑶，不是不让你学滑冰，只是咱们先学会加减乘除，再说滑冰的事。”
看见女儿不出声，邵女士乘胜追击：“班主任的托管班也联系好了，你周末跟着聂心去。”
说到补习，叶绍瑶抗拒：“我不去，季林越已经答应要教我学数学。”
她不想上托管班，那些孩子大都是没爸爸妈妈的留守儿童，或是疏于管教的顽劣孩子。
刘姳静离开后，她很少再对身世可怜的人抱以招人注目的袒护，至于那些调皮捣蛋的男生，她从来都避之不及。
母女俩在深夜促膝长谈，叶绍瑶说了许多心里话。
邵女士也深思熟虑，把女儿交给托管班确实不是最好的办法。
但拜托季林越似乎也不怎么可靠。
叶绍瑶撒娇发嗲：“这多省钱啊。”
谈到钱，就堪比握住邵女士的命脉，虽然叶家三代过着小富小裕的生活，但也目睹过当年下岗潮的窘境。
无论哪个阶层，钱都是永恒的话题。
念在自己和温女士的交情，邵女士终于还是松口。
但……
“你要是数学再不及格，我连那小子一块教育。”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夏令营·回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