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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完结】我说我(链接) ...

  •   于是故事,还是走到了最终章。

      江千灵说的那些所谓旧事所谓真相我都已经不在意了。

      就像逝者已逝一样,过去的东西也没了追究的必要,“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我跟陆青舟,早已不似幼时不似从前,腕上暗浅的咬痕,终有一日也会隐没在日渐松弛的皮肤中,就像我们隐没在彼此的人生里。我跟他走不到最后,从来都不只是谁对谁错的问题。

      这是我们都明了的事实。正是因为明了,才能放得轻易。

      江千灵没有看见我失态好像很不甘心,失控地大喊大叫质问我为何不怨为何不恼,哭闹声引来了谢子祺,声嘶力竭之后忍不住眼泪,哭倒在他怀中。

      我站在那里,无动于衷,看她被谢子祺拥在怀里温声安慰,心中不觉同情或痛快,反觉艳羡。

      她这半生,为家庭所束父母所缚,恪守礼教,过得死板无趣,导致她为了摆脱此等束缚而故意做出一些离经叛道之事,是知情人眼中的浪□□子。

      当年江千灵为情毅然决定与有妇之夫夜奔,后用计夺我夫君只为下半生幸福,她不是什么善良人士,甚至于在她因眼红陆青舟对我深情而设局这件事上我应该恨她的,可我羡慕她。

      我羡慕她在伤心哭泣之时身边有一男子深情守候不离不弃。

      只凭这一点,我羡慕她。

      对于我而言,陆青舟是过去,云昭白该是君子之交,元岸笙则是禁忌。我若要哭,的确无人可倚。

      真悲哀啊,女人这一辈子,不过都是图着晚间入眠有人可靠,白日哭泣有人可倚。

      走出院门时撞见了状似在外等候已久的陆青舟,眼神纠缠一会儿,我忍不住笑了,举步走到他身前站定,伸手,像个男子一样大方地拍拍他的肩膀,友好地笑:“陆青舟,又见面啦。”

      他也笑,并不答我。

      我低头沉吟了片刻,便仰脸迎上他墨玉样的瞳仁,敛起笑意,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告诉他:“陆青舟,我放下了,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幸福,别怪我自私,我只想要你也能给我一个保证,告诉我你能幸福,你会幸福,可以吗?”

      那年花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你没有兑现,这次许诺,求你,求你一定要做到,让我安心,放我们自由,好么,青舟?

      我知道,他会懂我那些未出口的言语,这是我们最后的、仅剩的默契。

      他的脸上有刹那流露出复杂得难以言喻的表情,只是瞬间,便尽数收起,定定地看我,点头,只是一个字,“好。”

      他答应了。

      这就好。

      我进了一步将他拥住,在他耳边轻声言语:“再见,青舟,若你愿意,我们就做一辈子的朋友。”他不出声,不回拥也不挣扎。

      我顿了一下,松手,仰脸一笑,从他身边走过,很正式地擦肩而过,离去,再不回头。

      我万重珊,从来不会回头。

      这是最后一次了,永久地对那段旧时光,那爱情的诀别。

      我们都认真地爱过。当年的那些青梅竹马,打打闹闹,情情爱爱,从此以后,青舟已过万重珊。

      青舟已过,万重珊。

      我笑,抹去眼角不经意沁出的一点湿润,大步走,不回头。

      像什么都未经历,什么都未发生。

      *

      谢府的下人送我的回易安县,马车一停在万府门前就聚集了好些视线,等到我下车的时候那些下人干脆围了过来,叽叽喳喳说着“老爷夫人可算安心了”,好生欢喜地将我迎了进去。

      他们像是怕我出去几天不知道路一样在前面领着我走,本以为是要将我带去大堂,谁料那路线却是往后院厢房去的,而且越走越像是元岸笙的方向。

      我心下疑惑,拉住带路的小丫鬟皱了眉问:“不带我去见爹娘,去岸笙的厢房作甚?”

      那丫鬟被我忽然的责问吓了一下,皱着脸有些支吾,我余光瞄到身后的万管家给了她一个眼色,还未能反应过来便被那小丫头捉住手拖着往厢房那里跑。她力气大得骇人,我挣又挣不脱,且不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无法,只得跟着跑。

      短短一段路好容易停下了,我一口气没喘过来,刚站稳了就被那丫头一把推进了洞开的门,她反应快得很,我一进去就关了门。

      我傻站在门后面,好半天没喘上来。脸对着门知道身后有人,慢慢地调整呼吸,不看他。

      屋里人倒也识趣地没有出声,直到我避无可避,揪住衣角转过身慢慢迎上他的眼睛,那人才好似愣了一下,半天没有出声,空气凝滞了一小会,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这不是我预料里的反应,却也——有迹可循,是吧?

      我抿抿唇,有点苦,扯出点笑意,正欲开口,元岸笙一句话,戳破了我所有理所当然的伪装——他问:“啊,你好,请问一下,你也是我以前认识的人吗?”

      哈,真恶俗,失忆么?

      我傻不愣登地抬起头看他,眼睛有点不清楚只能看到那孩子脸上清澈友好的笑容,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还在笑,有些不好意思,稚嫩的腼腆,说:“抱歉,我之前出了一点事,他们说我摔下山了,结果弄得自己骨折、断腿又失忆,到了现在别的什么都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老是想不起以前的东西。你叫什么?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你能告诉我吗?”

      呵,真好笑啊,这种桥段居然让我遇上。

      我扯了下嘴角,低头,压下心底波澜起伏的心情,再抬头时云淡风轻:“原来如此,还好没出事。那么,初次见面,我是万家的大小姐万重珊,也是你的干姐姐,你可以叫我重珊,也可以像景方他们一样叫我重珊姐。”

      “嗯,”他又笑,单纯无忧,毫不设防,“那我就叫你重珊吧,他们提起过你,说你出门了,还说你只比我大一个月,说我以前是这么叫你的。你今天才回来吗?怎么刚刚那个丫头慌慌张张的?”

      “嗯,我刚到,他们大概是觉得你见到熟人会比较容易记起来,我们以前关系不错。现在看来大概还是没什么用处,那丫头大概有急事要做吧,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刚回家还有很多东西要整理,晚饭时再见了。”

      “哦,好,那一会见。”

      我最后笑了笑,转过身开了房门,看见门外目光深沉的小叔叔,还能自如地微笑:“小叔叔,我回来了,没什么伤病,也没遇上什么事,就是有点累,想好好睡一觉,还想吃张记的烧饼,千万记得是葱油的啊。”

      他蹙眉,视线紧跟我动作,我似不自知地笑,歪了脑袋嗔他一眼,道:“我正常的很啊!别太在意了,他会好的,就算记不起来也没什么损失。没事我先回去了,记得告诉万管家是豆沙的啊,他喜欢葱油又不是我喜欢,我只要葱油的。”

      小叔叔没接我的话,我便继续往前走,走了很远听见风里传来一句轻飘飘的“重珊……”,好像是叫我又好象不是。我没有回头,转了一个弯,那人的厢房便彻底消失在我的余光。

      *

      跳过那些拉拉杂杂的交代吧。我只知道元岸笙是因为宣城的生意出了麻烦,在赶去那边的途中遇上马车出事故,然后摔下山伤了手伤了脚伤了头,再就是这样的局面。

      就这样了。我没有别的要说。

      其实本就不是什么复杂的事,在此之后不过是每日再见元岸笙时他给的笑容人人平等,寒暄招呼礼貌友好不搞特殊。

      呵,我能有什么反应?我要有什么反应呢?凄凄惨惨大呼“为何忘了我为何忘了我”,再说“我后悔了我爱你原来我爱你我后悔了”,然后再怀念“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

      那不是我,那不是我万重珊。

      我到现在都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感情,贸然决定什么不光对元岸笙不公平,对谁都不算公平。所以我选放弃。

      我放元岸笙走,让他去宣城,去做他的事业,去过他的人生,那里没有万府,没有万重珊。可是只要他愿意,易安县永远都是他的家。

      说到底没有别的什么,只是对着这样的他下意识觉得不爽,于是索性眼不见为净,一切归零,从头开始。

      如若没法回到以前的相处模式,宁愿做难得见面的普通亲友。

      我就是这样自私独断的性子。

      他这二十几年来接触的女子太少了,长时间陪在他身边的更是少之又少,我怕他是将光阴浪费在了我身上,更怕他将来后悔,所以给他在一次选择的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让一切归零,从头开始。这样不好吗?

      是啊,再好不过了。

      除了,一点没必要的不习惯罢了。

      我慢慢地舒了一口气,躺在美人靠上,翻着已经读过无数次的诗词,眼光掠到那句“只是当时已惘然”时停留一会,眯着眼看它,半响,抿唇一笑,偏头望向窗外,正对着那人的厢房的方向铺开一大片水红,那是月季,花期正好,开得轰轰烈烈,如火如荼。

      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孤老一生也好,幡然醒悟也好,恨不相逢未嫁时也好,你转身我前进也好,这一生,总是掺着意外,只要平安,只要不是天人相隔,我什么都好。

      总会明白的,总会好的。

      我等,总会等到的。

      路还长着。这一生,如果不会戛然而止的话,在我离开之前,所有的爱恨纠葛都会有结论的。会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完结】我说我(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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