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梦。》Hiroto

2、*Second Night*

　　前一阵子店里的Bartender阿Sho骑车摔伤了脚，梁琼裕之前跟着老板学过两下子，便接过阿Sho的活在轮回兼职调起了酒。
　　轮回是这间酒吧的名字。更确切一些，这是一间Gay吧。
　　梁琼裕刚来B城的时候就在火车站被人掏空了腰包。父母都是老实的工人阶级，一辈子就希望儿子能够出人头地。虽然自己是拿奖学金的保送生，丢了这笔不算小数目的生活费，再想起父母沉甸甸的期望，梁琼裕就无法停止自责。后来身无分文的他差点被人抓去做皮肉生意，幸好老板把自己救了出来，非但借钱提供住处给自己，还让自己在轮回帮忙用工资抵扣借债。
　　梁琼裕虽不反感同性恋，却也在最初的时候露出了不少惊讶。然而离开了这里也无处可去，老板于自己又有恩，倒不如干脆留下来，将学习之余的时间全用来帮老板做事。

　　这一天萧文同往常一样出现在了轮回，却不像之前那样和朋友混在一起。他做在吧台旁离舞台较近的高脚蹬上，时不时地望向还未开场的空舞台。面前摆了一杯加了冰和干姜水的威士忌，他却偶尔才转过头来小抿一口。
　　梁琼裕发现每个单数的工作日萧文都会一个人像这样从开场前一直坐到结束，然后才恋恋不舍地买单。
　　梁琼裕心中暗暗有了个数，这个男人恐怕是Young的追求者。
　　Young是轮回的歌手，每周一三五是他的场子。他从轮回开张一年后开始就在这里唱歌，后来好像是出了意外，伤到了脸，离开了好长一段时间。老板和店里的老员工都十分小心，避免提到这件事。而梁琼裕的性格也不好交际，上班的时候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都忙得不可开交，便也无暇关心这些陈年八卦。只是在觉得这么好看的一个人，脸上留了疤实在是可惜。除此之外，Young的身上还散发着一种吸引人眼球的独特气质，好似不可侵犯的天子，又不会故作清高令人生厌。他对吧里的事情都漠不关心，虽不推拒客人的请酒，梁琼裕却看得出那仅仅是出于礼貌。有些时候，他的眼中又会透露出炙热的情感，像是想起了自己深爱的人一般。这样神秘的男子，也不奇怪萧文会喜欢他。不止萧文，吧里许多客人都是为Young而来。
　　可梁琼裕却并不觉得萧文这样的纨绔公子会有什么机会赢得Young的青睐，Young几乎拒绝了身边所有的爱慕者。
　　遐思之际，萧文敲了敲桌子，示意梁琼裕再给他一杯威士忌。
　　梁琼裕没有立刻开始动作。他看了萧文一眼，并没有给他倒上威士忌，而是拿起了摇酒器开始调酒。萧文有些莫名其妙，完全不知梁琼裕在玩什么把戏。从刚才开始他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舞台，随时等着Young出场。这时仔细一看眼前戴着黑框镜瘦而白的男孩才发现原来他就是之前在包厢里被自己抓住的服务生。萧文心里一咯噔，虽说过去了好些天，可多少还是有些尴尬。三分的好奇心和七分的自尊心驱使他不想再开口阻止梁琼裕。看着梁琼裕调酒的侧面，萧文觉得这个男孩未免太酷了一些，总是一副招惹我等于自找没趣的样子。
　　顷刻，一杯颜色柔和而梦幻的鸡尾酒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到面前。萧文不禁感叹这酒的颜色实在漂亮，幸好自己没有坚持要威士忌。毫不犹豫地，萧文拿起杯子便是一口入喉，却不料口中传来的竟是比威士忌更呛口的辛辣，直直地刺激着脆弱的味蕾。
　　“靠，你这酒根本调得表里不一，美酒计啊！”
　　萧文忍不住捂着嘴开骂，恨自己怎么光看外表就鲁莽行事。果然这服务生记仇不安好心！
　　梁琼裕正在吧台后面清洗着杯具，看见萧文狼狈的样子忍俊不禁，心想这个男人做事果然只知道愚昧地往前冲。自作自受，他才不管呢！于是他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这就叫做非梦。既代表美梦成真时冲顶的喜悦，也代表梦想破灭时刻骨的心酸。要怎么理解完全看客人的心境。”
　　说罢还别有深意地看了舞台一眼。
　　萧文见他这样，心里也恍然大悟。原来这个服务生早就看出来自己对Young的心意，惊诧之余又有些自嘲，也不知是自己表现地太过明显还是梁琼裕观察能力太好。不过多半是前者吧。萧文暗暗叹气，吸取了教训小心地抿了一小口非梦。这么一来他发现这酒刺激之余还带着醇厚的香味，自己竟有些喜欢上了。然后他先礼后兵试探着开口：
　　“文采不错嘛你！那你现在给我这杯酒，是什么意思？”
　　“哼。”梁琼裕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冷冷笑了一声，“像你这种人，恐怕永远只能体会后一种感觉吧。”
　　萧文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想要发作的时候却又想起了上次那丢脸的事情，最终还是忍了下去，悻悻地说：
　　“买单。”
　　“谢谢光临。”
　　梁琼裕的声音丝毫未变，利落地将单据和找零递给萧文，始终没有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