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轻云故

3、朦金

　　池声见状，连忙跟上了常洵的脚步，与他一同朝朦金城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后，池声想到方才见到的那个攻击自己的东西，便问道：“刚刚那是什么？”

　　常洵迟疑了一下，随后才道：“想必你昨天见到微生的时候，他已经告诉你，这里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吧。”

　　池声点点头，“但撑不住是什么意思？”

　　“其实刚刚那些魔物，就是世界崩坏的主要原因。”常洵垂下眉眼，“那些魔物并非是普通的魔物，他们的身上都沾染了灾厄，人类一旦遇到它，根本没有逃开的机会。”

　　池声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遇到的那只魔物，以自己现在被压制的力量，如果没有害怕到忘记反应，又有几成把握赢下呢？

　　许是察觉到了池声的所思所想，常洵又开口道：“你方才遇到的那只魔物只是出来探路的魔物，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卒。这些魔物大多是成群结队，真正可怕的魔物是那些有自主意识的魔物，解决起来也格外麻烦。”

　　“难道就没有办法彻底清除掉吗？”池声忍不住问道。

　　常洵摇了摇头，“其实这些灾厄的源头也都是灾厄本身，那是真正灾厄的化身，我们称他为帕缇兰涅。”

　　“灾厄化身？”

　　“灾厄以人类的负面情绪为食，所以他也慢慢有了人身。”常洵给池声认真的解答道，“几千年前，灾厄就将当初的国度毁于一旦，后来几位神明大人来到了这里，他们将灾厄暂时封印，可是五百年前，那座被埋在地底的古国遗迹再次重临世间，同时那些死去的人们的怨气也暴露出来，让灾厄再次挣脱了封印。”

　　“被封印了这么久，他如果出来了，一定会想着报复吧？”池声猜测道。

　　“不错。”常洵点头，“当时灾厄现世，不断地侵蚀着凡人的心智，让他们自相残杀。与之相对的，因为这些肆虐的负面情绪，他的实力也大增，最后他甚至控制了几位实力较低的神明，让那些神明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信徒。”

　　“后来呢？”

　　“后来那些尚还清醒的神明和人不得不再次联手，阻止了一个国度的覆灭。只是即便我们获得了胜利，也只是惨胜，几位神明也都死在了那场战争中。”说到这，常洵苦笑了一声，“灾厄迟早会重新降临于世，可如今剩余的人类中，得到神谕的屈指可数，又怎么可能抵挡得过日益强大的灾厄。”

　　“总归是有办法的，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说这种丧气话。”池声安慰道。

　　“说起来，我也有些问题想要问你。”常洵的视线突然落到了池声的身上，猝不及防的开口道。

　　“什么问题？”池声听了常洵的故事后，对眼前的这个人有了一个不错的印象，也没了一开始的忐忑。

　　“据我所知，眼下连通星域的通道早就关闭，你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常洵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打量的目光，说出来的话也是直截了当。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之前的很多记忆也都没有了。我只知道我一开始在星域之外，但一觉醒来，我就已经躺在了城外的一条小河边，然后遇到了微生。”池声有些底气不足的解释道。

　　即便是他自己，他都知道这个解释苍白无力，根本无法让人信服。可他所说的，的确句句属实。

　　“我相信你没有说谎。”出乎意料的，常洵这般开口道，“我能感觉你的身上没有恶意，所以我相信你的话。虽然你的真实身份可能不简单，但你只要不会做危害大陆的事情，我也不会干涉你的行为。”

　　“如果等我找回了自己的记忆，我会告诉你这些的。”池声向常洵保证道。

　　常洵笑了笑，应了一声，“好啊。”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大部分都是池声向他打听这片大陆的一些事情，比如这些神明到底会做些什么，可是除了关于尤奚外，关于其他神明的事，常洵都只是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常洵给池声解释道：“其他神明的事情，恐怕只有尤奚大人知道了，毕竟我的原身也只是一个凡人，只是后来得到神明的恩赐，才有机会留在他的身边。他往年与其他神明议事，我也不会一同随行。”

　　听到常洵这话，池声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你们会有其他国家的地图吗？”

　　“大致的版图吗？”常洵下意识的问道。

　　“比较详细的图。”池声道。

　　“这些并不会有。”常洵摇头，“有这种地图的，恐怕也只有尤奚大人，但是他也并不需要这种东西……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没事，我只是随口一问。毕竟我到时可能还需要再见其他的几位神明，我又不熟悉这些地方……”

　　池声听到常洵这番话，立马就明白自己手中的那份地图恐怕是独此一份，可微生又是如何得到的？不过想归想，他还是下意识的隐瞒了事实。

　　好在常洵也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说道：“你若是想要见他们，可以让尤奚替你引荐。”

　　池声应了一声，正想说什么，就听到常洵突然说道：“到了。”

　　他抬头循着常洵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在森林之后，一座巍峨的城市出现在眼前，而其中最高的建筑被簇拥在周围的房子内，那应该就是尤奚的住处。

　　“我们走吧。”常洵一边说着，就领着池声朝城内走去。

　　“尤奚大人就住在这里吗？”池声下意识的问道。

　　“尤奚平日里很少住在这里，只是最近情况特殊，他为了安抚人类的情绪，所以才暂时在这里住下。”常洵解释道。

　　池声点点头，心里给这位传说中的神明打上了一个“爱民”的标签。

　　他们走进城内，才真实的感知到这里的巍峨。红墙黛瓦的建筑，飞檐宛如一只即将展翅的飞鸟，其上还坠着一只檐铃，风一吹过，就发出清脆的声响。

　　沿着青石砖又拐过了几个转角，他们才终于来到主楼面前。可眼下池声才看到，那主楼竟是高悬于空中，在远处被其他房楼遮挡，才没有察觉。

　　池声将目光投向常洵，而后者则在主楼前停下，唤起灵元力，在那一片虚无的空中划了几道繁杂的符号，随后低声念了几句咒语。

　　随后，一条透明的、其中还泛着星星点点的金光的长桥，在池声惊讶的目光慢慢从上至下延伸开来。

　　常洵踏上了透明的桥面，池声虽然心中惊讶，可也连忙抬脚跟了上去。

　　池声一边走，心中还一边想着，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松就见到了神明。如果按照这个速度来看，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可以离开了。

　　这般想着，池声的脚步也不由得轻快了，两人也很快就来到了那座顶楼的门前。

　　雕花的红漆木门推开，映入眼帘的却并非是一间巨大的屋子，而是另一番洞天之景。

　　那里与外界相连，却又是完全独立的空间。一旦踏入空间内，便被一股浓郁的气息包裹住，让池声的心下顿时一阵放松。

　　常洵带着池声一同向着内部走去，等两人进去后，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那原本明亮的天空也在此刻幻化成了黑夜。与此同时，池声也看到了洞天内的火树银花，在茫茫夜色中显得格外璀璨。

　　池声看着这一幕，心中难掩震撼的情绪，随后便听到常洵说道：“此处与外界时间并不相通，这些都是神力维持，并非实体。”

　　可也还是很惊艳。池声在心底默默的说道。

　　两人刚走出一段距离，池声就听到一道声音：“是客人来了吗？”

　　池声下意识的循声望去，随后就见到声音的主人正坐在花树下的桌前，一席长衫曳地，赤金色的衣摆铺散开来，引人注目。

　　“大人，这位是……”

　　常洵刚想要解释，就见到尤奚摆了摆手，示意常洵离开。常洵的目光在池声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离开了原地。

　　等到常洵彻底离开后，尤奚才抬手示意池声过去，“请坐。”

　　池声迟疑了一下，还是坐到了尤奚的对面。

　　“我料想你会来，但没想到你的速度会如此之快。”尤奚神色并没有因为池声的到来而变化。

　　池声有些惊讶，“您知道我会来？”

　　“你降落在我慈黎地界，我自然可以感知到。”尤奚笑了笑，“来自星域之外的执行者，就算被拉到这个世界，也不足为奇。”

　　“你知道我？”池声问完后，就有些后悔问出了这个问题。尤奚作为一方之神，必定是有办法看到这里的所有事情。

　　“地界之内建有一座神像，我可以通过神像看到世间发生的所有事。”尤奚解答完后，顿了顿又说道，“其实我也是从星域之外而来，所以即便旁人不知，我也能够从你身上感受到来自星域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