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小饭馆》青山白白

7、沙姜猪手（二）

　　消息冒出的下一秒，杨初直接“咻咻咻”甩过来两三条链接。

　　宋穗划动屏幕，点击排在第一个的微博链接，等待页面跳转。

　　白泽正在一旁帮忙择菜，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宋穗摇头，无辜道：“我室友说你在网上火了，但是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白泽的眼睛里满是茫然，把食材稳妥放好，凑到宋穗的手边，低头看去。

　　恰在这时，页面跳转完成，显示出一条点赞上万的微博。

　　【@社畜不想加班：家人们谁懂啊，今天我和闺蜜去东茂街玩，居然遇到一只会揽客的小猫咪！（视频.avi）】

　　博主的视频，详细记录了被白泽“诓骗”到小吃摊的全过程。

　　视频开头是她无比惊喜的一声“啊啊啊这猫好好看”，接着一路快进到被带到小吃摊，最后，伴着博主和闺蜜长达数秒的沉默，画面定格在白猫无情走远的背影。

　　此刻，这条微博已经积攒了近千条评论——
　　【说好建国后不许成精呢？】
　　【别人家的猫，辛苦打工养家。我家的吞金兽，吃我的住我的，不给抱不给撸，每次还趁着我吃饭的时候拉臭臭：）】
　　【崽啊，该送你去猫咖打工，赚钱回来养爸妈了】

　　其中，竟然还有几位“受害者”冒头。

　　【@小唐考研想上岸：我去东茂街也碰到这只猫了！有一说一，虽然拉客方法不太靠谱，但摊主做的鸡爪猪蹄可太靠谱了，味道绝绝子！晚上我回家背单词的效率都提高了……不行，越想越馋，决定明天冲去东茂街再买点鸡爪回来啃】

　　【@今天熬夜了没：拜托，那可是小猫咪哎！看着它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我特么直接沦陷，不仅乖乖跟着走，还当场炫了两份猪蹄。PS：此处省略一万字对猪蹄的夸赞，超级无敌好吃！】

　　某一位层主顺手发了鸡爪和猪蹄的开光照，惹起楼中楼一片怨声载道。

　　【救命，这个鸡爪看着好香（流口水.jpg）】
　　【深夜放毒，层主的良心不会痛吗？馋死了，弄碗泡面先】
　　【我家就在东茂街附近，今晚就去买猪蹄吃。年轻人不骗年轻人，要是味道没有你们说得那么夸张，我一定回来暴揍层主】

　　除了正面评论之外，也不乏在挑刺吵架的。
　　这些负面评论的内容，多集中在“猫咪掉毛、小吃不干净”“搞噱头的营销手段”“猫咪摆拍”等争论点上。

　　看着评论区里闹哄哄的场景，宋穗和白泽面面相觑。

　　此时，作为宿舍里最爱网上冲浪吃瓜的杨初，已经快速总结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博主是个普通路人，本意是发视频记录生活。没想到，这条微博被宠物大V“二哈拆家狂”意外看见。

　　养宠人哪见过猫咪揽客这种千年难一遇的奇景啊！

　　该博主大呼神奇，直接转发原博，并配文“666”。

　　一操作过后，视频先在宠物圈里炸开，而后又因为内容吸人眼球，逐渐发散到了路人的主页。

　　微博从来热度至上，自动添上#猫咪仙人跳你中招了没#这一吸睛话题。

　　随之，不少营销号闻风而至，有的直接复制粘贴文案视频，有的拿网上猫咪拆家的素材做了对比视频，更显得会揽客的白猫过于聪明。

　　各方下场，话题热度瞬间被炒起来，迅速登上同城热搜前五，甚至最高爬到热搜总榜的中间段。

　　直至宋穗放下手机的时候，#猫咪仙人跳你中招了没#还勉强挂在倒数三名的位置，将将要消失。

　　至此，就是事情的前后经过。

　　宋穗惋惜：“多好的宣传机会！客人发视频的时候，怎么就没把咱们店的信息包含进去呢！”

　　白泽欲言又止：“……”

　　宋穗察觉到白泽的异样，低头问：“怎么了？”

　　白泽并没有立刻应声，犹豫了几秒，不抱希望地问：“这些都会保留吗？不管以后何时何地，都能再看见？”

　　宋穗顿时猜到白泽的顾虑，同情地点了点头。

　　此时无声胜有声，白泽瞬间像是失去所有梦想的咸鱼一般，幽幽飘到没有阳光直射的角落，“啪叽”一下猛地落到地上，开始面壁。

　　原本以为，只要趁着其他神兽还未苏醒，赶紧积攒灵力、幻化出人形，就能将这一段“出卖色相招揽人类客人”的事情完全掩盖过去，权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可…可它怎么也没想到，还能有今天这一出！

　　白泽只要一想到，以后那些不着四六的神兽们看见这段视频后的反应……

　　它越想越觉得生无可恋。

　　白泽背对着宋穗，仿佛遭遇一场巨大的打击一般，两只毛茸茸的耳朵完全耷拉下来，时刻优雅挺直的脊背也弯了下去，全然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完了，这下丢脸丢大了！

　　见状，宋穗连忙找补：“那个那个，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咱死不承认，谁也不知道这是神兽白泽假扮的呀，就是一只平平无奇、随处可见的小猫罢了。”

　　白泽的耳朵微动，似乎有些被说动。

　　宋穗灵机一动，努力憋笑，意有所指道：“我的人类室友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虽然她的游戏操作不怎样，但只要队伍其他四个人打得也菜，那谁都没资格说别人拖后腿。”

　　仅一只神兽有黑历史，那它的确很丢脸。

　　可如果所有神兽都有黑历史呢？那就别大哥笑二哥啦！

　　宋穗期待地看向白泽，静静等待对方的反应。

　　能听懂吧？
　　白泽身为最有智慧的神兽之一，一定能听懂吧？

　　不出所料，三秒过后，白泽僵硬的肢体忽然放松，并转过身来，无比端庄地坐好。

　　它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一本正经道：“大家同为神兽，都要为了修复《白泽图》而努力，自然要携手共进。”

　　一妖一兽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泽矜持地抖了抖毛围脖。
　　来啊，一起丢脸啊！

　　宋穗面带微笑，心里已经笑开花。
　　嘿嘿嘿，又可以折腾一些揽客新点子了！

　　解决掉黑历史的问题，宋穗登陆微博，试图蹭一波最后的热度。

　　她有一个自己的微博账号，是大一刚入学时在杨初怂恿下建的。
　　之后的大学四年里，她上课考试、下课去美食街打工赚钱，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因此，这个微博账号在建号后，就被闲置了。

　　此时登陆账号一看，主页里一片空白，消息页的红点多是室友抽奖时的艾特。
　　整个账号干干净净，完全可以直接拿来用。

　　宋穗先改了昵称和头像，又指挥白泽化成猫，火速拍了一则短视频。最后，她编辑好一份带tag的微博文案，按下发送键。

　　【@宋记小馆：听说我家小白会揽客上热搜啦？东茂街82号摊位，风里雨里，猫猫在这里等你。本摊位更有柠檬酸辣鸡爪、泡椒凤爪、沙姜猪手等多种小吃，可供顾客挑选！#猫咪仙人跳你中招了没#】
　　【PS：饭馆位于西丰街99号，限时掉落猫咪服务员，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

　　同时还附上一段小视频，画面里——

　　白猫正在优雅细致地舔着爪子，梳理自己的毛发。
　　随着一道年轻女声的呼唤，它从小木凳上一跃而下，听话地来到镜头前，乖巧蹲坐。

　　“小白，我好饿呀。咱们店里的菜单在哪儿？让我看看中午吃点什么。”
　　白猫甩甩尾巴，迅速跑远，并叼回一张印着菜品的A4纸。

　　“小白，要不要邀请大家来吃饭呀？”
　　猫咪抖抖耳朵，冲着镜头所在的方向，稍稍地走了两步，然后抬起小脑袋望过来。

　　随着画面不断放大，猫猫的五官也越来越清晰。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直盯着镜头，仿佛在透过屏幕和每一个客人无声对话。

　　就在这时，视频陡然黑屏，同时传出一声轻轻软软的猫叫。

　　“喵～”

　　虽然，此时#猫咪仙人跳你中招了没#的热搜，已经掉到热搜总榜的倒数第二，但广场上还有一些路人。

　　视频一经发出，断断续续收到不少网友的点赞评论，数目呈滚雪球的趋势。
　　最终，这条微博排进当前词条的热门第二，“宋记饭馆”的账号粉丝数停在1000不到。

　　【嗷嗷嗷这就是那只会揽客的猫猫吗？一声猫叫差点把我的心都给喊化了，它真的好！好！看！】
　　【已确认，此乃猫中德牧。店主别做餐饮了，直接开个猫咪训练营，保证赚钱。】
　　【我承认，老板你打广告的目的达到了！过几天就去你们店里吃饭，如果不好吃，拿猫来赔！】

　　白泽破罐子破摔，抱着“现在我有多丢脸，以后那些损友就要更丢脸”的心态，不仅比较配合地拍完短视频，还主动关心起后续影响。
　　“这样发出去，就会有很多人来买吃的吗？”

　　宋穗第一次搞这种宣传，各方面做得还有些生疏，如实道：“我也不清楚，这能有多大用处。”

　　她脑袋转了转，忽然龇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没事，我还有别的招！”

　　白泽：“……”
　　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

　　下午五点三十分，宋穗带着白泽准时出现在东茂街的摊位。

　　街上的摊主们多是中年人，不太了解微博上的新鲜事。
　　倒是摆摊邻居郑小筝消息灵通，看见宋穗之后，还打趣了一番，直说“小白火了求合影”。

　　一直等到六点半，东茂市集正式营业了，主动找来摊位的人也没多少，粗略一数只有五六个。其中一半还是多日积累的老客，比如唐萌萌姐弟。

　　白泽有些懵：“……”

　　那些口口声声发誓要来的人类呢？

　　人呢？？？

　　对此，宋穗并没有觉得很意外。

　　一来，网友分散在天南海北，里面的饶海市本地人不过寥寥。
　　二来，大家只是看见好玩的视频之后，凑凑热闹，把“猫咪揽客”这件稀奇事当个乐子。

　　就算有饶海本地人留下评论“要来买小吃”，也仅是随口一说，并不会在当天特意找过来。
　　顶多，在以后的某一天，他们来东茂街游玩或者经过附近的时候，偶然想起这一茬，或许会顺道来瞅一眼。

　　想要真正吸引住潜在客人，就必须不停加码。

　　宋穗活动活动筋骨，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团布料，冲着白泽挑了挑眉。

　　白泽：“……”

　　几分钟后，东茂街街头，出现了一只穿着绣字小披风的可爱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