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摆烂恋爱》该死的胜负欲

3、第 3 章

　　晚自习还没有结束，童扬拿着一本词汇书走出教室门，故意偏过头避开楼梯口，加快步子走到了另一侧的楼梯，顺着楼梯跑下去，冲出楼道门，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
　　童扬喘着粗气，慢慢弯下身体，双手扶在膝盖上，等到眼前的地面逐渐恢复平整，才直起身子，往教学楼后面走去。
　　篮球场上空空荡荡的，童扬扒着铁丝网，把手里的书卷成一个筒，在铁丝网上轻轻敲打着，在一片寂静中发出连续的回声。
　　教学楼的窗户上人影绰绰，童扬拿着书往更远的地方走过去，走过后院的小池塘，蹲在长椅边上，靠着柱子把词汇书翻开。
　　词汇书的第一个单词——abandon，放弃。
　　后脑勺贴在柱子上，童扬嘴里重复着单词，“abandon。”
　　暗恋本来就会落空的，本来就应该是没有结果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害怕的。
　　童扬有些烦躁地把书丢在旁边，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出手机。
　　夏诺已经通过了他的好友验证，空荡荡的聊天框对应着两人的关系，刺痛了童扬空荡荡的心。
　　点进夏诺的朋友圈，倒是有不少动态，图片很少，都是简单的句子，前言不搭后语，没有前因后果的，无法从中看出任何作者的意图和心境。
　　童扬蹲的腿都麻了，才退回到桌面，然后关掉手机屏幕。

　　自从高二升入国际班之后，课间操可以不用去，教室也差了三层楼，连平时上学走的门都不是同一个，可以见到夏诺的机会愈发少了。
　　童扬坐在座位上，手揣在外套口袋里，手心里紧紧攥着金属壳的打火机，指尖在外壳上摩挲着。
　　隔着两排的女生跑到座位边上，小声问，“童扬，你和夏诺关系好么？”
　　“也……没啊。”童扬的手下意识的赶紧松开了口袋里的打火机。
　　“我听人说他来班上找你了。”
　　“……”童扬没接茬儿，有关夏诺的话题，他能少说一个字算一个字。
　　“那你要不要约他周六出来玩啊。”
　　“啊？”童扬自己都很少参加这些所谓的聚会。
　　“没事啊，你就和他说好多人都去，还有学生会那个文艺部长，他俩都认识的。”
　　“那你咋不让文艺部长去叫他啊？”童扬冷冷的脱口而出。
　　“你就叫一下他呗，干嘛这么抗拒！”女生并不恼，好声好气继续磨。
　　“我和他也没那么熟。”童扬却没了耐心。
　　女生嘟囔着什么回到座位，童扬插上耳机离开了教室去食堂吃饭。
　　微信里夏诺的名字已经被顶到一眼看不到的位置，加了微信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童扬想了一百种开场白，却没能在聊天框中打出一个字。
　　如果可以刚好借这个理由找他聊上一句好像也不错，毕业之后，连偷偷看他的机会也没有了吧？

　　下午的课童扬努力专注在书上，空白的地方填满了笔记，恨不得把每一行字下面的空隙里都填上注释，想要赶紧把乱飞的思绪全部拉回来，一直到晚自习的铃声响起，童扬才抬起头揉了揉僵硬的后颈，转眼在教室里张望一圈，三个学霸□□在自己的座位上刷题，四个女生围在一起对着杂志上的模特评头论足，最后一排的男生不知道是没醒来过还是吃了饭又回来接着睡……他叹了口气，拿起单词书走了出去，在空荡荡的操场游荡。
　　从操场边的楼梯上去，连通的是体育馆的二楼外的平台，周五的时候会有街舞社在这练舞，围着一大群女生看街舞社的社长在地上来回旋转，童扬路过一次，隔着老远都能听到男男女女惊呼的声音，简直令人头疼。
　　此刻的宁静让这地方渗出一丝陌生，大理石地板照出童扬的影子，顺着长长的走道慢慢的往前踱步，看到拐角处地上掉的两个烟头，童扬莫名被勾起了烟瘾。
　　他抬头环顾一圈，没看到任何摄像头，心里没怎么挣扎就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快步往角落里走过去。
　　“你……”绕过柱子，角落的窗台上坐着一个人，塞着耳机，叼着烟，腿上垫着一本书，上面摊着卷子。
　　夏诺手指中间夹着笔，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惊讶。
　　童扬愣了下，听到自己的声音，“你怎么在这？”
　　夏诺用手指把卷子提起来抖了抖，然后反问到，“你呢？”
　　“我……我就瞎逛逛。”童扬好端端的就结巴起来。
　　“哦。”夏诺吸一口烟，从窗台上跳下来，略带质问的语气质疑到，“你不住校吧？”
　　“我平时都上晚自习的。”童扬在夏诺面前被动的触发慌乱属性。
　　“逛着上？”夏诺更近一步继续质问。
　　“教室……有点闷……”童扬躲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窗户外面，风吹的插在操场边上的小旗子招展如飞。“那我先走了。”
　　“你不抽完再走？”夏诺看着童扬手里的烟，终于收起了那副咄咄逼人的气势，冲着他扬了扬下巴。
　　童扬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烟，咽了咽口水，还不到劫后余生却也已经耗费了大半的沉着，把烟放进嘴里，摸出金属的打火机，背过身去点上。
　　一根烟抽完，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童扬看着始终埋头做题的夏诺，咬咬牙直接坐在了夏诺边上，拿出单词书开始看。
　　夏诺头都没有抬起来过，算是默许了童扬的无端闯入。
　　体育馆二楼白色的灯光落在两人头顶上，映出两个光圈。童扬眼角的余光随着夏诺的笔尖在一张看不懂的卷子上写下一行一行的答案。
　　x=65.7.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夏诺盖上笔帽，左右转了转脖子，瞟一眼童扬自始至终没有翻过页的单词书，“效率有点低啊！”
　　童扬的手紧紧攥住单词书的边，“……我……”
　　“叮——”
　　“放学了，走吧。”夏诺撑一把地面站起来，随手拍拍裤子，把卷子夹进书里。
　　童扬后知后觉地站起来，随着夏诺的动作拍自己的裤子后面，然后又拍着裤腿，拉了拉衣服，抓了抓头发。
　　“一起走么？”夏诺插着兜看着童扬。
　　“我……去拿书包……”童扬也不知道自己的意思是同意还是拒绝。
　　“嗯，走吧。”夏诺得出了他自己的答案。
　　“你不用回教室？”
　　“作业都写完了，不回去了。”
　　童扬低下头，舌尖顶在牙关上，点了点头。

　　十点的学校后院几棵树被风吹的发出沙沙的声响，路过水房的后面听到里面住校生排队接热水吵闹的声音，童扬抬起头看着教学楼一格一格亮着灯的窗户，映出黑色人形轮廓，整栋楼都没有人注意到教学楼后面逐渐走近的两个人，童扬心跳如擂。
　　两个多小时的独处，童扬没有惊慌，脑袋只有空白，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只觉得很平静，没有一丝涟漪的平静。
　　此刻越来越靠近教学楼，心思越来越活络起来。
　　“那啥……我自己上去吧，很快下来。”童扬不等夏诺回答，三两步跨上台阶，进了楼道门，飞快地跑进教室，拿起书包把单词书塞进去，然后又飞快跑下楼。
　　“走……走吧……”童扬喘着粗气，把书包背好。
　　夏诺没有说话，只是把书卷起来随意塞在外套口袋里，抬了抬下巴，然后迈开步子往校门口走去。
　　童扬刻意错开夏诺一个身位跟着他，路两旁的树被风一吹，落下几片已经有些干枯的叶子，划过童扬的头顶落在地上，一踩，碎成了粉末。
　　“怎么？”夏诺走了几步，像是察觉了童扬有意无意的避开。
　　“什么？”童扬也停下来，明知故问。
　　“没什么……”夏诺转过身继续走，这一回故意慢了那么一步，让童扬走在身边。
　　童扬双手更紧地攥住书包带子，把脑袋转向另一边。
　　校门口的小摊贩敬业地给出来的学生提供着各种宵夜，油烟味充斥着整条巷子，童扬闻到夏诺身上淡淡的烟味，经过童扬的鼻尖，耳根，慢慢渗出淡淡的血色。
　　“坐车还是走路？”走到路口的时候夏诺开口。
　　“都行……”童扬下意识回答，然后抬起头看了眼车站方向满满当当的身影，犹豫了一下，“要不走路吧。”
　　“行。”
　　半个小时的路程倒也不算多远，不过这个温度走路确实也不是那么明智。
　　灯半昏月半明，童扬呼吸着夏诺周身的空气，冷空气穿过单薄的衣衫都变得有些温度了，留下了气息放在他的心里。
　　“你冷么？”夏诺突然开了口，语气分明是带着一些关切的。
　　“啊？我……你觉得冷么？那要不还是坐车？”童扬却迟钝的忽略了，并且提取出另一层意思。
　　“我不冷，我就问问你。”夏诺颇感无奈。
　　“我也不怎么冷。”童扬把手塞进外套口袋里。
　　夏诺没有再说什么，俩人就这么默默无语一直走到小区院子里。
　　童扬在岔路口停住，压下内心的不舍，只是平淡的陈述，“我走这边。”
　　夏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知道沉思了些什么，然后点点头，“好，回见。”
　　“嗯，回见。”童扬感觉到自己的嗓子有一瞬间的干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