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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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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唰唰”声响起,偶尔响起几下敲键盘的声音,突然有人敲门。
一位短发女士写完正在写的这一个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抬头看向门的位置,说了句“请进”。
看清来人后,短发女笑着说:“祁凉啊!”随即又低下头去处理工作。
祁凉把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慢慢向前推。直到那份文件映入短发女的眼帘,短发女抬头看向祁凉,她才停下来。
祁凉迎着她疑惑的眼神,点了点头。
短发女翻开文件,“辞职信”三个字让她大吃一惊,她没继续看下去,抬头直视祁凉。
祁凉也看着她,目光交错之瞬,短发女缓缓开口:“为什么要辞职呢?”
祁凉看着这个对她颇有照顾的女性,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就是有点干不惯。”
短发女看着祁凉,摇了摇头,说:“祁凉,你应该清楚地知道你是在心理医院工作,而我是院长。你骗不过我的。”
你骗不过我的。
这句话轻松击垮了祁凉筑起来的围墙。
她用她哽咽的声音说:“院长对不起。对不起,我自己的心病了。最近越来越不好了,对不起。”
短发女站起来走到祁凉身旁,擦干她的眼泪,说:“傻孩子,哭什么。”
祁凉忍不住了,转过身抱住她。短发女轻轻在祁凉的背上拍了几下,以示安慰。
祁凉松开手,用袖子把脸上的眼泪抹掉。
短发女抽出纸巾给她擦脸,一边擦一边说:“多大的小女孩儿了,擦眼泪还用衣服,不蹭得脸疼吗?”
直到祁凉脸上的泪水擦干,短发女才提起辞职的事儿:“祁凉,先别辞职,行吗?咱们放个假,把心情调节好了,冷静下来再来回答我是否真的要辞职好不好?”
祁凉看着她的眼眸,点了点头。
——祁凉放假去明城——
火车上人声不断,人与人之间的闲聊声,婴儿的啼哭声,家长对熊孩子的训斥声还有游戏的特效声。
唯独祁凉显得特别。
她的位置靠窗,戴着耳机,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看窗外听着音乐,就好像谁都进不了她的世界。
她还挺喜欢纯音乐,没有歌词的修饰,可以肆无忌惮地赋予它画面。
窗外的风景太模糊,她还没来得及欣赏那片景就与它相别,再加上耳机里的纯音乐,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最后靠着车窗睡着了。
祁凉的额头渐渐冒出汗水,发丝被汗水打湿,粘在额头。
“小姑娘?小姑娘?”祁凉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拍她,她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个阿姨,她一脸担心,看见祁凉睁眼,她冲祁凉招招手,问:“小姑娘,你没事吧?你看你头上那个汗多的哟!我给你拿几张纸擦一擦吧。”语毕,她拿过来一个大包,抽了几张纸递给祁凉。
直到看见那几张向下垂的纸巾被递过来,她才缓过神来,她摆摆手,笑着对阿姨说:“阿姨我没事。我自己拿纸擦擦就可以,谢谢您。”
阿姨赶紧把那几张纸塞进祁凉手里,她有些嗔怪地说:“哎呀!拿都拿出来啦,你就用嘛!总不能塞回去吧。”
祁凉看着手里的纸,又对那个阿姨说了声谢谢,然后把汗水擦干,又把身边的包拿出来,拿出一瓶水,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再咽下去。
那个阿姨看见她喝冷水,关心地说:“小姑娘,你要少喝冷水的呀。要不然以后肚子会不舒服的。我这有热水你要不要兑一点喝呀?还有还有你刚才没事吧?”
祁凉拧上盖子,对阿姨说:“阿姨没事,我就做噩梦啦!我喝点冷水压压惊。我这里有热水的。”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给那个阿姨看。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年轻人压力不要太大...”
“哎呀,你不要再啰嗦了,人家小姑娘刚做完噩梦,你让人家缓一下噻。不要一直去吵人家小姑娘。”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那双看着阿姨的眼里浸满了无奈。
阿姨回过头,拍了他一下,怪他事儿多。然后又关心了祁凉几句。
祁凉的手覆上额头,揉了揉太阳穴,闭眼回想起刚才的梦:
婴儿的啼哭声炸开手术室外的紧张。
小男孩被生下来之后,做了两次亲子鉴定,女人看着男人,眼里不带一丝温度。
深夜,女人蹲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小男孩儿,夜色遮盖了一切,也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清。男孩翻了个身,被子也乱了点儿,女人回过神时,男孩半边身子已经露在外面,帮他把被子盖好就走了。或许是被冷醒了,男孩半睁着眼,隐隐约约看到了女人的背影,他抬起小手,揉揉眼睛,想要看个清楚。再睁眼时,眼前只剩一片黑暗。
男孩慢慢长大,在他二年级的时候,考试有点失误,被父亲罚站在家门外。到底是小孩,他没老实呆着,而是去旁边公园的长椅上睡了一夜。第二天他的父亲出门,没看到他,于是到处找,最后才找到了他,气冲冲地把他骂了一通,又把他打了一顿。女人就在旁边看着男人,她只是直勾勾地看着,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也许有吧,但是祁凉看不懂。
男孩在后来的日子里,一次又一次地被男人虐待,好像他被生下来就是为了让男人有一个出气口。
高一这年,男孩已经长成了一个少年。少年文笔很好,发了许多小短文,不过大多是虐恋。
这天,有个小女孩看到他发的文。在下面评论了一句【这配图挺好看。】
少年手指敲打手机屏幕,发出一句【要图私聊】
他一下子给人家发过去好几张,也不知道对面的人是个什么奇葩又给他发过来好几张不一样的,最后突发奇想要当伪男。他又耐着性子给那小女孩选了头像。他真的很无语,那小女孩审美死绝了吧,总挑一些个黑暗暴力的图当头像。
他一个没忍住发了句【你真没用】
最后那个小女孩才说出了自己的不满。他搞不懂,后来女孩告诉他前因后果,他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多么恶劣的事儿。他赶紧道歉,最后答应女孩做她的哥哥。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脑抽,就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时间飞逝,一转眼男孩就来到高三了。这年他反复纠结,像他这样的不被父母重视的从与女孩有交集后就满嘴谎言的人,不能去玷污给他带来希望的小姑娘。可他又舍不得,小姑娘那么纯粹,他只是当初不想跟他有过多交集谎说自己只有四年的寿命了,小姑娘就说要等初三毕业之后来看看他。最后他狠下心,和小姑娘断了联系。
小姑娘是在光里的,不能被他这个连父母都不要的人拖累。
高中毕业后,父母离婚了。其实他们很早就想离婚了。在他认识小姑娘的第二年,父母就一直吵架,也不知道是什么支撑着他们,愣是到他高中毕业才离。他记得那天女人看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女人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又闭上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把他映进眼里,刻在心里。他当时心里不屑,冷落了他这么多年,看着他被鱼竿抽,看着他跪碎碗跪刚拿出来的炭,甚至和那个男人一起打他,现在要上演母子情深?随即他就移开目光,拿起书包自己打车去学校了。
祁凉在梦境里,男孩看不到她,她看到这里却慌了神。
太像了。
一切时间点都一样,相遇,相知。
完全是她和那个哥哥的经历。
接着,她就被吵醒了。
回忆到这儿,祁凉就睁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本子和笔,缓缓写下三个字:裴正熙
是刚才那个梦里的男孩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