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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海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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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书桌前。
白里鸣打开了几天没见的手机,手机消息叮叮咚咚弹出。
划掉一些垃圾信息后,几条本地的未接来电映入眼前。手机联系人不多,想到前几天拉黑的宋义林和小鱼,这几通电话多半是他们打来的。
宋义林…
白里鸣犹豫了一下关掉了通讯录,打开浏览器。
和重生前一样,关于恒娱的事,被曝光了个七七八八。还有部分民间媒体平台,详细的撰写了恒娱旗下恒东天城的信息。
恒东天城表面是娱乐分公司,掌管着近百艺人,实际上二分之一的不知名艺人,做着地下勾当。其中更有一小部分艺人,被长期精神控制与监禁。
据警方通报,恒东天城在被恒娱收购后,五年内至少发生了三起命案。可怕的是,三位受害者凭空蒸发,却没人察觉。
这么个一手遮天的吃人公司,隐藏着肮脏,站在众人的注视下,相安无事多年。如果不是撞到冰山被曝光,不知道还能存在多久。
这次被曝光,起因一位名叫林姚的小女孩。女孩身份特殊,明面上是恒东天城新签约的艺人,实际上是知名网络科技集团,广元董事的二女儿。
林姚从伯克利音乐学院毕业,瞒着家人回国求职,原本她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出成绩,没想就此经历了人生噩梦。
广元集团也算是行业有头有脸的公司,董事长知道后暴怒,势要查清事情真相。这不查就算了,一查恒东天城的那些事儿全被暴了出来。
…
白里鸣忍受着恶评,详细把恒东天城的事搜了一圈。无论是发布的新闻还是吃瓜群众的评论,没有任何人提起恒东天城前身。
席陆声说恒东天城原本就有问题,或许涉及更多命案。明面上却寻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白里鸣有些恍惚。他在父母入狱后漫无目的的活了三年,从没想过这件事里有阴谋,也没想过接触他的宋义林也和这起案子有关。
这些都是真的吗?他有些挫败的对着屏幕发愣,就在此时新闻里的一句话吸引了视线。
“本月2号林姚小姐逃脱报案……”2号?白里鸣一顿,翻开日历,瞳孔一震。
宋义林把照片送到席陆声家的那天也是2号。
席父出事没多久照片火速流传到网络,这事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没有人注意林姚的案子。几天后警方逮捕了自己的父母,舆论二次爆开。众人谴责的对象就理所当然变成了白家。
这不是巧合。
“……。”
他冒出冷汗。宋义林真的和恒东天城有联系。
搜索裘名网络。公司成立于去年3月2日。又搜了搜国际游戏美术比赛,去年3月10日。
日期很接近。
…是冲自己来的。
白里鸣有些麻木的关掉了浏览器。看着天花板发呆。白活三年,完全没有关注到这些繁枝细节。
他毫无心机的和一个别有用心的人接触那么久,不仅对敌方添油加醋的抱怨席陆声的事,还像个傻逼一样,在敌方提出,拍照威胁席陆声家人的时候,没有出声反驳。
那时候的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觉得委屈极了。即使和席陆声保持着暧昧的氛围,还是觉得是被迫对席陆声退让,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的错,就算给他点惩罚也是应该的。
哪想到,祸事降临。
席教授…
真的被自己害死的。
白里鸣良心不堪重负,希望有人来指责他。他打开了微博。点开后台那翻不到头的私信。
以自虐的心态随手点开。私信很多,有些人恨他入骨,有些人却在这种情况下,喊着爱他,支持他。说他做的没错。席父死是他儿子自己作的,恒娱的事儿,是爸妈的错与他无关。但那些人越那么说,白里鸣越觉得自己脱不开干系。
评论翻了近十分钟,心里防线也一点点破碎殆尽。白里鸣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他退出看了一半的辱骂私信,划拉着没有尽头的列表,再也没有勇气点进去。
私信里每个字他都认识,但从没想过那些字,能拼凑出那么多不重样的粗言暴语。
他漫无目的划着,一个特殊的私信进入了他的视线。
【网页链接】
对方的ID叫等着遭报应吧。
是什么?犹豫了一下,点开附带链接,网页跳出,白里鸣猛地从床上坐起。
链接的是份新闻报道,报道中没有白里鸣的身影。但视频中从疾控中心走出的女孩他认识。
是小鱼。
视频文字标题写着:知名主播小鱼多次进出疾控中心,眼角泛红,疑似生病。
晴天霹雳。小鱼?
白里鸣想起重生前,有一次喝醉的宋义林闹着要摆超大香槟塔,跟ktv要了三箱杯子。那人歪歪扭扭的摆,最后胳膊一蹭,撂倒了七层杯子,杯子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割伤了很多人。
那会儿看着受伤的小鱼,白里鸣表现的特别有风度,就算自己出着血,也怜香惜玉先给小鱼处理伤口。
难道…?!
一直以为得病的源头,是宋义林推过来的那个瘦小的男人。难道是小鱼,那他现在已经…?
叮叮咚咚的铃声吓得白里鸣浑身一震,他重重的喘了几口气,缓了三秒钟才确认是有人播电话过来。
陌生号。
心脏碰碰碰直跳,看着陌生来电,知道是谁的电话。白里鸣想挂断,但听着铃声唱完一段的他,手指还是上滑接通。
电话另一端踢里踏拉狂躁的音乐声震耳欲聋,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扯着嗓子在对面喊了起来。“我曹!哥!我的哥!你终于接电话了!三天,我给你打了整整三天电话!你死哪去了?!”
果然是宋义林。
白里鸣吞了吞口水觉得喉咙发紧。他没出声,对面没得到回复又喂了好几次。
像是确认白里鸣是故意不出声,宋义林和身边的人打了招呼,带着手机走出了嘈杂的环境。他碰的一声关上门,把音乐隔离在外,深吸一口气骂道:“白里鸣,出声!别他妈给老子装哑巴。”
白里鸣的手放在挂断上,忍了忍还是皱着眉头挤出一声:“嗯。”
听到终于有了回应,对方也是毫不客气的语言炮轰了起来。
“嗯你个鬼,告我这三天去哪了?还有为什么拉黑我?我特么哪得罪你了?知道你出事儿后去你家找人连个鬼影都没有。吓得老子差点去海边租船捞尸!”
“……。”
白里鸣冲动接了电话,根本没想好要对宋义林说什么,对方骂骂咧咧半天,见白里鸣不出声,语气一转,降低音量充满内疚说道:
“鸣啊,那件事儿,是哥不对。哥真不应该冲动把照片送过去。我也没想到那家老头有心脏病。哥错了,哥给你道歉。但是你真的不能拉黑我,你家这两天出事,你还给我玩消失,你要吓死我。”
“……”明知道宋义林在演戏,自己又不能拆穿他,白里鸣忍了忍还是回复道:“我没事。”
“没事个鬼,我要见你,明天你来松林酒吧一趟。”宋义林邀约让白里鸣立刻想到那个瘦小的男人。记忆开始复苏,那令人恶心的触感逐渐包围他。
“宋哥,我真没事。酒吧就不去了,我要在家等爸妈的消息。”白里鸣匆匆挂了电话。他看着自己的手,不明白刚刚为什么就接了。
他还没有做好面对那人的心里准备,然而,宋义林并没有放过他,像是不满意回复,对面的电话又拨了过来。
白里鸣想直接挂断,又想起席陆声的话。
“我们要想揪出幕后人,就要从宋义林入手。”
“宋义林找的网红是哪家公司的?”
他挂电话的手一顿,万一多次拒绝,宋义林失去耐心直接消失。那么就再也没机会了解他背后藏着什么人了。自己就算再怎么抗拒,这个人也是最重要的线索,为了父母…他不应该害怕。
而且,他怕什么呢?刚刚那个新闻告诉他,他很可能已经…
白里鸣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停顿了三秒按下接听键说:“宋哥,我去,你带着小鱼吧。我想她了。”
……
挂了电话尘埃落定。接下来的时间都感觉胸闷气短,很想发泄一番,又无处发泄。到了晚上白里鸣终于忍不住跑出了家门,他一口气跑了很远,结果就到了海边。
海风有些寒冷,没有月亮的夜晚,即使听到海浪声也看不清究竟走多少步才能踏入海里。
他回想起溺水的痛苦,痛苦中又掺入了席陆声在医院的吻。白里鸣慢慢在沙滩蹲下,他把头闷在胸前。至今也搞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会吻他。
是垂死挣扎的太明显了吗?
电话滴滴的响起,以为宋义林又打来,心里被压的喘不过气的白里鸣,看到来电人后,所有的沉重化为了雀跃。
是席陆声。
眨了眨眼,摸了摸脖子上的颈圈,没有立刻接听。他多看了几眼来电呼叫。
重生前最后的最后都没打通的电话,让眼前的画面显得无比珍贵。深吸一口咸咸的海风,滑开接听,也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冷,喂的那声还有些颤抖。
一如往常平静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在做什么?”
“看海。”
“看得见吗。”
“看不见。”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回答道:“要我去找你吗?”
白里鸣静了五秒后,把头埋得更深闷闷的道:“…不用,呛水很难受。我不想再体验了。”
“嗯。”
海浪声有规律的响着,两人安静的没有说话。席陆声是担心自己求生欲低,才打电话过来吧。白里鸣对他倾诉道:“你放心,我没事。爸妈还在等着我,为了他们我不会做什么极端的事…”
男人问到: “只为了他们?”
白里鸣一怔。“什么?”
“你自己呢?”
自己什么?白里鸣有些不明白席陆声的意思,电话两端都沉默着,无声的时间格外漫长。这么沉默下去不是办法,白里鸣张张嘴道:“我…我可以的。”
“嗯。”男人的声音依然听不出情绪。他低声道: “太晚了,回去吧。”
“嗯。”就算对方看不见,白里鸣也点了头。
耳边男人又补充了一句:“十分钟内。”
白里鸣说:“好。”
电话在1分25秒上被挂断,十分钟的时间相对充裕。白里鸣便没有急着起身回家。他打开通话记录,手机在夜色散发着刺眼的光,衬着席陆声三个字格外耀眼。
他说:“你自己呢?”
白里鸣想,如果席陆声此时真的在身边,那绝对会紧紧抱住他,然后两个人摔在沙滩上,接一个和海浪声同频的吻。
当席陆声说要过来时,已经这么妄想了。但理性告诉他,他哥很忙,NIN有太多事要处理。那些繁杂的事,原本就因为自己,不能再继续给男人增加负担了。
一个电话已经够了。
白里鸣拍了拍身上的沙子站起身,把手机装好。顿了顿,又有些不舍的摸了摸脖子上的颈圈。他想:
他哥送的小礼物,能完好留在脖子上的时间,只剩八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