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戈耳工》牛油果泡泡

169、眺望者3

　　黎几乎是下意识地闭紧双眼，避免自己与之对视，以防变成一具呆板的石像呆立在当场。
　　而那像极了猫眼的瞳孔，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石化之瞳。

　　它是戈耳工与生俱来的一件厉器，只在遭遇危险或是因冒犯而几近愤怒时才会动用，唯一的弱点便是在面对同类或是更高级别的神明及其器具时，所释放出威力会因此折半——即无法稳定完全发挥石化之力。

　　而这也是为什么，当同为戈耳工之一，且能力最弱的美杜莎，在神殿遭遇非人对待时，惊恐下的她所动用的能力却无法将自己顺利地救出生天，甚至还因此激怒了对她施暴的众人。

　　同样也是因为如此，神殿的主人才会借题发挥，将所有的过错反诬在了身为被害者的她身上，以贬低她来谄媚强者，从而获得更高的虚荣。

　　现在想起来，当年那个狡黠如狐狸的半神之子，不也是因为知道了她这一弱点，在反杀之际，动用了那位虚伪神殿主人的盾牌，才让悲愤到极点的美杜莎在看到那赐予自己屈辱图徽的纹路时，有了短暂的失神，从而给了他割下头颅的机会。

　　“尤瑞艾利。我们没有恶意。”

　　同样闭紧双眼的厄，用极为诚恳地态度再度简要的重复了黎所表达的意思。
　　试图让这好不容易找到的‘宝石’冷静下来，和他们有短暂交谈的机会。

　　但尤瑞艾利的瞳孔并未因此收回那可怕的光辉，而是扶着床帮凑近了厄的颈边，习惯性嗅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从而分辨出‘她’是谁。

　　“金苹果的缔造者。”

　　“很感谢你还记得曾与你仅有过一面之缘的我。”

　　“身负纷争与欲望的不和者，你的名字很难让人遗忘。只是你的相貌.....”

　　尤瑞艾利的鼻息从‘她’的脖颈处移开，随后缓缓放松了对其的桎梏，只对黎的束缚还保持原样，为此还引得黎发出不满的咕哝声。

　　“如你所见，我的身躯也是经人类想象【重塑】过的，可见他们对我的记忆已经遗忘到连性别都分之不清了。不像您，样貌还是如此清丽迷人。”

　　厄极尽可能地用话语安抚着尤瑞艾利的情绪，‘她’甚至觉得和她的对话，几乎快要用尽‘她’自到来以来最多的语言份额。

　　眼下只希望，这样的恭维能起到点成效。

　　“你勿需恭维我。”

　　闻言，尤瑞艾利说着便收回了目光中的戾气，抬手轻抚着自己的右肩之下，她刚刚就注意到了，那裹身的绸缎之下，有着徐徐的呼吸之气在当中流淌。
　　随即她揭开右肩的一角，看到了那已经算作丑陋的另一张脸，在上面木然的呼吸着。

　　听觉敏锐察觉到这一幕发生的黎，刚要开口说的点什么来缓冲一下她可能随时爆发的愤慨，却不成想会被身为身体主人的尤瑞艾利自己给一笔带过了：

　　“这样就挺好的，也算是成全了我们曾经祈下的愿望，可如果早知道会这么简单，我们也不会去轻信一个心腹黑暗与悲戚的神明的一面之词了。”

　　尤瑞艾利的这话听着，是将后悔与遗憾之情涵盖在内，只是她的声音里还夹杂这某种黎尚未不能理解的复杂情绪。

　　但这些，并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黎和厄现在要的，是让尤瑞艾利愿意信任他们，哪怕只一点点也好，成为他们的盟友，去面对接下来的困局。

　　要知道，当卡利亚动用她身为诡巫之力，去设法连接并唤醒那装载着卡吕普索子嗣的金蛹时，却引发了令人出乎意料的结果。

　　那被金蛹重新‘洗牌’而再生的虫族雌后，以一种难以理解的人形姿态破茧而出——

　　——本应该长在雄虫身背上的羽翅，成竖形并排的方式自它（雌虫）的脊椎处延绵生长，且其大小及挥翅的频率都毫无偏差。

　　而且，那东西面容五官的组合排列，几乎和黎当时在虫后心脏处所看到的卡吕普索的相貌一致，只是睁开的眼睛里，不再是盲目纯真下的呆滞，而是充斥着令人不快的狡黠。

　　尤其是在看向黎和戚戚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