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鄙人姓怂

1、焰火

　　活了这么久，也见过了形形色色的男人。

　　有的温润如玉，有的热情似火，也有的冷若冰霜。从我住的四楼公寓望下去，是一条街。不大的街。街上亦有形形色色的男人，或者女人。游戏而走得很快，有些人却像散步一样，也有些人甚至在跑。

　　我想讲一个什么故事呢？爱情的、香艳的、无关痛痒的。

　　我向来很少进酒吧。我一向认为酒吧是寂寞的人才会去的场所。我一点都不寂寞。我是开心的、甚至每晚疯狂。因为每晚在我的临街的窗底下，都有各式各样的男人带了女人来放焰火。而我，无疑成了这场浪漫风景的疯狂的看客。

　　那晚从酒吧回来，喝得恰到好处。忽然想近距离看看那那些浪漫的表情。从来都只从上往下看的，从来没有亲身体味过看焰火在身边窜上夜空——这就是一个自由职业者的悲哀：从来都在看着别人生活。

　　当我看见他时他正蹲在地上。大概是天气冷，他在暖手。身旁放着两大袋焰火，却没有看见幸福的另一半。我猜想或许是女孩迟到了吧。女孩子约会迟到似乎是个惯例。
　　男人的侧脸很好看，轮廓分明的脸庞透露出一种倨傲冷漠的神情。他并没有注意到我在看他。我和他之间恰好隔了公交站牌。我有些出神。在这样寒冷的冬夜看见一个帅气英俊的男子亦是一种福分。至少我这样想着。

　　很快，公交车来了。见我没有要上车的意思，又开走了。十分钟一班的车，走了好几拨。我还是等在那里看戏。我想这应该不会是一场放给天使看的焰火。女主角还没有来，英俊的男主角开始抽烟。

　　修长的手指点烟的动作，斜靠着铁栅栏的冷漠的表情。他不时往身后的公寓楼上看看。行人路过这里时都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我想英俊的男人总是让人侧目的。

　　又来了一班公车。我一看司机，竟是最早那班车的那个。司机对我大声喊：“姑娘，等人咧？这是最后一班车了。”我笑着摆摆手，意思是我不上车。

　　司机开走了最后一班车。我想转身看看他。他要等的那个人今天爽约了，他会怎么办。
　　我看见他的视线朝我身后一闪，随即兴奋得丢掉尚未燃完的烟蒂，冲着公交站牌走来。我下意识地回头看我身后的人。

　　对面有个女孩想要过马路。臃肿的羽绒衣有些松垮地搭在身上，戴了顶白色的绒毛线的帽子，粉色的可爱的兔子造型手套。我想这女孩真是幸运，她即将拥有一场等待了四小时的寂寞的浪漫。
　　我想我该回去了。

　　一转身，他亦走到站牌面前。

　　“等了多久？”他清冷的声线吐出一大团白色的雾气，在满大街的凌乱的霓虹灯光中呈现出斑斓的彩色。我继续往公寓门口走去。这时我不想再看戏了——这场我等了四个钟头的戏。

　　“你不是想看焰火？”他一把扯住我的衣角。我一怔，转身——这是，在对我说的？还是想借我气他迟到的、爽约的女朋友？

　　“我知道你每天晚上会等在窗前看焰火。”他看着我的眼睛说，“我住在你对面的公寓。”声音温柔。刚刚的那个女孩已经过了马路，装作没有看见我们，眼神却好奇地游过我们的视线之外。

　　“抱歉，我……”我抬起头，“我不明白。”

　　“三个月了。”他的声音坚定。

　　“什么？”

　　“我们去放焰火。”说完拉过我的手。他的手是温暖的、湿润的、安全的。

　　点火。礼花“喷”地一下窜上星空，开出一朵玫瑰——好吧，我承认这个图案是处于我的臆想。

　　有时候我在想，要邂逅这样一场离奇的艳遇，需要多少个黑夜燃放多少个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