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拒绝狗勾帅哥》岳守云

17、第十七章

　　“不好。”
　　她听见自己说。
　　没有任何机会，没有了。
　　事情已经成一团烂泥，再怎么都无法重新塑起。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同样。
　　没有了，什么都不剩了。
　　余一婉心里默念着——什么也不剩下了。
　　夏辉听着熟悉的拒绝，心里空落落的，他就算是倒在了雨里，余一婉也不会再看他一眼了。
　　“小鱼，”夏辉轻声地喊出了久不出口的称呼，他捂着话筒，抬头盯着那扇黑暗的窗户，“对不起。”
　　余一婉的心空了一瞬，难过涌上心房，她不管发麻的双腿，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走到窗边。
　　夏辉看着窗户边忽然出现的身影，雨水顺着眼角流至下颚砸在地上，也许是夏季的气温，导致那点雨水是温热的。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不是你的错，”余一婉早已绷不住情绪，眼泪布满脸庞，她承受不住似地按着窗户的玻璃撑着自己的身体，“他们的错，无关于你。”
　　夏辉听到听筒那头有些崩溃的声音，心疼地上前了两步，可又定在原地。
　　“我...”
　　“夏辉，我们只是...”余一婉小声抽泣的声音透过听筒，“回不了头了。”
　　夏辉一瞬间连呼吸都停住，他按着抽痛的心脏。
　　“好。”
　　他听不得余一婉哭，呼吸连着的地方都会痛。
　　他似笑似哭，注视着那道身影，轻声地说：“生日快乐。”
　　时钟走到零点，新的一天。
　　他们两隔着玻璃和雨遥遥相望，像再也回不去的昨天。
　　“你不要哭，”他一向张扬的嗓音只为余一婉而温柔，夏辉缓声安慰着，“余一婉，今天是生日，你要开心一点。”
　　夏辉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
　　他说：“那我先走了，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生日快乐。”
　　“夏...”
　　余一婉话没说出口，就被挂断了电话，她抓紧了手机，透过玻璃看着夏辉落魄的身影，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奔向出去的门。
　　只是片刻，她便定住了。
　　不能回头，她重新又蹲了下来，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不可以回头了。
　　余一婉静静地呆在原地，将破碎的情绪重新收拾好，擦了擦自己的脸，拖着脚步往屋里走。
　　她将自己摔在了床上，安静地听着自己的呼吸。
　　窗外的雨好像滴进来屋里，四周都变得冷冷的，难受也逐渐被封装起来。
　　余一婉侧过身子望着外头摇曳的枝叶，重重光影恍惚，将她带回了过去的过去。
　　一阵铃声突兀地划破空气，激得余一婉整个人抖了一下，驱散了她的回忆。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陈愿予。
　　余一婉深呼吸了一口气，压好自己的情绪，按下了接通键。
　　已经这么晚了，陈愿予不会平白无故打扰她的休息，打过来一定是有什么必要的事情。
　　将刚才的情绪通通压在心底，她点下了接通，将电话放在耳边，嗓子还有些沙哑，她温声着问：“怎么啦？”
　　“你感冒了吗？”陈愿予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她语气中的不对，担心地问道。
　　“没盖好被子，有点着凉，没关系的。”余一婉安慰他。
　　“好吧，那你现在在床上吗？”
　　“嗯，怎么了？”
　　“那你可以看到窗户外边吗？”
　　余一婉闻声抬头，发呆一样地重新望向夜空。
　　“嗯，可以的。”
　　陈愿予清澈的嗓音从话筒那边传来，他难掩兴奋地说：“现在，看窗户外面。”
　　余一婉正对着窗户，淅淅沥沥的雨点从她眼前滴落，她疑惑着：“嗯...下雨了？”
　　话音刚落，正对着的天空上忽然有火星升起，明亮的线划破深沉的天空，接着绽放出一朵绚烂的花。
　　这一秒，余一婉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颤抖，那些烟花倒映在她瞳孔里，陈愿予清澈的声音仿佛渗了雨，一点一滴地落近了她心底。
　　他说：“余一婉，生日快乐。”
　　听筒里淅淅沥沥雨声混着陈愿予的声音，一瞬间将她努力压下去委屈情绪带起，雾气弥漫了余一婉的眼眶。
　　四周空气好像安静了，天空中一下一下的声响传过来，代替了她一下一下的心跳声，空气都被震得发慌。
　　余一婉瞳孔发抖地捂住了心脏的位置。
　　少年人的动心从不惧风雨。
　　这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只剩烟火一次一次地绽放，照亮了她身边的这片天地。
　　“你喜欢吗？”陈愿予在电话那头试探地问。
　　余一婉一时间没有了言语的功能。
　　沉默良久，直到烟花都消停。
　　那股心动压不住地冲了上来。
　　她好像在孤独中被人拥抱了一下。
　　余一婉听见自己的声音说：“陈愿予，我想亲你。”
　　耳边的雨声似乎都停下，陈愿予一怔，心如擂鼓，他愣愣问:“我可以吗？”
　　像是老式留声机重新转动，周围的声音顷刻间回来了，他终于听到听筒那头传来带着颤音的询问:“你在哪里？”
　　“我可以现在马上到你家楼下。”
　　余一婉听他那头的嘈杂声，猜到他是在收拾，于是也不挂断，不做声，默默的等着。
　　她轻巧地将门打开，套上衣服跑到楼下，看着雨幕里的路灯，攥着手机等着。
　　手机开了阳声，只隐隐约约听到陈愿予气喘吁吁的呼气声。
　　余一婉蹲着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
　　啪嗒啪嗒的踏水声隐隐约约在不远处响，余一婉抬头，见陈愿予撑着伞跑着靠近，浑身湿淋淋的，他抓了一把头发，有点迫不及待又有些害羞，气都喘不匀就问:“你说的，要亲我。”
　　余一婉看着他那双湿漉漉的眼，上前一步闯入他的伞下，一言不发地捧住了他的脸，吻了上去。
　　陈愿予紧紧地抓着伞，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下一秒，他反手抚着余一婉的头。
　　手中的伞被拽走丢下，有水滴落在自己捧着余一婉的手掌上，湿湿的带着热气，又有更多的低落下来，余一婉始终闭着眼。
　　他们在雨幕中，在这个没有星星的夜晚里，旁若无人地拥吻。
　　陈愿予回过神来，慌忙地拿起伞撑在余一婉头顶，担心地看着他：“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余一婉擦了擦脸上的水珠，低着头闷声：“不会的，没事。”
　　陈愿予听出她有些鼻音，不安地轻轻捧着余一婉的脸，看到她通红的眼睛。
　　自信的，张扬的，狡黠的，蛊惑着他的余一婉，陈愿予都见过。
　　唯独没有见过此时像把心剖开了脆弱得像瓷娃娃的她。
　　“怎么哭了？”陈愿予紧张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余一婉不抽泣，只是眼泪一颗一颗地流下来，怔怔地看着陈愿予。
　　她不说话，陈愿予只好抱住她，也没有问原由，只是一个劲地安慰着轻抚着她的背：“不要哭了好不好？”
　　温热的泪水打湿了陈愿予的衣服，陈愿予改为摸着她的头发，轻声安慰着。
　　“陈愿予，”余一婉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抬眼认真地看着他，“我好像喜欢你了。”
　　天上的星星好像都聚在了陈愿予眼睛里，他终于等到了月亮垂下的目光，如愿以偿：“太好了。”
　　他将余一婉紧紧拥住，风吹着树叶悉悉索索，雨滴划过滴落，陈愿予郑重地问：“余一婉，那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嗯。”余一婉在他的怀里点点头，反手与他紧紧相拥。
　　夜风吹过，余一婉下意识颤了一下，陈愿予发现了，便赶紧搂着她到楼梯旁。
　　“别被冻到了，快点回去换衣服睡觉，晚上冷。”
　　余一婉情绪稳定下来，朝他笑了笑，觉得身体有些疲惫，也不推拒，答应了一声：“嗯，你也快回去吧。”
　　“我看着你上楼。”陈愿予后退一步朝她挥手，“上去吧上去吧。”
　　余一婉慢悠悠地走了上去，关门后扒着窗户一看，陈愿予在底下撑着伞朝他挥手。
　　她无声地笑了，朝他挥手示意他回去。
　　陈愿予点点头，听话地转身，渐行渐远，直到变成一个小小的点转身不见。
　　隔天一早，余一婉看着镜子里自己有些红肿的眼眶，皱着眉头，从桌子里掏出了个平光眼镜带了上去。
　　很好遮住了自己的异样。
　　早上余梅给她做了一份甜汤，祝她生日快乐。
　　余一婉搂着她的腰蹭了蹭，就去上学了。
　　夏辉已经成为过去，余一婉现在脑海里想着的，全是昨晚陈愿予的模样。
　　余一婉踏入教室的脚步顿了一秒，还是走了进去。
　　不知道陈愿予怎么想的。
　　自己会不会太唐突了。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座位，陈愿予不在。
　　怎么今天来晚了吗?
　　余一婉皱着眉坐下，等到了早读下课，陈愿予依旧没来。
　　她想了想，掏出手机大步地走出教室，拨通了一串号码。
　　“喂。”陈愿予闷闷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怎么啦?”
　　“你感冒了?”余一婉一听声音就觉得不对，不自觉地扣着手机，“有没有去看医生?”
　　陈愿予呆呆的思绪还转不过来，听着听筒那边好听的声音，脑子里黏黏糊糊，还是能分辨出语气里的焦急和担心，他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余一婉:?
　　“你...烧傻了?”余一婉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
　　“我没有。”对方像个小孩一样，生气地反驳，声音却因为鼻音凶不起来，像是发怒的幼虎，听似凶狠实则没有任何凶气。
　　像是烧得神志不清了，余一婉有些担心，皱着眉放轻了语气，她的手抓着栏杆，无意识地敲打着。
　　“那，你有去看医生吗?”
　　“没有发烧，”陈愿予像是在被子里说话，又像悄悄话一样，“但是已经吃了感冒药。”
　　余一婉点点头，想起陈愿予根本看不见。
　　“嗯，那......”
　　余一婉还想叮嘱些什么，陈愿予忽然打断了她:“我...”
　　他语气有些踟蹰，听起来欲言又止。
　　“怎么啦?”余一婉意外的温柔，像是在引导他说话。
　　“昨天说的话，还，还算数吗?”
　　“就...昨天晚上...”
　　电话里陈愿予的声音断断续续，紧张得有些结巴。
　　“我同意跟你在一起了。”
　　余一婉不自觉笑了起来，直接开口，毫不扭捏。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陈愿予的呼吸都加重了些，他平复心情般地喘了几口气，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可以再说一遍吗?”
　　“我说。”余一婉顿了一下，轻笑了一声。
　　“嗯?”陈愿予有些着急似地催促着，“再说一遍好不好?”
　　“陈愿予，你听好了，”余一婉特意靠近了听筒，“我说，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