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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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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明旭走了，府里似乎一下就变的冷清了许多，偌大的苏府就只剩下苏伏和顾松昱二人。
顾松昱戳着碗里硬邦邦的米饭，再一次想念起了明旭的好，暗自叹了口气，又转着眼珠子看了看旁边的苏伏，正面无表情的往嘴里塞米饭，这几日的苏伏似乎又恢复成了往日一般的状态，每日便是给顾松昱布置课业，上朝，去国子监，晚上回来检查教授顾松昱新的知识。
老师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突然，顾松昱想到前几日去秦祈哪儿，秦祈说的话
“城外的腊梅开了好多。”
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要不，请老师出门散散心？
想好计划的顾松昱凑到苏伏面前
“老师～”
“何事？”
“嗯……我想……去踏青！”
踏青？亏你说的出口，十二月的鬼天气去踏青？
“好。”苏伏似乎并没有在意。
“那个……老师～我想您也去嘛～”顾松昱拽着苏伏的胳膊道。
苏伏稍微思索了一下，国子监最近没什么大事，加之顾松昱又在旁边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答应了。
“吃菜。”苏伏说着便夹了块排骨进顾松昱的碗里。
顾松昱几乎高兴的狼吞虎咽，吃完饭就赶紧去找秦祈了，还不忘叫上姜瑜之。
……
第二日。
城外，小溪旁。
十二月的天还不算特别冷，河流并没有结冰，周围的腊梅花有的还未开，鼓起一个小花骨朵，好不可爱。
“祭酒大人。”
“秦老板。”苏伏微微颔首，来人一身红衣，不是秦祈又是谁？
秦祈见过礼后，便让人在溪边摆起了坐台，暖炉熏香一概不少，慵懒的坐着，望着的方向是顾松昱。
“昱哥哥！”
马车还未停好，楚宣便撒着丫子跑了过来，跟着的冯源看的那是个着急
“慢点！太子殿下您慢着点！哎呦！太子殿下！”
“宣儿！”顾松昱没想到楚宣会来，虽然对于楚晟他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但是楚宣不一样，他又未曾做错过什么，况且他可是极其疼爱这个比他小了十岁的表弟。
“昱哥哥！”奶乎乎的小团子穿的厚重，小脸跑的红扑扑的。
“姜瑜之拜见太子殿下。”姜瑜之可不是顾松昱，面见当朝太子不拜。
“苏伏参加太子殿下。”苏伏也是微微躬身行礼道。
而楚宣却一个劲儿的往顾松昱怀里钻，上次在御书房和苏伏匆匆见了一面，不知这么的，小奶团子就这么怕上了苏伏，卧在顾松昱怀里怎么也不肯出来。
最后是顾松昱好说歹说一会儿给宣儿抓鱼吃，楚宣才起来了。
秦祈却只是在远处微微点了点头，未曾起身。
“祭酒大人。”是冯源。
“冯公公。”
“想不到祭酒大人也有如此兴致，陪着几位公子游玩。”
苏伏坐在一旁摆好的坐台上，望向顾松昱的没有说话。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众人看不到的某处，冯源和秦祈相互对望了一眼。
“哗啦！”
“斯哈！顾松昱！”
“哗啦！”
“没泼着！哈哈！”
“顾松昱！你……”姜瑜之憋着个脸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到是顾松昱玩的不亦乐乎。
苏伏就在不远处，他左手执书，右手执茶，目光时不时扫过不远处嬉闹的方向。
这时，一个下人走了过来，他端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奉给苏伏。
苏伏疑惑的看向秦祈那边，秦祈却笑了笑没有说话，苏伏接过，打开。
是一只羊毫笔。
品质算上乘，苏伏也来兴趣，拿了起来，在手中把玩，握着笔杆的手一转，他的神色猛的一滞，只见这只笔的末端赫然用小篆写着一个“苏”。
苏伏的苏，也是，苏林的苏。
苏林有个习惯，他自己用的笔在末端都会留一个“苏”字，苏伏可以肯定，这是苏林的笔。
苏伏还在思索着秦祈为何会有这支笔时，那下人道
“我家老板说了，烦请祭酒大人明日午时樊楼天字雅间一叙。”
苏伏抬头，目光停留在前方那慵懒之人上，秦祈也看向他，两人相望对视一眼，秦祈便又摇着扇子看向顾松昱的方向。
“啪！”苏伏合上了盖子将这只羊毫笔收入了袖中。
“告诉你家老板，苏伏，明日定会准时赴约。”
无论是这只笔还是秦祈当初给苏伏的那首诗，苏伏都带有太多疑问了，从第一面起，他就觉得秦祈这个人不简单，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酒楼老板能在京城混的如此风生水起？
对于秦祈这个人，苏伏其实带着的是更多的敌意，因为，他无法判断，秦祈是敌是友。
苏伏的目光也随之望向了还在嬉闹的顾松昱。
……
第二日。
樊楼天字雅间。
苏伏已经在这等了快半个时辰了，而这时，秦祈才姗姗来迟。
“真是不好意思，午时酒楼生意最好，怠慢了祭酒大人，还请见谅。”秦祈这话说的不卑不亢，然而，偌大的酒楼哪儿还要你一个老板亲自招待。
秦祈说着便亲自给苏伏倒了茶，二人对立而坐。
苏伏端起那杯茶，入口。
“好茶。”
秦祈轻笑了一声。
“邀我过来，总不是让我来品茶的吧？秦老板？”苏伏的目光看向秦祈，眼神伶俐。
“祭酒大人何必如此着急……也罢，早该给祭酒大人的。”秦祈说着便拿出一封信，递到苏伏面前。
“苏先生说了，若是祭酒大人重新参加科考了，这封信便交于您，若是——不曾参加，这封信，祭酒大人，便永远都不会看见。”秦祈口中的这位“苏先生”说的自然是苏林。
苏伏看着递过来的信封上的“苏伏启”三个字，他已经认出来了，这是苏林的字迹。
苏伏眼底没有什么情绪，内心似乎也极其平淡，他接了过来，拆开，无论这封信上写的是什么都无法再动摇他分毫。
“吾儿苏伏，见字如面，对于陈曦的事，我很抱歉，杨忠是我派去的，但请相信我，我从未想过要害死她。现在说什么似乎都晚了，伏儿，为父从不曾给过你一个父亲该有的温暖和关爱，甚至对你动辄得咎，所以，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奢求能得到你的原谅，只愿吾儿余生顺遂安乐。我知你一直想知晓你母亲的事，现在我就告诉你。”
“你母亲，原名唤作杨沐瑶，是前朝皇帝最宠爱的沐阳公主，当年先帝攻入韶华宫，覆灭前朝，建立了楚国，在那一年里，我遇到了你母亲，在秦淮河畔一见倾心，那时，我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后来，我少年得志，二十五岁中了状元，原想去迎娶你母亲，却不想先帝招我进了宫，前朝皇帝留有一封遗诏，据说就在这沐阳公主身上，此诏一但现世必会给楚国带来滔天巨祸，所以，先帝找到了我。他希望我拿回遗诏，那时的我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害怕先帝找到你母亲便先将她藏了起来，我原本是想等你出生了，就和先帝说你母亲因为生你难产而亡，先帝自然不会再去寻找遗诏，只是未曾想到你母亲先发现了这件事，她那时刚刚产下你，情绪极其不稳定，我也没有想到她真的如此绝决……那时先帝虽让陛下拜我为师，但是也因为如此收回了我在朝中的大权，圈于国子监，为了掩盖也是为了保护你，我编造了那个荒淫无度的谎言，状元郎醉酒入青楼……”
“先帝将我圈于国子监，我心有不甘，于是便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了你，把毕生所学都教付于你，只想你继承我的宏源，郑兴楚国，这些年那么对你，我真的很后悔，事情的真相便是如此，你身份敏感所以我从来都不敢让你接触其他人，陛下待你如兄如弟，现在你已经重新参加科考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陛下从未做错过什么，你身上也流着楚国人的血，我也不希望你与陛下有隔阂，我知你不喜官场的作风，所以我向陛下求了个恩典，如果你想走了，随时都可以。”
“不知还能否被你称为父亲。”
落名
“苏氏家主。”
尽管内心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被影响，可苏伏，他的内心还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他的母亲是前朝公主，而他，是前朝公主之子，前朝，余孽！
待苏伏重新整理好情绪，再次望向秦祈，眼中带着敌意
“你到底是谁？”
秦祈轻笑，折扇放在嘴边，又放下，对上苏伏伶俐至极的目光
“祭酒大人，不妨猜猜。”语气戏谑。
苏伏转过目光，启唇
“天机阁。”
天机阁是个江湖中的一个武林门派，天机阁以买卖消息闻名，这世上没有天机阁不知道的秘密，当然，天机阁也做生意，杀人的生意。
“为何非得是天机阁？”秦祈轻笑道。
苏伏端起茶杯
“除了天机阁，我想不到其他了。”
他确实想不到其他了。
“城外的那个人是你的人？”苏伏问道。
“是。”秦祈没有否认，直接承认了。
“为何要告诉我？”
“以你之事，同一人做交易，换我在京城无恙。”秦祈没有隐瞒。
同一人做交易，换我在京城无恙。这让苏伏瞬间想到一个人，楚晟。
“天机阁，最近不太平吧。”苏伏继续道。
“所以，我又同那人做了个交易，助我掌控天机阁。”秦祈道。
“呵，秦老板倒是好手段啊。”苏伏嗤笑一声道。
秦祈这时站了起来，慢慢走到苏伏的背后，在苏伏耳边轻声道
“祭酒大人呢？难道不想更上一层？”声音极具蛊惑。
“什么意思？”苏伏面色一冷。
“祭酒大人是前朝公主之子，若前朝不倒此时也算半个皇子，祭酒大人难道不想推翻楚国，复兴前朝吗？”秦祈说着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封明黄色诏书，屈膝跪于苏伏面前，双手奉之。
苏伏面色一变猛的站了起来，眼中是愕然，这是——前朝遗诏！
秦祈却抬头，张嘴解开了苏伏的疑惑
“我父亲曾是沐阳公主的侍卫。”
这就解释了秦祈为何会有前朝遗诏了，可是，这也摆明了，苏伏是沐阳公主之子，只要接了这封遗诏，秦祈便会助他复兴前朝。
可，苏伏会接吗？
屋子里静了一瞬，苏伏便抬手了，他，接了！
秦祈眼中的惊讶还未过去，便看见苏伏径直走到烛火旁，看也未曾看过那封遗诏，一把火，烧的灰飞烟尽。
再次转身，秦祈已经起来了，苏伏的脸色并不好
“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存有这种心思，就算昱儿为你求情，我也会杀你。”毫不掩饰自己的杀伐之心。
苏伏是真的动了杀心，秦祈现在与楚晟做交易，按理也算是楚晟麾下，但若是楚晟知道秦祈有这种心思，还会留他？
秦祈却轻笑道
“是秦某莽撞了，不过，秦某可以向祭酒大人保证，只要昱儿的心还在楚国，秦祈——”说着秦祈将一杯茶放置在苏伏面前
“便永远都是楚国权下之臣。”
“你最好说到做到。”苏伏重新坐回了位置上，看了一眼那热茶，没有喝。
“刚刚是我不对，为了给祭酒大人赔不是，秦祈，便再告诉祭酒大人一个消息。”说着秦祈俯下身，凑到苏伏耳边，接下来的话，让苏伏的脸色也焉的一变
“南陵王，要回京了。”
只这一瞬间，苏伏便明白了所有事情，顾寒为何辞官，秦祈的遗诏从何而来，他想明白了，他想明白楚晟要做什么了。
而这时，秦祈拿出一张账单，笑道
“做戏总得做全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