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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下辈子我的人生我做主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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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村初八留下一把剑与一封信便不辞而别。
花满福看到信中所托付之事,什么也没问,只是木偶一般接受了现实。
开始接受大将军之子的身份,掌管将军遗留下来的旧部署。完成自己的使命,为父洗刷冤屈,为百姓谋太平盛世。
名景之不愧为将门之后。用兵之道一点即通。隐君子为助他,决定出山,有了秦时相助。如虎添翼。
秦时靠无人能敌的口才,游说边陲三国与名景之联合对抗花吾德的军队。
初八每日在竹林小院等着信鸽的消息。
每每看到名景之打胜仗,他便笑的跟孩子似的。
直到名景之将花吾德逼退皇位,扶持年幼皇子为帝为止。初八便不在期待信鸽的到来。
他知道,一切皆回到了正轨。他犯的错终究还是被弥补了。于是他托人给名景之送了一封信,便搬到了北仓山,做了隐者。
北仓山做隐者的日子单调乏味。适合老年人。对于年轻人着实有些残酷。
秦时喜对弈。为此初八特意学了下棋。
刚开始秦时总能赢,后来便是平局,再后来便是初八赢的多。秦时颇为不满,啐道:“你个小兔崽子当真是厚颜无耻。”
初八笑问道:“我厚颜无耻?”
秦时愤愤道:“你一个二八年华青年,不入仕,竟然学着我这老人家做隐者,你说你无耻不无耻。”
初八无耻道:“谁说隐者只能是老人做。隐者在我朝,凡事贤者,智者皆可做得,我便是那贤者。”
当然这个贤不是圣贤人的贤,而是闲着没事做的闲。
秦时彻底服了,摇头叹气道:“如今世上当真无你牵挂的人与事了?”
初八迟疑片刻,道:“错误已被弥补,再无其他牵挂。”
闻言,秦时摇头叹息道:“你算幸运,世间之事,并非所有错误皆可弥补。有些错,一步错步步错,你越是想弥补,便越错的离谱。”
秦时之言不假。当初若不是他极力向花乙皇帝推荐不是太子的花吾德继承皇位,一切悲剧便不会发生。
秦时为了弥补自己犯的错,不惜一次次使用禁术让初八重生,努力将事情回归正道,可无论如何努力,终究是换不回名岳一家人的性命!
错了便是错了!
想到此,秦时便觉得景之格外可怜,便又追问一句:“你打算如何待景之。”
“………如何待?大不了再给他一颗糖。”
名景之的事,初八不是没想过。他想过一起归隐,一起入仕,一起浪迹天涯,但总觉不妥,一起归隐,小皇帝谁辅佐,一起入仕,他也着实不是当官的料,一起浪迹天涯听起来不错,不过时机还未到。
秦时见他如此说,便也不在多言。
此时,站立在门外的名景之却登时觉得心口一疼!一股腥甜涌上喉间。
倏忽间他便想起来,十六岁那年,神医山脚下初八塞给他的那颗糖!
这就是你待我之道?!!!
需要时百般哄骗!不需要了便塞一颗能让人忘掉一切的糖么?
当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原来自己自始至终只是他弥补错误的棋子!
如此想着,名景之再也没了来北仓山时的期盼心情,亦是没了期待,转身便山去了。
时过境迁,四季交替!
山中有多清净,山外就有多热闹。
年幼皇帝即位,改年号为花丁。
此时花丁国内乱了套。年幼皇帝无能,又无亲叔舅相助,只得依靠名景之帮忙坐镇,久而久之,便有名景之功高震主,挟天子以令诸侯,欲将谋反等言论传出。
当言论传入北仓山,传进初八耳朵时,已经晚了。
初八瞧着眼前的送信人以及包裹中的御玺,便明白了一切。
传言并非传言,只是他不解,名景之为何如此!
初八只带了半只玉,和那张写有“花满福”的旧纸便跟随送信人进了皇宫。
皇宫被改的面目全非!
诺大的断头台占满了整个大殿。
名景之站在台上,手持利剑。旁边坐着年幼皇帝,瑟瑟发着抖,稚嫩的脸庞布满了惊恐。
台下玄铁军的长枪对着上百名手无寸铁的百姓及文武百官。
名景之瘦了,憔悴了很多,眼眶红的滴血。阴鹫一般盯着初八,良久,开口幽幽说道:“你来了!”
初八有些心疼回道:“我来了!”
名景之又道:“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不待初八开口。名景之又道:“你看,我按你的意愿,习了武,学了文,考了状元,做了将军,除了暴君,扶持了幼帝,眼前这一切皆是你要的正轨么?”
“……我,”
“嘘!别说话,我帮你将错的掰正了,你给了我什么?假身份!悲惨童年!假名字!假爹!假世界!没关系,真的,一切皆是假的没关系,只要你是真的,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一切皆不重要!可是………”
名景之说到此处,情绪不由的激动起来。一个箭步向前举剑抵住了小皇帝的喉咙。
小皇帝被吓傻了,连哭声都没了。
初八想上前,又怕他的剑伤到小皇帝,只好哄道:“少爷,”
“别喊我少爷!那个痴傻少爷被你杀死了!”
名景之的嘶吼打断了初八,初八急忙改口道:“好,好,不喊,不喊,名将军别激动,先把剑放下有话好好说。”
闻言,名景之冷笑一声,道:“好好说!我与你这样的阴谋家有何好说的!你可别忘了,我只是你弥补你自己犯下错的一个棋子!”
“不是的。名将军,不是那样的。你不是……”
不是什么?初八想说名景之不是自己弥补错误的棋子吗?
这句话他怎么有脸说出口!
明明是他害死了他的爹在先!后又为了弥补自己犯的错,让名景之受尽了苦难!他本应该是锦衣玉食,爹疼娘爱,蜜罐里长大的将军之子啊。可现在却变成了逆贼的模样,这一切到底是谁造成的?!!!!
初八心脏仿佛有千万只刀片在切割,每呼吸一下皆是钻心的痛,呼出的气皆带着血气……
如今他是最没有资格劝他的。
“哼!不是什么?不是棋子么?说出来自己都不信,何必拿出来哄人!”名景之冷笑,如同一把毒盐撒在了初八的伤口上。
初八嘴唇张了张,想说什么,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名景之盯着他良久,几近绝望地问道:“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你心里真的有过我的位置吗?哪怕………嗯……”
名景之话音未落,便听的一声闷哼,台下有一玄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了名景之手中剑,自身后持剑超过名景之脖颈抵在他喉间。
事情发生太快。众人来不及反应。
初八欲上前阻止,却听见那人大喊道:“别动!全部后退!!放下手中武器,将包裹中的御玺交出来!”
初八后退两步。
名景之大声喝道:“放肆!难道你要造反不成!玄铁军何在!还不快将其拿下!”
“………”台下玄铁军对名景之的命令置若罔闻!
挟持名景之的玄衣人大笑道:“哈哈,谁规定这天下是花家的,又是谁规定这皇位必须花家坐!”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语。
气氛有一瞬间凝滞。
良久,初八不急不慢道:“这天下不是谁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这皇位本就是贤者皆可坐,这位好汉,别激动,先放下剑,有话好好说。”
“你放屁!既然皇位是贤者可坐,鄙人自认为是贤者,请你把御玺交出来!”
初八内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秦时说他厚颜无耻,那是没见着眼前这位。
玄衣见初八没有要交出御玺的意思,手上一用力,刀刃吃进肉里。血瞬间便滲出。
不待初八开口。名景之倏忽间兀自大笑了起来!冷冷道:“让他将御玺交与你,你做梦呢!我的命怎能抵得过那太平盛世重要?”
说罢,单手握住剑身,用力一抽,一个旋身便将身后之人切割成了两半。
初八盯着他被剑身割破的手掌,心一阵刺痛,掏出帕子,欲上前包扎。被名景之一掌推开。
“滚开!本将军不需要你假惺惺!你的错你自己弥补,你想要的太平盛世你自己创造!本将军不伺候了!”
说话间,便举剑捅向了自己腹部。
名景之用剑捅了自己!
初八的心脏仿佛瞬间骤停,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去接倒下的身躯。
还好,他接住了。
名景之躺在他怀里,肚子上的血汩汩流淌,将他衣服浸湿,他嘴一张一合,仿佛说着什么。
初八木然地将耳朵凑了过去,只听得一句断断续续的话传来:
“下…下辈子,我的,人生让我自己做,做主,可,可好……”
初八再也憋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是我错了!对不起!如果有来世,你的人生,我不会干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