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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尾声(下) ...

  •   古巴首都哈瓦那。

      这里自上世纪60年代起就被美国经济制裁、外交封锁。

      人民生活清贫,但每个街角都有欢快的音乐声,就好像这座热带海岛凝固在了时间中,变成复古项链上镶嵌的一枚琥珀。

      旅馆房间里,热气氤氲,雪白纱帘浮动,彩色热带花卉的壁纸,已经有些剥落。

      电风扇一个劲地吱呀地吹着。

      我从噩梦中惊醒时,哭得声嘶力竭。

      而我身旁的霍铭非,半支起身抱着我,低头蹭蹭我脸颊:“嘘,你再哭邻居以为是我强X你。”

      “我去你的!”

      我定了定心神,略带哭腔低声呢喃:“还以为你死了……”

      霍铭非一怔。

      我还见他一怔,更是结结实实地一愣:“你不会真死了吧?”

      我伸手去揉他的脸,揪他的头发,然后触到一手的温暖和满腔的爱意。

      “我死了?”霍铭非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干你干死的?”

      “你滚!”

      我就知道霍铭非不能真正体会我的心痛!他是条鱼,他没有心!

      我们此时此刻是在古巴,在哈瓦那。我们住的这间酒店的对面,就是卡斯特罗第一次发表革命讲话的那处长长的、纯白的台阶。

      卡斯特罗那时还是个大学生呢。

      而我们如今都已经大学毕业了。

      霍铭非定的这间酒店,名为“Cuba Libre”,自由古巴,乃是全哈瓦那最“豪华”的国营五星级大酒店。

      如今,酒店建筑已经破败半个多世纪了,唯有粉嫩与艳绿的老爷车还停在门前,宣扬着一些奢华与气魄,还有几分对待生活无所畏惧,吊儿郎当,却无比自由、无限热忱的态度。

      老爷车就这样在楼下静静等着。

      “还有十五分钟,你准备好了吗?他们也快到了。”

      我来到镜子前刷牙,而霍铭非也跟了过来,从身后挤着我,一下一下地,不知深浅地。

      “不要这个时候——”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我和霍铭非皆是一惊,我迅速推开他,往门口冲去:“谁呀?”

      “是我,捧花到了。”许家家学姐甜美可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她手里捧着的,是两束野姜花。清冷而高贵,散发出淡淡甜香,是热带独有的海风与花香混着的味道。

      “这是古巴的国花,你觉得怎么样?”许家家紧张地抿着嘴唇,“我……我也不懂花,但是这是我早上起来问了前台,然后从圣玛利亚山上摘的,保证新鲜。而且……”

      许家家小脸微微一红,迟疑了。

      “而且……?”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许家家咧嘴而笑:“哎呀你懂的,就是那个嘛!圣玛利亚是圣母,有圣母亲自祝福的婚姻,难道还会不幸福吗?”

      她重重地强调“幸福”二字,还补充了一句:“那种……幸、福!”

      “学姐!我……我到时往台下扔花的时候,一定会瞄准你的。”

      许家家扬起拳头:“行啊,你要是没扔到我头上,就给我等着吧!”

      我这才想起来问她:“秦子豪呢?他在屋呢?”

      “他早出门了啊!我以为他在你们屋呢!”

      我和许家家对视一眼,她脸色登时吓得惨白。

      许家家扶着门框,手指紧紧攥着门边,像要把木头扣下来似地用力颤抖着:“不会是……他们又把他……”

      她一定是又想起了前几天秦子豪被霍志的人绑架的经历,仍因此而心惊胆战。

      我顿时感觉很抱歉。

      “要是能打电话就好了!秦子豪在哪呀!”

      由于古巴的电话卡是管制商品,严禁对游客售卖,因此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当地电话。而哈瓦那又没有网,不管是移动4G网络还是Wifi,统统没有,导致我们就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无法及时互相联络。

      想找人只能靠喊。

      “秦子豪!”我顾不得会不会吵到别的客人了,扯着嗓子在酒店走廊里大声喊起来:“子豪你在吗?在的话吱一声啊!”

      许家家摇摇头:“我是自己吓自己。霍志已经被抓了。这里是哈瓦那,怎么会有人再来追我们。他可能就是临时出门有点事。”

      “咱们去前台吧,让前台帮忙留意一下路过的中国人。”

      “也对啊,中国人长得那么明显,应该就咱们几个。”

      “那我让霍铭非一会儿也直接去前台找咱们,咱俩先下去。他还得收拾收拾呢。”

      “好。”

      我和许家家并排走入电梯。

      电梯是老式电梯,铁丝网的开合门,需要手动推拉才能打开或者关闭。两个人站进电梯门里,整个轿厢立刻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仿佛摇摇欲坠。

      从四楼下到一楼的过程中,我们一度很安静。

      安静得近乎尴尬,却又安静得如此温馨,恰如其分。

      许家家见证了我和霍铭非在帝都酒店相遇的第一面,见证了我们在加州柔似蜜别墅重逢的第一面,见证了我们险些生离死别。

      而今天,她还要见证我们的婚礼。

      从我刚刚认识她到今天,四年过去了,而我们都变成了更好的人。

      这样说虽然很俗套,可也是实话,大实话。

      许家家好像跟我想到了一样的事,因为她突然回身抱住了我。

      她的热泪蹭到我肩膀上。

      “谢谢你。”

      “谢我什么?学姐,你一直在帮我,应该是我谢你才——”

      “谢谢你。”她又说了一次,吸了吸鼻子,“我都知道。”

      原来她都知道。

      在帝都的酒店,我用扫帚拍打门板而后霍铭非不惜开枪也要救她,她都知道。

      她开始哭着诉说前几天,霍铭非在圣莫妮卡学院险些被警察开枪打死的经历。

      “那天在圣莫妮卡学院,我快要吓死了……我车都不停了,扔在马路上,跑到你们那里的时候,就看见霍铭非在楼上,你穿着个小熊玩偶服,在楼下喊。我真的、真的快吓死了……幸好,不,不是幸好,而是活该!活该那个霍志决定开车撞你,最后自己栽了吧!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跟真爱斗,因为真爱无敌!”

      这时,电梯门开了,秦子豪大摇大摆走了上来,见是我们,略有些疑惑。

      许家家立刻松开了我,扑上去抱住了他。

      秦子豪遭遇这等意外之喜,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家家,这么快就想我了?”

      “想你妹!我以为你又被绑架了!”

      秦子豪任由许家家捶打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轻抚她的头发:“我是想给橙子和霍霍一个惊喜啊!”

      “什么惊喜?”许家家很不信任地望着他。

      “这个惊喜现在还不能说!我要保密到最后一刻!”

      秦子豪刚才听见了许家家在说的话,忍不住补充道:“——那霍志就是活该!丫心眼可太坏了!你说,他本来拿枪指着本大爷,指得稳稳当当的,却非要开车再把夏橙也给一起撞死!好么!丫傻叉了吧,没料到自动驾驶汽车程序是我们霍少亲自debug的吧!”

      许家家破涕而笑:“不过,霍铭非也太浪漫了!他居然特意收集了好几千个数据,就为了能教会无人车识别小熊——”

      “——然后在小熊面前永远毫不破例地刹车,为小熊而停步。”秦子豪补充完毕,拥住许家家,两人相视而笑。

      那天,霍志绑架了秦子豪,而他雇来的、假扮警察的打手绑架了韩国泰。

      霍铭非从圣莫妮卡学院附近ATM机取出赎金,带到教学楼三层,准备进行交易。

      谁想到霍志还留了后手,向警察举报霍铭非有炸弹要炸学校。

      这是要让警察不管证据、不分青红皂白,当场将霍铭非击毙的节奏。

      可霍志却万万没想到,我穿着小熊人偶,突然出现在现场。

      他恨霍铭非,可更恨的,是“拐走”、“教唆”他养子霍铭非跟他反目成仇的人——也就是我。

      霍志本就失去了一切资产,亲儿子霍明德锒铛入狱,自己名声扫地,再加上当时喝了酒、磕了药,神志本就不在正常状态。

      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竟然临时起意,决定要开车把我一起撞死。

      他松开一直对准秦子豪的枪,把枪扔到后排,然后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对准我,狠狠踩下了油门。

      一脚油门踩到底——

      灰色汽车飞快加速,刹那间便飞到我眼前,然后……不受他控制地急刹车停住!

      霍志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由于刹车太急,霍志和秦子豪二人在巨大的作用力下几乎要撞上了车前挡风玻璃。安全气囊当场弹开,把霍志打晕了。

      等他醒来时,一切已成定局。

      真警察很快意识到了地面上的“交通事故”很不对劲,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谋杀!

      他们持枪要求霍志交出证件,这才发现,他居然就是刚才打电话举报霍铭非有炸弹的人!

      再加上我和秦子豪的证词,真正的警察们便立刻理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整件事都是霍志自导自演,唯一的坏人就是他。

      随后,突击小分队顺利进入霍铭非所在的教室,搜遍他全身,也没搜到任何炸弹,这便更加洗清了霍铭非的嫌疑。

      那天的最后,霍志因涉嫌绑架、报假警、雇凶杀人、故意杀人、酒后驾驶交通工具等罪名,被当场逮捕,移送洛杉矶市立监狱,等待被公诉。

      而霍铭非在惊心动魄的一瞬后,发现我没事,正在小熊人偶里,笑着朝他疯狂招手。

      原来奇迹真的会发生。

      原来爱就是奇迹。

      霍志驾驶的是霍氏科技出品的无人驾驶汽车,而其中有一组代码,是霍铭非利用自己的最高权限植入进去的。

      那组代码不是什么重要的功能,甚至是完全可有可无的一个功能。

      那就是——自动识别道路上看见的所有小熊,并在识别后,无条件为小熊而停车。

      停在小熊面前。

      那只是霍铭非表达对我的爱的一种方式而已,隐匿而旖旎的,奇葩而独特的,却又是浪漫无边又璀璨万千的。

      他没有想过,有一天,那段代码会救了我的命。

      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命。

      警察带走霍志后,我还在楼下傻傻地站着,只顾着抬头仰望霍铭非。

      而他看见我,咧嘴一笑,把运动背包里的百万美金纸币,三下五除二倒进了碎纸机。

      “你不是一直想看加州下雪吗?”霍铭非的声音,甘甜清冽,带着久别重逢、再也不会分开的笃定。

      白色碎片倾盆而下,纷纷扬扬,落在每一个过路人的头上。

      那些路人惊呆了,那些警察也惊呆了。

      霍志雇来的业余打手惊呆了,哭着奔向秦子豪的许家家也惊呆了。

      唯有我和霍铭非,一个楼上,一个楼下,隔着这段距离相视而笑,是真的觉得这整件事情如此好笑。

      活着如此好笑。

      相爱如此好笑。

      劫后余生仍然拥有彼此,深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将携手一生——想起这一点,就会让我们俩笑个不停。

      慢慢地,路过的小孩子也被我们的笑容感染,开始跳跃着够那些纸片。

      年轻恋人捧起树枝上积攒的纸片,又重新把它们扬洒在空气中。

      维持治安的警察用脚百无聊赖地踢踢纸片,把纸片踢到同事的鞋上,换来一顿友善的胖揍。

      秦子豪为许家家拨开头发上沾的纸片,然后凑近她,轻轻捧住她的脸,在说着些什么。

      人群里响起短暂的欢呼,接下来是口哨声,然后便是更大的欢呼、歌声与掌声。

      清澈、明亮、喜悦、震耳欲聋。

      霍铭非在窗口,面孔依然是疏离而凉薄的,却屈尊为他所有的观众做了一个半弯腰答谢的动作。

      如童话书中的王子,在一年一度的节礼日中,答谢他的臣民。

      “我靠怎么回事!”

      我的思绪被哈瓦那大街上,秦子豪响亮的一句骂街声打断。

      此时此刻,霍铭非开着老爷车,我坐在副驾驶,而许家家、秦子豪并排坐在后排。新鲜的野姜花堆满了后排座位,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清新气息。

      混着海风与热带水果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这是一辆敞篷车,骚气的亮粉色,属于哈瓦那全城也绝无仅有的限量版。

      上世纪六十年代才有,全世界唯独在古巴,才能保存到如今。

      可惜,这台世间仅有的老爷车,突然抛锚了。

      “拜托!”秦子豪一拍脑门,崩溃道:“这里离教堂还远着呢!怎么办啊!婚礼是十点准时开始,牧师都约好了的!”

      随后,他眼珠子一转,瞥见了墙角蹲着的一排古巴老大爷。

      那排老大爷,各个穿着白背心、花短裤,摇着扇子,随着街角塔可店里传来的音乐,慢悠悠地晃悠着。

      秦子豪:“Wedding!Wedding!You know?”

      秦子豪指指我和霍铭非。

      那些老大爷们看热闹似地看见我们的车抛锚了,又看见身着西装的秦子豪焦急万分的表情,最后看了看坐在他身旁,穿着香槟色长款无袖礼服裙的许家家。

      老大爷们顿时懂了,笑着起立,大声起哄,拍着手。

      “Boda!”(西班牙语:婚礼!)

      “Boda!Boda!Vamos!”

      老大爷们当下四散,全部跑回家拿工具去了。

      不到三分钟,各家分别搬出了千斤顶、扳手、机油、塑料橡皮筋。这都是古巴人家自备的,用来维修汽车的零件。

      因为美国对古巴实施贸易禁运,已经半个多世纪不允许古巴进口金属零件了,因此,每当街上那些漂亮的老爷车抛了锚,当地人就只能拿一些塑料件修修补补。

      老大爷们把零件往地上一扔,派出一人上前,隆重地拍了拍秦子豪肩膀。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手舞足蹈的比划,夹杂着叽里咕噜的西班牙语。

      老大爷们说,他们家里,通常都是小辈来修车。他们自己已经都快半辈子没有修过车了,因此只能帮我们把零件拿出来,但是自己并不会修。

      秦子豪和老大爷面面相觑。

      老大爷摊手。

      秦子豪摊手。

      我可以敲代码编写无人车,却从来没接触过实体的汽车。

      许家家拎着裙角试图下车,她的长裙如此白净,而地面上却全是混着汽油的泥水。

      霍铭非伸手拦住她,然后打开车门,两条大长腿依次落地,安安静静地接过了老大爷手中的扳手。

      “我来。”

      他脱下西装外套,顺手丢给我。

      这下便露出里面纯白挺括的衬衣。

      由于是结婚礼服,便比日常稍微华丽了几分。胸前一排细细的法式花边,隆重却又不过分繁复,衬托出他出尘又迷离,好看得教人错不开双目的面容。

      此刻,霍铭非蹲在地上,认真地修着车,几滴汗水顺着他精致的鼻梁落下,滚过下巴,在锁骨上绕了个弯,最后隐没于衬衣深处。

      “螺丝刀。”霍铭非朝我伸手,我递上螺丝刀。

      “虎头钳。”

      “橡皮筋。”

      哈瓦那的阳光倾盆而下,明媚,璀璨,夺目。

      秦子豪拿着手机向我们跑来:“霍霍,我给你准备的惊喜看来是等不到去教堂了!快跟姥爷说嗨!”

      手机屏幕里,是一个已经接通的视频通话。

      而通话的对象,是一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

      霍铭非惊讶地望着手机里,沾满油污的双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婚礼,居然可以邀请到姥爷,以视频的方式出席。

      秦子豪炫耀着:“我高价买的wifi卡打越洋视频呢!”

      而霍铭非的姥爷大手一挥:“孩子,我管报销。”

      霍铭非喃喃:“姥爷……”

      他姥爷也显得十分激动,略带紧张地清了清喉咙,原本严肃的面容也沾上了柔和:“这位就是铭非一直跟我说的……夏橙同学吧?哦,不能叫同学了,得叫、叫——”

      秦子豪:“叫孙子!”

      霍铭非锤他肩膀:“你给我闭上嘴!”

      电话那头,霍铭非的姥爷被逗得哈哈大笑。

      笑完,他郑重地看着我和霍铭非,而我们也肩并肩看着手机屏幕里小小的那个他。

      半晌,谁也没说话。

      海风就这样轻轻地吹,婚礼早已错过开始时间了,可所有需要参加我们婚礼的人,在此刻聚齐。

      其实我们不需要教堂,不需要牧师,甚至不需要仪式。

      因为所有相爱之人沐浴在阳光下,便已经是一场深恩,一世荣光。

      屏幕里,霍铭非的姥爷哽咽着说:“好孩子、好孩子。这下……这下我可就放心了。”

      老人家不善言辞,依稀可见手里捏着两个厚厚的红包,然后他微微一顿,严肃道:“铭非,照顾好小夏。”

      霍铭非点头:“知道了姥爷。我们下周就回国了,隔离之后第一时间去看您。”

      挂断电话,刚好看见许家家学姐摇曳生姿地从街角走来。

      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买好了莫吉托酒。

      在她身后,跟着一队服务生,用托盘装着莫吉托酒,呈给街角的每个老大爷,还有我们四人,每人一杯。

      “干杯!”

      所有人举杯庆祝,莫吉托酒的薄荷味萦绕在空气中,搭配上野姜花的清新气息,教人永远难忘。

      “这时候,要是有点零食配酒就好了!”秦子豪嘟囔着。

      下一秒,我从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熊饼干。

      街旁看热闹的小孩子们立刻围了上来,又笑又闹着管我们要饼干。

      霍铭非耐心地把饼干分发给每一个孩子,而我扬起野姜花的花瓣,洒落满天满地。

      我们婚礼这天,古巴马拉孔大道边,太平洋如同最为上好的蓝宝石,波光粼粼,摇曳生姿。

      太平洋这头,有我的爱人,而太平洋那边,有我的家乡。

      这城市和这世界啊。

      谁说这不是最完美的安排?

      曾有一条鱼,爱我比海深。

      而阅尽千帆,我心里还装着他,和他给的小熊饼干。

      这一天霍铭非二十二岁,我也二十二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尾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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