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请自重》李克用程敬思

31、第 31 章

　　进了棚，裴文一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三番姐四下看了看，轻轻扯住他戏服的大袖：“入行这么多年了，忍吧。”
　　就怕“有心人”拍段没头没尾的小视频放到网上。
　　许明溪低头戳手机屏幕：“助理去查了，待会儿就能知道他收了谁的黑心钱。”
　　裴文一仰头，拼命眨眼，生生把眼泪憋回去。“往人心口上撒盐，一群畜生。”
　　施丽那种发死人财的，粉丝说她有情有义。
　　裴家这种紧守本分的，黑子骂他无情无义。
　　“他心愿已了，驾鹤西去未尝不是解脱。无论如何，应该替他开心。”齐晓心宽慰道。
　　许明溪点点头：“听说过一些他的故事，如果我是他，想是走得安详。”
　　黎鹤进演艺圈那日起就主动公开出身福利院。《玩笑江湖》爆火，营销号扒出一桩陈年旧案，黎鹤的母亲是杀人犯。几天以后，老家公安局出示公告，还原事实原委。黎父家暴多年，黎母不堪其辱失手杀死黎父。当晚为儿女做了最后一顿饭，黎母喝农药自杀，她不要孩子看到她站在被告席上。
　　那一年，黎鹤10岁，背着3岁的妹妹黎玉进京投亲靠友。半途，妹妹走失，黎鹤跳河自杀，被京华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救下。
　　兄妹失散20年，终于在去年“团圆”。
　　黎玉辗转多地，最终被一对欧洲夫妇收养，如今在世界名校求学，不再记得她的哥哥，甚至听不懂中文。
　　兄妹重逢，交流却需要翻译。
　　几天之后，黎鹤因心脏骤停离世，手里握着与母亲、妹妹的合影。
　　裴文一猛吸鼻子，眼泪到底没忍住落了下来。“他安排好了所有事，唯独没想过自己。下辈子，一定投户好人家。”
　　许明溪拍了拍他的肩膀：“该补妆了。”
　　三番姐光明正大地盯了许明溪好一阵儿：“别介意哈，你是挺像黎鹤的，性子。”
　　许明溪耸肩：“他太苦了，我的命好很多。”
　　三番姐伸出大拇指：“这份豁达，值得我学习。”
　　“开工开工，给豆包挣学费啦。”许明溪眨眨眼。

　　储导跟老同学聊得正欢，一个电话被叫了回来。
　　以前拍的都是正剧，采访的记者多是国家台的正经人。这好不容易下趟凡，可算是领教了娱记们的搅屎棍能力。
　　剧组赶紧发公告，顺带附上完整录音录像。
　　网上一片挞伐。
　　“仙鹤”们分分钟把那娱记扒了个底朝天，果然又是“娱乐圈独家”的混账王八蛋。
　　这大概是最让人喜闻乐见的“网/暴”，“娱乐圈独家”两度发声“道歉”，最后索性关评论装死。

　　所谓冤家路窄，说的正是许演员。
　　他去隔壁剧组客串，正要进化妆间，与施丽来了个脸对脸。
　　储导老同学胡导的新戏是部情景喜剧，其中一集需要演员着古装客串，许明溪主动请缨。
　　险些撞着人，许明溪下意思往后撤了半步，一见是“老熟人”，便客客气气打招呼：“您好。”
　　“呦，明溪阿，”饶是带着口罩，施大美女眼神仍是露出几分慌张。
　　如果没记错的话，钱拙找过她背后金主爸爸，理论上那位褚总跟施丽的关系已经疏远了。所以，施丽来剧组……干啥？
　　关键时刻，阿奇插/了进来。切入角度刁钻，保证即便有人偷拍，照片里也是三人行。
　　房门半开着，许明溪快速扫了一眼。
　　身后相隔几米的Linda瞅架势不对，也三五步赶上来：“许哥，魏经理说找您，急事。”
　　许明溪侧过身，打兜里掏手机：“抱歉，我先回个电话。”
　　施丽笑道：“你忙便是，改天约饭。”
　　许明溪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一言以蔽之，不做任何引人猜想的动作。
　　施丽：……
　　大美女悻悻离去。
　　Linda给阿奇点赞：“晚饭加鸡腿。”
　　阿奇：……“我想买鱼竿。”
　　Linda转身：“风大，耳鸣，”面向许明溪：“魏经理真找你，代言的事，合同敲定了。”
　　“合同发我邮箱，晚上打电话。”

　　许明溪这回演的是位除了帅一无是处的草包明星，名叫“展潮”。出场是一席红衣官服、手握长剑，要多帅有多帅，结果一张嘴就露大怯。没文化、耍大牌，展潮正是时下最被人诟病的idol集大成者。
　　许明溪愿意演，胡导有点意外。这位没有偶像包袱吗？
　　事实证明，许演员彻底放飞自我。
　　监视器后面的众人一不留神，喷了。
　　“记一下，播出的时候加字幕：本集全程高能，观看时请勿喝水。”胡导抹眼角。
　　场记一五一十记录。
　　下了戏，胡导特意多包了个红包，脑子里回想起老同学那句话“听我的，趁他没涨价之前，赶紧合作一把”。
　　哎呀，下部戏男三挺适合他的，可瞅这情况，人家是不可能演配角的。

　　回到酒店，许明溪快速洗漱一番，窝进沙发，打开IPAD看合同。
　　燕华注资越庐，越庐请许明溪担任代言人。
　　明星代言，各种title玩出了花。
　　越庐不搞虚的，给的合同为期三年。三年又三年，只要燕华在，许明溪的代言就跑不了。
　　现任老总立志要把企业变为行业龙头，迫切需要燕华的资金和行销手段，至于代言人，金主爸爸定的，他们不挑。
　　至于费用，根据代言产品品项，每12个月谈一次。
　　魏然的电话虽迟但到。
　　燕华注资是一回事，代言费却是另外一回事。
　　魏经理带着法务部的，跟越庐的人死磕了整整三天半，终于敲定所有细节。自家“老板娘”第一个代言，公司可重视了。
　　说到底，还是金主爸爸给力。
　　喝了一通大酒，魏经理学老板的样子，沏杯热茶醒酒。“咋样阿，满意吧。”魏然颇为得意。代言有一就有二，他势必要当业内第一经纪人。
　　“你能抽成多少？”许明溪好奇。
　　魏然斜靠着沙发，往嘴里扔颗葡萄：“你甭管，我跟公司单算。”
　　清明节小长假，许明溪AI脸替的电影《富贵图》上映。端午前后，《井水胡同16号》开播。
　　未来两个月，许明溪的热度只会稳步上升。越庐这把赌赢了，只赚不赔。
　　“剧本看怎么样了？下部戏想定哪个？”
　　眼下是3月，《凤回鸾》会拍到5月。
　　《我爱种田》第二季预计是8月开拍。《我不是路人甲》主演再聚首，要在山沟里闭关一个月。
　　中间的3个月，赶上大制作的剧组，时间不大够用。
　　“霸总的那部。”
　　魏然一时之间脑子没转过来，反应了好几秒。“what！”
　　魏然感觉对自家摇钱树的认识还“浅薄”了些。
　　《我不是路人甲》总决赛之后，开始有制片方主动找上门来，询问档期、报价云云，递剧本的也不在少数。
　　燕华艺人运营部的社畜们根据制作班底、导演、人设等等指标先筛一轮，魏然亲自把关又毙掉一半，许明溪拿到的是6个本子：3个古装、2个现言、1个民国。
　　霸总那部戏叫《小美正传》，改编自漫画，故事情节极其简单：霸总遭人陷害落水，被渔家女小美捡回家。各有盘算的二人达成交易，以“准夫妻”的身份联手搞事情。大结局肯定是HE，霸总拿回家业，小美率领村民发家致富奔小康，两人喜结连理。
　　16集的篇幅不长，男主前8集是穿着老头衫的全瞎、半瞎、装瞎的霸总，后8集是恢复精英身份的帅哥霸总。
　　剧情台词要多浮夸有多浮夸，但不得不承认，演好了是真吸引人。
　　深情款款的帅哥，谁不爱看呐。
　　《小美正传》是国内第一大平台龙行的定制剧，女主是新人小花。换言之，这戏就是用来捧女主的。
　　“认真的？”魏经理发出灵魂拷问。
　　“我觉得你能明白我为什么选这个本子。”
　　魏经理哼了一声：“当然知道。”要是不知道，他也不会把本子塞进来。
　　这剧铁定能播，档期又合适，关键是许明溪可挑选的余地并不大。与其重复以往的角色，不如突破自己，起码得让业内知道他的可塑性非常强。
　　“燕华和龙行并没有合作，不如…试试。谈的时候麻烦把身价抬上去，让我多赚些。”许演员一阵轻笑。
　　魏然仰头把脑袋搁在扶手上，心道自己的小心思还是被轻易看穿。
　　燕华和龙行之前从未打过交道，这次龙行递剧本就是主动示好，可这个邀约显然不够隆重。公司既想趁机和龙行接触，又担心影响自家演员的规划，魏然也是为难。
　　许明溪的定位是青年实力派，每一步都错不得。
　　“成，我亲自去谈，保证谈个好价钱。”
　　“还有一事，下午在隔壁剧组化妆间门口遇到施丽，她去做什么？”不太熟的地方，许明溪不准Linda四下打听，容易落人把柄。
　　魏然捏着眉心：“明天给你信儿。据我所知，咱MONEY BOSS跟那位褚总聊过之后，她得重新找金主爸爸，没准是病急乱投医。”
　　许明溪仔细回想：“里面有两个人，编剧和选角导演。我是临时被通知换的化妆间，还说那间没人。”
　　魏然不知想到什么，猛地翻身坐了起来：“最近小心点。这事不要再和别人提起，我会和钱总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