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说不想分手》月亮岸

6、第 6 章

　　夜色不浓，气温渐渐凉了下去，附近有一片海域，淡淡的海水味随着夜间的风吹了过来，月明星稀，蝉鸣响耳。

　　穆声声跟在江光光后面，看着眼前豪华的别墅，感慨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光光，我把你送进去，我就回去了，十点半来接你可以么？够你做完手工作业了么？”

　　这个点来到李承衍家门口的原因是江光光要找李承衍妹妹李倍倍一起做幼儿园布置的手工作业，他晚上自己出门不太安全，钱清和江锦森要给在住院的舅妈熬补药和鸡汤一时半会走不开，

　　于是，接送江光光的任务就落在了穆声声身上。

　　“很近的，隔壁那栋别墅就是。”外婆说。

　　行吧，穆声声接下这个任务。

　　江光光拿着手电筒，闻言转身仰着脸看她，有点为难，“衍哥家在弄烧烤，表姐你留下来一起嘛，衍哥肯定答应的。”

　　穆声声摇摇头，想起苏清那张刻板严肃的脸，而且他们聚餐她出现不太合适，也不想找不自在。

　　“我和他们还不太熟，下次吧。”

　　“到了那就进去添双筷子呗，没家长在，骆言木和袁晴子也在里面。”
　　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不像热情邀请也不像表面做客套。

　　穆声声顿了顿，转过身。

　　温柔清冷的月光泄下，少年一身休闲装，眼神清澈平静，身姿清瘦挺拔，挡住了落在她脸上的光线，一股好闻的玫瑰沐浴露香味扑鼻而来，穆声声一瞬不知道说什么。

　　夏季的圆月也显得炙热，热气渐消未消的海风吹了过来，眼前的少年眼神澄澈黑亮，穆声声脑海里出现一个词语：光风霁月。

　　少年身上的这种气质很奇特，那双什么时候都淡定从容的眼神就像是能穿透至黑的暗和攀登至云端的一股强劲的风，蕴藏着移山移海的力量。

　　“不用了，挺麻烦的。”
　　穆声声礼貌笑了笑，看见他手上拎的一袋东西，里面是七八瓶冒着冰雾在地上滴了两滴水的百威。

　　李承衍：“客气。”
　　钱清老奶奶让他帮忙照顾一下她，怕她在学校没朋友，李承衍刚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是那种不好交朋友的人。

　　她五官很标准，瓜子脸高鼻梁，说话或者笑的时候还有酒窝，唯独那双狐狸眼，显得得精明，不好糊弄，气质有点冷酷，确实像没朋友。

　　接触起来，确实是难交朋友的类型。

　　他倒觉得无所谓，反正就是做个样子而已。
　　“你嫌麻烦那你回去吧，等会儿省得麻烦你跑一趟我把人给你送回去。”

　　李承衍侧身给她让路，对江光光抬了抬下巴说了简短的两个字，“进去。”

　　生气了啊这是？
　　穆声声感觉莫名其妙，他这明显是“我都不嫌麻烦，是你嫌麻烦，我还包给你送小孩回家，不给面子直说。”的意思。

　　穆声声接收到这个意思，忽然有点不爽，觉得他说话又直又激人，她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不过她懒得说什么，点头道谢，两人各自转身。

　　李承衍牵着江光光往里走，刚抬头，看见骆言木踩着人字拖大大咧咧的走了出来，见鬼似的，他眼睛像是有导航，直直往他身后的穆声声看过去，不好的预感冒上心头。

　　下一秒。

　　“啊！”

　　骆言木还没开口。

　　女生惊呼声响起的同时，李承衍看见骆言木的瞳孔放大，随后，嘴角上扬，男生一口整齐的白牙像是要照亮夜空，笑得很神经。

　　李承衍在穆声声嫌弃的语气音里转过身。
　　她迟疑的往头上摸了摸，月亮的光线下，可以清晰的看到她细长的手指上粘了一点褐色稀稀的物体。

　　我去。
　　穆声声的表情迅速出现了裂缝。

　　骆言木笑：“卧槽都晚上了，还有傻逼鸟在你头上拉屎？”

　　“穆声声同学你运气真够可以的。”

　　什么人啊这是。
　　“这运气给你要不要？”穆声声一脸黑线。

　　幽怨的看了一眼骆言木，又看了眼李承衍。
　　很想说：你家风水是不是差了点，都晚上了还有这种伤人的恶鸟盘旋。

　　李承衍似乎是看出来她在想什么，轻描淡写，“我从小到大都住这儿，没遇过这种事情，平时也没鸟往这儿飞。”

　　言外之意，不好意思，你是难得一遇的倒霉蛋。

　　“我一年至少跑他家一百次，也没有遇过，也没见……”骆言木越说越觉得穆声声可怜。

　　“我没带纸，李承衍你带了没？”

　　李承衍看着她说没带。
　　骆言木接着又说，“那你要进来用水洗一下吗？感觉纸巾可能也擦不干净。”

　　李承衍看了眼骆言木，想说就你热心是吧她就住隔壁，还洗呢人都不愿意进来。

　　刚好，骆言木也看了过来，对视的时候，骆言木本能下意识的觉得他没人性，“干嘛？那人女孩子发生这种这么尴尬的事你善良点让人进屋洗洗怎么了？”

　　“我说什么了么你就急得跳墙。”李承衍说。
　　转头又看着她：“不嫌麻烦你可以来。”

　　穆声声觉得李承衍说的耐人寻味。

　　骆言木接过袋子往一边走过去。

　　那边有一个烧烤的架子，烟雾腾升，旁边是一个秋千，穆声声看见袁晴子和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应该就是李承衍妹妹李倍倍，她们正在弄烤串。

　　班上的袁晴子穿着短袖短裤，模样清爽开朗，骆言木喊了声，“晴子，穆声声来了。”

　　袁晴子是他们的前桌，也是住这片的，骆言木和她挺熟的，加上李承衍他们三个算是发小。

　　穆声声和她说过几句话，人还挺好说话的，皮肤很白，眼睛很大，甜妹长相。

　　袁晴子往她看了过来，笑得很热情，她回以微笑。

　　李承衍把她带到一楼的卫生间，按了墙壁的灯光按钮，打开门，指着一个方向，“那个是洗发水，热水器顺时针调，不够热再往里调。”

　　说了谢谢后，李承衍点点头，说了句有事叫人就走了。

　　穆声声叹了口气，撸起衣袖。

　　简单把脏东西洗干净后，兜里的手机来电铃声响起，她捏了捏头发的水，眯着眼睛接通电话。

　　穆声声：“喂？”

　　江有容：“声声，你在干嘛？”

　　穆声声愣了下。
　　才反应过来这是江有容一贯的质问。

　　她神经一点就着。
　　也许是不习惯远在异地，也许是有点想家了，又也许是刚被鸟在头上拉了一坨，怒气和委屈莫名一下子直窜胸口，嘴里没句正经话，“没干嘛，被亲妈抛弃了我一个人远在他乡，晚上睡不着出来捡垃圾发泄一下郁闷。”

　　江有容停顿了几秒：“穆声声，你一定要和我这样说话吗？”

　　“那我要什么态度？”
　　穆声声说，“我要感恩戴德吗？我是亲妈都不要的孩子。”

　　“我不和你扯这个。”
　　江有容倒吸了一口气，“你的东西我给你收拾好了，明天给你寄过去，我打电话是想问一下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没，我一起寄过去。”

　　什么都没了，打包她的东西让她彻底滚，是这个意思吧？

　　“你。”
　　穆声声脑子里有一团火，混蛋起来很直接，“我要你和他分手。”

　　江有容没应了，湿哒哒的头发垂了下来，穆声声眼睛进水了用力眨了几下，很涩，有种要哭的感觉，还很想揪着什么东西揍一顿。

　　“那我明天给你寄……”

　　穆声声一秒挂了电话。

　　不意外她这样的回应，穆声声放好手机，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走出卫生间，光线层次不同的原因，她看见门缝底有个人影走了过去。

　　打开门。
　　看见李承衍单手抄着兜，走姿懒散，以她的角度看过去，他在客厅里转了一下，好像拿了什么东西往烧烤的院子里走去。

　　桌子上是他放的黑色吹风机和新的毛巾，她回到卫生间内，镜子里的自己，眼尾发红，有点难看。

　　这一刻，穆声声忽然有种很丢人的感觉。

　　吹干头发后，穆声声不好多逗留，直接走了出去。

　　骆言木瞧见她热情的喊，“穆声声一起过来吃烧烤啊。”

　　袁晴子笑着看她，挥手，“声声，我给你烤了鸡翅，还有玉米羊肉串，快来和我们一起。”

　　一旁支着小桌子，江光光和李倍倍两个小朋友蹲在草上吭哧吭哧的啃着鸡翅，脸上油啧啧的，李倍倍奶声奶气的喊了句姐姐好，圆脸蛋眼睛也很圆，特别可爱。

　　她笑着说好，视线扫过去，看见桌子上摆着两个纸质的小船和小飞机的手工作品。

　　天边清明，月光皎洁，微风吹过，秋千轻轻晃动，空气里浓浓的烧烤味和啤酒味。

　　李承衍坐在一张乘凉椅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一只手拿着一瓶饮料，远远看过去，他仰头喝了几口，捏着玻璃瓶口的手指关节颜色冷白，手臂青筋明显，身体的弧线修长有型。

　　穆声声收回眼，觉得就这么走了不太好。
　　她走过去，在李承衍对面的位置坐下，袁晴子把烤好的东西递给她，骆言木低头往袋子里掏，问，“穆声声你要喝点啤酒么？”

　　“你们都喝吗？”
　　穆声声没喝过啤酒，也有点震惊袁晴子脚边有两个空的啤酒罐，她脸上红意明显。

　　“我们喝，李承衍不喝。”骆言木说，“他……”

　　李承衍打断他，“给我拿张纸巾。”

　　“装什么，不能喝一瓶倒很丢人么？”
　　骆言木把纸巾递给他。

　　李承衍：“……”

　　骆言木：“耍酒疯抱着我唱爸爸去哪很丢人么？”

　　李承衍脸色黑得想吃人。

　　然而，骆言木还有话没说完，继续语言嘲讽：“唱完爸爸去哪抱着我哭很丢人么？”

　　骆言木说完，深情的唱起来：“爸爸爸爸，我们去哪里啊~”

　　李承衍：“……”

　　“不丢人吧。”穆声声回了骆言木，真心的，她可能还没李承衍酒量好，她会半瓶倒吧应该。

　　她说完也控制不住，笑了笑。

　　李承衍：“……”
　　你不说话是不会有人当你哑巴的。

　　说话间，她已经开了啤酒瓶的盖，刚才和江有容的通话她挺郁闷的，想试试这玩意儿能不能解愁，喝了口，味道还行。

　　李承衍看了眼她，慢条斯理的把衣服上滴的水擦了擦，她本来的笑意慢慢收了回去，他一脸淡漠，有点不爽的问她，“成年了么你就喝？”

　　穆声声点点头，神色平静，“去年一月份月份刚成年。”

　　袁晴子脸颊红红的，但没醉，她拍了一巴掌还在唱爸爸去哪儿的骆言木，笑着说，“哎，你有劲儿没劲儿，说八百回了。”

　　“算了吧，说他干嘛呢，我俩死了他也会爬出来趴我坟头唱，”李承衍冷声嗤笑，“不过，老了他缺德肯定比我先死。”

　　骆言木也喝了两瓶啤酒，脸红红的，咧嘴笑着骂了句：“去你的，我肯定福气旺旺死你后头。”

　　虽然就几个人但气氛也很喧闹，人就是越喧嚣心就越杂，穆声声满脑子都是江有容扇她耳光和刚才卫生间李承衍走过去的背影，心脏也一下一下跳得很实很重，刻意的提醒她去回忆那些破事，她笑了笑，转头不经意间和李承衍对视了一眼。

　　“卫生间我处理干净了，我毛巾洗干净挂好了，你看着处理一下吧，吹风机我也放好了，谢谢你。”

　　“嗯。”
　　他把手放在脑后，靠着椅背，一边咬了一口串串，一边仰头望着一颗很亮的星。

　　这人眼睛真亮啊，穆声声也看了一眼头上的星星。

　　“不是故意的。”李承衍忽然说。
　　“抱歉。”

　　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骆言木耳朵尖也听见了，说：“你也没人性啊，才一会儿，还对不起，你没故意对穆声声做什么了？来！声儿！你告诉我们刚在里面他对你做什么了？我们替你做主。”

　　李承衍没理他，穆声声也没打算让他解释什么，她随便扯了个理由：“没什么，刚才在里面他不小心踩到我脚了。”

　　李承衍视线扫过来，眼神轻飘飘的，像是在说这理由也太烂了吧？她耸耸肩示意能把话题带过去就行。

　　“行了，你别揪着他们不放了，让人怪尴尬的，声声刚认识我们不久。”袁晴子说。

　　至此，李承衍和穆声声的名字总算暂时逃离了骆言木胡言乱语的嘴。

　　晴子也是个话痨，不会让场子冷，她说起了八卦，“我跟你们说，陈菲语和顾靳在一起了，也是，这两个牛鬼蛇神凑一块我一点都不意外。”

　　骆言木平等的为每一个和顾靳在一起的女生感到可惜，一脸惋惜的说道：“靠，陈菲语傻逼女的吧看上顾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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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衍说完那句对不起后很自然的移开了目光，后面的谈话也没再往她看了。这下穆声声就知道了，李承衍肯定都听到了，他道歉是在表示：他不是故意偷听的。

　　说实话，有点难堪。

　　她想，李承衍听到了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