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归路》荔言

2、梦境？

　　“既然她那么想死，成全她。”

　　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周清如的耳边响起，愤怒的语气里又带着失落。

　　这个声音，和博物馆里的那个男声很是相似。

　　周清如虽然能够听到声音，但似乎被困在了某个空间里动弹不得。她努力地想要挣脱困住她的东西，可没有力气。

　　这时的周清如感受到一股热浪穿过身体。就在这一瞬间，她难以呼吸。但随后，她觉得自己越来越轻，轻到如同尘埃一般飘在空中，失去了所有的束缚，对于世界的感知也越来越弱。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周清如，你不想死，不想，不要睡。”

　　这时周清如闻到了一个熟悉的香味，是指引她走进陈列室的香味。

　　她害怕地想要离开，但再一次不由自主地还是想跟着香味往前走。

　　前方本来是一阵黑暗，可在推开一扇门后，强烈的白光让周清如闭上了眼睛，可她又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再次看到的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这才松了口气，心想刚才的只是梦，自己应该只是晕过去了。

　　周清如发现自己正睡在床上，眼前看到的和古装电视剧里的场景差不多。她摸了摸被子，觉得并不像是机器绣的，心想不愧是竞争激烈的旅游业，连医务室的装修都这么有氛围。

　　虽然醒过来了，但周清如仿佛是刚爬完山一般，浑身没有力气。她想要坐起来，一个女子立马来扶着她。

　　女子看着她，神色着急地说：“娘娘，你终于醒了。”

　　周清如好奇地看她的衣服和发髻，笑着说：“你们这个景区真是周到，连工作人员的服饰都是古代的。”

　　女子继续问：“娘娘，你感觉怎么样？”

　　周清如想要起身，但还是没什么力气，只能先坐好，抱着腿悠闲地问：“你们这里喜欢把人喊娘娘吗？我第一次知道，真有意思。”

　　这两年周清如跟着导师去了不少地方，有的地方喜欢叫她妹妹，有的是大姐，还有的叫她姑娘。文化是多样的。每个地方有不一样的民俗色彩。

　　在她的家乡，喜欢喊女性叫姐，和岁数没有什么关系。可到了她读大学的城市，又喜欢喊人妹妹。

　　可女子脸上的疑惑更明显了，问：“娘娘，你在说什么？”

　　“娘娘？你在喊谁？”周清如往四周看看，以为还有别人。

　　“是不是烧还没有退？” 女子摸周清如的额头，“没有发热。”

　　周清如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女子的手碰到她的额头时，她不觉得热，也不觉得冷。她突然想起，刚刚火浪吞没她后，她也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周清如忽然有些害怕，慌张地说：“谢谢你的照顾啊，我要回去了，马上要到集合的时间，我可不想再被老板骂，我昨天才被骂过。”

　　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想要直接冲出去，可刚跑到门口，她就被吓到了，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是哪里？”

　　她记得自己刚刚来的地方是个公园，周围是连绵的山川。可现在在她眼前的是古典庭院，没有山川，就像是以前去过的园林景点，侧廊蜿蜒，假山直立，点缀着鲜艳的蔷薇花。

　　庭院里的人有的在打扫，有的在修剪花木，看到她后，大家都放下了手里的活，朝她行礼，和刚刚的女子一样说着“娘娘”。

　　周清如往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些穿着古装剧里服装的人。

　　女子连忙追过来扶着她，说：“娘娘，你刚醒过来，可不能着凉。”

　　这一切都显得太真实，不像是周清如以为的旅游区。

　　她看向女子，惊恐地问：“姐妹，你是医生还是护士？”

　　“娘娘，我是小珍啊，你怎么连我的名字都记错了。不行，还是要请大夫。”

　　长生锁，壁画，石像，凤冠，一个个在周清如的眼前闪现。

　　这时周清如突然想到了玻璃倒影里戴着发冠的自己，立马抓住女子的手，慌张地问：“镜子，有没有镜子？”

　　她只看了一眼，就吓得丢掉了镜子。镜子里的脸还是她的脸，但头发长了很多，她扯了下头发，能够感受到被撕扯，但没有疼痛感，又摸了摸发髻，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可能，不可能。”周清如本来是喃喃自语，后来害怕地把镜子丢到了一边，绝望地大喊了一声。

　　她的喊声在高高的宫殿中显得那么无助。屋子里的人立马都跪了下来，周清如慌张地去扶刚刚的女子，又想让大家都起来。

　　周清如蹲下来问女子：“我是谁？”

　　小珍不解，问：“娘娘，你在说什么？”

　　周清如努力平静下来，再次问：“你说的娘娘，是谁？这是哪里？”

　　小珍脸上的疑惑没有消失，但还是回答她：“你是皇后娘娘啊，这里是你的寝宫。”

　　“这皇后姓什么？”

　　“娘娘，你怎么了？让太医给你看看。” 小珍说着就要起身去请太医。

　　周清如急得抓住女子的胳膊，近乎哀求一般地问：“她姓什么，你快说。”

　　“钱。”

　　周清如突然想到介绍里的钱氏两个字，吓得松开了手，瘫坐在地上。

　　“肯定是做梦，我再睡一觉就行了。”周清如吓得赶紧跑回刚刚的床上，抱着被子，一遍又一遍地暗示自己。

　　她突然觉得害怕。她想起自己方才是光着脚站着，却没有感觉到凉。

　　一切显得真实，又显得不真实。

　　她一直在对自己说：“睡一觉就没事了。没事的，这是梦，是梦。醒了就没事了。”

　　她紧闭双眼，一直在碎碎念安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等到再次醒来，她起身一看，还是这个房间，不过是昏暗了些。

　　“怎么还是这里？”周清如直接坐起来了，扯自己的头发，不觉得疼，但也扯不下来。

　　她咬手指，没有感觉，但眼前的场景也没有变。

　　“娘娘，你醒了。是不是饿了？刚刚陛下来过，还嘱咐给你准备了最爱吃的。” 小珍赶紧跑过来，关心地问了好几个问题。

　　周清如突然有了想法，直接把手贴在了碗边。

　　小珍赶紧拉回她的手，着急地说：“娘娘，别烫着了。”

　　“不可能，不可能。”周清如慌张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粥。她能看到冒起的白气，但她刚刚确实也没有感觉到热。

　　她看着这个女子，问：“我到底是谁？”

　　“娘娘，你怎么了？是碰到脑袋了吗？我还是去请大夫来看一看比较稳妥。”

　　周清如抓住小珍的手腕，着急地说：“我不是什么皇后钱氏。我是周清如，我明年就可以研究生毕业了，现在在这里做调研，老板还等着我集合。我要写论文，我要毕业赚钱，我要让我爸妈过好日子。我要离开这里。”

　　她越说越着急，最后起身往外跑，撞到了一个人。由于太过于突然，周清如没有站稳，差点摔倒在地上。

　　男子抓住她的胳膊，着急地问：“不是受伤了吗？怎么还光着脚到处跑。”

　　周清如往后退，皱眉说：“你谁啊，我不认识你。”

　　周清如觉得眼前这个男子有些眼熟，再一看他的衣服，想起来那幅壁画。虽然时间久了，壁画的颜色有些暗淡，但画中人的衣服，和眼前男子的这一身，很是相像。男子的声音也很熟悉。周清如努力地回想，可一想她就觉得有什么在撕扯着她的脑袋。

　　小珍扶住她，行了个礼，说：“陛下，娘娘才醒过来，可能一时没有平静，很快就好了。”

　　男子伸出手，周清如直接往旁边一躲。男子伸出的手显得有几分尴尬。

　　男子笑了笑，收回了手，说：“好好养伤。”

　　看着离开的背影，周清如耳边忽然又有声音了。

　　“既然她那么想死，成全她。”

　　男子的声音和博物馆里的声音是一样的。

　　想到这里，周清如猛地抬头，看向院中渐渐远去的背影

　　周清如又想起展馆里听到的对话，嘀咕：“什么传说戏说，都是讲故事罢了。都想让人家死了，还扯什么爱情故事。”

　　小珍扶着她，担心地说：“娘娘，还是先休息会吧。”

　　“我不是什么娘娘，真的，我要回家去。”周清如已经说累了，但她还是一遍一遍地说。

　　“娘娘，先换药。”

　　周清如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和额头都受了伤，可她一直都没有感觉。

　　虽然不痛，但不安的感觉却瞬间爬上了周清如的心头。她立马咬手指，可还是毫无感觉。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梦。“

　　周清如顾不上小珍，立马跑回去躺着，但她没有困意，抓着被子微微发抖，但她抓着被子也觉得害怕，赶紧把被子丢到一边，侧着身子蜷缩。

　　她不觉得冷，但却有风一直在往她的心里吹，让她无法平静。

　　周清如只能安慰自己，既然是梦，睡醒了就会消失。